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在五月初十這一日,皇帝亦在太和殿傳臚。乾隆二十五年這一科的新科狀元爲畢沅,榜眼諸重光,探花王文治。
此外還有一位二甲進士;二甲第八名,總第十一名的,名爲童鳳三。
此乃國之盛事,太和殿前匯聚的都是人中之傑,便上書房中一衆皇子皇孫都去觀禮;而如小七這樣的公主,本不該這麼小就跟着拋頭露面,可是小七還是在拉旺和福康安的齊心協力幫助下,也一起去偷看了。
從後宮往前朝跑,終究不合規矩,若是旁的事兒,婉兮是要攔着的;可是今兒這事兒,婉兮自也睜一眼閉一眼了。
婉嬪和豫嬪都不放心,這便都跟着去了。有她們二人在,婉兮倒也不擔心,只叫玉蕤去看一眼就是了。
終究麒麟保在那兒呢,沒人看着。婉嬪和豫嬪都是好性兒的,未必壓服得住。
玉蕤去看了一眼,倒也很快就回來了。婉兮瞧她如此快去快回的,斜倚着海棠紅的大靠枕,不由得揚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玉蕤便笑,走過來在腳踏上坐下,自然地伸手給婉兮捏着腳踝。
懷着孩子,婉兮坐久了,腳踝容易腫。
“姐說呢?我怎麼能這麼快去快回的?”
婉兮便也笑了,自己也拿過金瓜來,沿着經絡敲着自己的腿,“……這會子麒麟保都六歲了,沒想到小七還是能管得住他。”
玉蕤點頭道,“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我方纔去站了一站,見保哥兒雖說喜歡熱鬧,恨不得衝出人羣去,可是咱們七公主一瞪眼,他就立時將腿收回來了……若此,我看我倒用不着繼續在那兒站着了,倒叫他們不自在。”
婉兮點頭微笑,緩緩問,“豫嬪她,還自在吧?”
玉蕤答,“終究咱們拉旺阿哥也是穩妥的性子,豫嬪便是沒有婉嬪姐姐那麼自在,不過照顧拉旺阿哥,當是半點都不難的。”
婉兮這才鬆了口氣,也打聽前頭的那些人才模樣兒。
玉蕤將一甲三名、二甲頭十名的姓名報了,婉兮聽罷那狀元的名姓,便也是微微一怔。
“畢沅?可是畢秋帆?”
玉蕤點頭一笑,“正是。”
畢沅,字秋帆。
婉兮倒是垂首一笑,“天,竟然是他高中狀元。”
玉蕤倒是怪道了,擡眸驚訝望住婉兮,“姐難道認得這個畢沅不成?連他的表字,姐都可張口而來。”
婉兮垂首含笑,卻是輕輕搖頭,“我不認得他,卻是知道他。而且我不僅知道他,甚至連榜眼諸重光,連同那第十一名的童鳳三,我都曾聽過其名。”
玉蕤便越發不解了,“這是怎麼回事?”
婉兮輕聲一嘆,“因爲,他們三個都在軍機處供職,皆是軍機章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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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也是張了張嘴,這便豁然明瞭,“原來如此。既然這三人皆與趙先生是同僚,那趙先生必定在筆記中提及過他們三人。”
婉兮便點頭,“正是如此。我聽說畢沅高中狀元,忍不住格外笑一下兒,還是因爲趙翼筆記中的一段故事。你還記得不,我與你將說過的——便是乾隆十九年的狀元莊培因,與慶成班方俊官的那段軼事。方俊官因與莊培因好,還被戲稱爲‘狀元夫人’那段兒故事~”
玉蕤便也想起來了,忍不住秀眉高挑,“姐這會子說這個,難不成那這畢秋帆也……?”
