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便吐了吐舌,“那艾葉是草,那這窩瓜——幸好是瓜。”
皇帝無奈地一笑,“呸”了一聲,“對,就要瓜。纔好瓜熟蒂落!”
稍後劉柱兒親自端了那窩瓜粥進來,婉兮一舀——還真不少窩瓜蒂。
看來皇上這是來真的。
婉兮雖說是面上極力輕鬆些,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未免有些憂慮得吃不下去。
皇帝坐在炕邊兒,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知道她心下對這窩瓜粥還是有些不放心。
皇帝便輕嘆一聲,緩緩揭開謎面去。
“爺在南巡之前,便詢問江南風土人情,尤其重視各種人才。爺此番起駕之前,便得知江南出現了一批以治療溫病著稱的學者,他們之中以葉天士爲首。”
“這個葉天士,雖說以研究溫病著稱,可是他事實上卻是家傳兒科。他又天資聰穎,博採衆家所長,在三十歲之前已經名滿江南。他在雜病、婦科、時疫、痘症、中風等諸多醫科中,皆有極深造詣。”
“江蘇本地人,甚至稱他爲‘醫神’、‘半仙’。”
婉兮驚訝的微微張口,“……難不成,皇上今晚去尋了這位葉半仙?”
皇帝淡淡笑了笑,彷彿並不是什麼大事,“只可惜這位葉半仙已經作古。不過幸好他的兒子承繼了他的衣鉢。聽說爺所求爲婦人保胎之事,他說他父親曾有神方,十分靈驗——便是這窩瓜蒂。”
“如今尚在江蘇地界上,爺便覺着,也還是用這江蘇本地的半仙的方子,興許才更管用。”
婉兮的鼻子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堵住了。
原本覺着難以下嚥的窩瓜粥,這會子多了格外的溫暖和香甜。
——怪不得皇上來晚了。
——怪不得,便是她沒去請,平常皇上怕是也應該知道了,結果他還是大半夜的纔來。
原來在皇上心裡,這會子如何處置忻嬪和安寧,實則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是趕緊爲她求來妙方,先護着她的身子和他們的孩子才更要緊。
婉兮不想掉淚,便兩手捧着碗,大口氣咕咚咕咚將粥都給喝乾了。
便是之前覺着那窩瓜蒂拉嗓子,這會子卻也甘之如飴了。
皇帝瞅着她,無奈地直笑,“你倒是慢點兒!吃藥吃成你這個樣兒,直接從嘴邊兒就到腸子了,還怎麼見效呢?”
婉兮捧着碗,故意將碗底粘着的窩瓜瓤兒都給舔乾淨了。
皇帝無奈地大喝,“嘿!好歹是爺的妃位!”
婉兮卻眨眼而笑,“誰讓這窩瓜瓤兒,都是明黃的呢?這便都是爺的皇恩,奴才便是什麼位,也都得將這皇恩給涓滴不剩!”
劉柱兒笑着上前,將兩手舉過頭頂,跟婉兮將那空碗給求走了。
婉兮舍了碗,這便伸手抱住皇帝的手臂,甜甜而笑,“其實給奴才治病的,纔不是這窩瓜蒂兒,也不是什麼葉半仙。真正支撐住奴才和咱們孩子的,是皇上的這片心意。”
“這世上不知是否當真有醫神和仙方,但是奴才知道,人心纔是最珍貴的。有爺這片心意在,奴才和咱們的孩子,都必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