“翊坤宮的火,燒得也並不嚴重,卻將忻嬪傷得不輕。”
婉兮眸光幽幽,“傷人的不是火,其實是煙。”
“便是被火燒到,都是外傷。便是後宮女子愛惜容貌,火燒會燒壞容貌——可是那煙卻是會傷到內裡,傷到人的根基去的。”
“若如此相比,這煙傷人才最是無形,又毀人更甚去。”
這樣的苦楚,嘉貴妃自然是最明白的。她的九阿哥,看似毛髮無損,卻被那炭火氣傷了腦筋去!那個孩子活着,卻從受了煙火氣的那一刻起,已經廢了。
嘉貴妃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火就是要傷了忻嬪的根基去的?”
“也是,忻嬪年歲還小,剛入宮不到一年。趁着她還沒正式冊封,還沒有孩子,便無形地毀了她的根基去——這自然是最狠毒、卻也最有效的法子。”
婉兮垂下頭,指尖冰涼。
便如她自己從前一般啊。好歹忻嬪入宮已經十七歲了,還有這樣高貴的門第;而她呢,進宮時還不滿十四歲,家裡更只是辛者庫的奴才——那便是叫人更以爲可以隨便拿捏的!
故此她說翊坤宮的火眼熟,不僅僅是想到了九阿哥的事,也是想到了自己當年剛入宮時的經歷去。
嘉貴妃微微眯眼,“九阿哥的事,我心下已然有了答案。葉赫納拉氏蘭襟,我與她不共戴天!”
婉兮擡眸凝望嘉貴妃。
她果然知道了……
也是,金家自從太宗皇帝時投奔入旗,四代都在內務府供職,爲內務府世家。紅羅炭場是內務府轄下的,金家自然有本事查過去。
嘉貴妃望住婉兮,“你也覺着翊坤宮這場火,是舒妃叫人動的手腳?”
婉兮靜靜想了想,卻搖了頭,“若是火衝着永璂去的,是舒妃自己喪子之後想要報復皇后,還說得通;可是我更覺着那火是衝着忻嬪來的。”
“既是衝着忻嬪來,且是想要毀了忻嬪的根基去的,那目的必定是爭寵。可是這會子舒妃已經註定失寵,她爭寵的心,理應沒有這樣重了。”
“爭寵?”嘉貴妃凝着婉兮,卻一笑垂首。
婉兮臉紅起來,“嘉姐姐想說,若是爭寵,便是我的嫌疑最大了,是麼?”
嘉貴妃捉住婉兮的手,“令妹妹別急。還是皇上雷霆之擊,先治罪了王世臣,將悠悠衆口堵住了,沒叫旁人有機會牽連到你去。”
“不過咱們這麼分析起來,你的確是擔了風險的。”
“雖說翊坤宮不是你的舊宮,可是那會子皇上、皇后和皇太后都不在宮裡,你便擔着佐治六宮的責任。若說你有本事在翊坤宮裡動點什麼手腳,也未必沒有可能。”
婉兮也小心吐一口氣,“嘉姐姐說得對,此前我還沒想到這一層去。可不,若說有人要加害忻嬪,我的嫌疑可不是大了。”
嘉貴妃含笑搖頭,“你是忘了,你自己也是聰慧。你當即便要求將忻嬪帶到你宮裡去住……倒叫這嫌疑登時澄清,便是有人那會子想牽連你,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