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便笑了。
“忻嬪這是說得哪裡話來?忻嬪妹妹今兒這話又不是衝我來的,又沒想說我什麼,我犯得着生的什麼氣啊?”
忻嬪擡眸定定盯住婉兮,半晌卻又笑,“令姐姐還說沒生氣?瞧,這會子令姐姐這不是分明還在與我賭氣的模樣兒?”
婉兮無奈地輕嘆一聲,擡眸凝注忻嬪。
“忻妹妹,原來你是這樣想看見我生氣啊。”
婉兮說着向前邁近一步,壓低了聲音,看似親熱地伏在忻嬪肩上,就湊在忻嬪耳邊。
“其實呢,忻妹妹你若想看見我生氣,說今兒那一番話倒是沒用的。因爲你今兒這番話不是惹惱了我,而是同時惹惱了皇后、純貴妃和舒妃去。”
“你若真是想叫我生氣呢,你完全可以這樣對我說:六阿哥福晉換了人的事兒,是皇上與你枕邊說的……唯有如此,纔是旁人都不知道,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
婉兮說着還故意擡頭衝忻嬪眨了眨眼。
“終究六七月以來,正是我臨盆最要緊的時候兒。若忻妹妹那時候聽皇上枕邊說的這些話,便等於是告訴我,皇上在那會子還顧不上我,而獨寵着忻妹妹你——我想,你若這樣說了,我還是好歹能傷心那麼一時半刻的。”
忻嬪眼瞳登時幽黑,盯住婉兮,卻說不出話來。
婉兮故作驚訝,“怎麼?難不成這回輪到我說錯話了?”
“哎喲,莫非……從六七月間我臨盆開始,直到這一會子,忻妹妹你也沒承過恩的?”
忻嬪面色變了又變,不由得笑道,“那有什麼奇怪呢?令姐姐是忘了,皇上八月就去秋獮了,這會子纔回來。”
“便是七月和八月,皇上又是鎮日燒香拜佛,哪一次之前不得先齋戒三日去?又如何能翻牌子?”
婉兮便笑了,伸手拍了拍忻嬪肩頭,“既然忻嬪妹妹沒法子說出那樣一句話來,那就當真沒法子叫我生氣呢。”
婉兮故意向忻嬪展演一笑,“我這會子啊,正是有女萬事足。我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忻嬪面上的黯然,與婉兮面上盈盈的笑,正形成絕大對比。
不過忻嬪就是忻嬪,倒也極快調整過來,繼而也再堆一臉的笑,上前也與婉兮親親熱熱。
“不過之前小妹說那番話,便是皇后、純貴妃和舒妃都不知道,倒也沒什麼。小妹倒是絕沒想到,令姐姐是不知道的。”
“若說是因爲令姐姐臨盆,皇上便是不說,也是有的——可是憑令姐姐的人脈,又如何當真被矇在鼓裡幾個月?”
“小妹記着,令姐姐臨盆當日,九福晉和玉壺就進宮來了啊。她們一個是傅九爺的福晉,一個是傅二爺的小福晉,傅清閨女夭折的事兒,她們是家裡人,自然早就知道了啊!”
“便是夭折不是喜慶事兒,故意不在令姐姐臨盆的時候說,倒也罷了。那接下來的上車日、小滿月、大滿月、百祿,那九福晉和玉壺都進宮來了啊,怎麼她們一直都對令主子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