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心下早有數,一早手臂用力,將婉兮的體重穩穩地接了過來。故此婉兮雖說表面上是一個絆子,其實腰和腹之間都還穩穩地承託着呢。
忻嬪一個來不及防備。
婉兮卻不給她回神的機會,擡頭便叫,“忻嬪,你爲何絆我?我肚子裡懷着皇嗣,你這是要害我,還是要害皇嗣?”
婉兮這一喊,周遭人便都聽見了。皇帝在皇太后身邊親自爲皇太后侍膳,聽見動靜,也放下了碗碟,大步流星奔了過來。
來到婉兮身旁,已是親手將婉兮抱了起來。
婉兮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親人,這便伸臂抱住皇帝的頸子,已然含淚。
“……皇上,忻嬪給妾身腳下使了絆子。是不是就是因爲她剛剛誕育下的是公主,而我是爲皇上誕育了十四皇子,忻嬪這便嫉恨我了?”
婉兮回眸憐憫地盯着一臉驚色的忻嬪。
“忻嬪,誕下公主又怎樣?那也是皇上的閨女,是我大清的公主!你這般,是自甘下賤,還是覺着公主都不配以你爲親孃?”
忻嬪如何聽不懂婉兮原話奉還的敲打?
可是這會子衆人都圍攏了過來,又是在皇上面前,她不敢造次,只得死死咬住牙關,上前跪倒,“回皇上,妾身冤枉。妾身不曾伸腳給令妃使絆子,是令妃自己走到妾身跟前,忽地腳下失了準頭。”
婉嬪如今身邊兒要帶着小七,故此尋常都是帶着小七退在一邊兒坐着。婉兮與她也有默契,宮裡但凡這樣爭鬥的時候兒,總不宜叫孩子看見,更不能叫孩子也給卷裹進來。
婉嬪見出事,這纔將小七交給了白果和赤芍,叫帶着去旁邊安靜的廊下去看火炮盒子,她這纔不緊不慢走過來。
雖說是晚來一步,也正好是接着忻嬪這句話。婉嬪便笑了,在皇帝面前聲音淡緩道,“忻嬪真是年歲小,一急着爲自己辯白,這便連最普通的道理都給忘了——咱們終究都是後宮裡的女人,誰不知道皇嗣的金貴呢?有時候兒啊,咱們都會將皇嗣的安危,看得比咱們自己的性命都更要緊。”
“故此啊,這宮裡哪個懷着皇嗣的女人,會凡事不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疏失的呢?令妃這會子剛誕下皇子,緊接着就有了第三個孩子,正是風口浪尖兒的時候,躲着人、避着事兒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還自己使絆子摔了自己啊?”
如今潛邸裡的老人兒已是越來越少了,整個後宮裡也就剩下了皇后那拉氏、純貴妃、愉妃、婉嬪這老四位。其中前面三位還都因爲位分高、有皇子,故此總叫其他人有些高不可攀的。唯有婉嬪一向和藹、平和,又是多年不受寵的,還偏偏在前朝裡有那麼個位高權重的伯父的,故此婉嬪在宮內的人緣甚好。
婉嬪這話說得和緩平靜,反倒更有說服的力量去,這便周遭幾個主位,全都悄然點頭。
忻嬪惱怒,擡眸恨恨瞪住婉嬪,“如今婉嬪撫養七公主,自是要替令妃說話。誰敢保證婉嬪這會子的話,就能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