婉兮含笑點頭,“正是。這畢秋帆也與寶和班的李桂官好了多年。”
當年莊培因與方俊官的一段情,在莊培因故去之後,方俊官還曾爲莊培因穿孝、守靈,盡“未亡人”之份。
而畢秋帆因父親早逝,家中唯有母親養育長大,家境有些窘迫,比不上莊家是江南名族;而那李桂官與畢秋帆相識於風塵,非但不圖畢秋帆的錢財,反倒這些年來時常用自己的銀子來賙濟畢秋帆。
雖說這兩段故事,都是男子之間的情誼,不爲時人所接受;但是至少這兩位狀元與名伶的情,當真有真摯動人之處,倒不比男女之情淺了去。
“哎喲,”玉蕤聽得也是笑紅了臉,“若說有一位狀元郎有這樣的‘狀元夫人’還罷了,怎麼這就連着兩位狀元郎,都有這樣的故事啊~”
婉兮別開臉去望向窗外,心思卻已從這桃紅之事上飄遠,“……可是今年頭甲兩名,連同二甲的第十一名,卻怎麼都是軍機章京呢?”
軍機處因職責重大,過手的都是最要緊的消息。故此從先帝設立軍機處起,到乾隆爺登基這二十五年來,始終嚴格防範就是軍機處向外泄密。
軍機章京們雖不同於軍機大臣,品階不高,但是畢竟從事文書執筆之責,便所有的文書來往都瞞不過他們去。以他們所處職位,外人自難免認爲他們是能事先得知考試題目的,這便叫人心下頗有不公之想。
若如此,皇上回頭冷靜下來,細查三人的身份,心下必定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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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婉兮所料,當晚皇帝回來,面上儘管還帶着笑意,可是眼角眉梢卻還是泄露了一點子心緒。
婉兮叫劉柱兒趕緊傳膳,且是傳酒膳,哄着皇上好歹喝點酒,發散發散。
婉兮自己小口抿着蒸雞蛋膏兒,一邊小心瞟着皇帝的神色。
等她一小口一小口,將一小瓷盅的雞蛋膏兒都給抿完了,放下瓷盅瓷勺,便故意磕在一起,“當”的一聲脆響。
玉蕤忙親自上前查看,生怕驚動婉兮的胎氣。
婉兮故意嘟着嘴,“去,叫人到永和宮,與陳姐姐說一聲兒,今晚上罰小七多寫一張大字去。寫不好就撕了重寫,不準塗改了糊弄。”
玉蕤也一時沒猜着婉兮的意思,有點兒驚愕地小心打量婉兮的神色。
皇帝也給驚得回了神,連忙問,“這是怎麼了?”
婉兮故意板着臉,可不看向皇帝,只盯着眼前炕桌上的空碗,“還不是她個小丫頭蛋子不懂事兒!堂堂大清公主,今兒竟然跟一班臭小子一起跑到前朝去了。便是偷偷穿了拉旺的衣裳,混在一羣阿哥里頭了。可是哪兒能瞞得過皇上的眼睛去?”
“皇上必定是認出小七來了,這便心下不高興呢。可是皇上卻體恤着我懷着孩子,這便不在我眼前說開,只是自己生悶氣兒罷了。”
“皇上是天子,日理萬機,這便氣壞了怎麼成?我這當額孃的,自當起規矩,罰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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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被婉兮給懟得一愣一愣的,等婉兮連珠炮似的嘟嘟嘟都說完了,這才小心地伸手去摸摸她的手。
“……你這想到哪兒去啦?我,哪兒有啊?”
婉兮依舊板着臉,眼珠兒一挑,盯在皇帝臉上,“怎麼沒有?難不成要我搬個鏡子過來,給皇上照照去麼?”
婉兮如此氣勢,便連皇帝也矮下去了,連忙擺手,“別了,我這眼前正好有碗湯,我照照啊~~”
婉兮瞧着堂堂大清天子就着一碗湯照影影兒的模樣,早就忍不住想樂,只是使勁兒忍着,叫自己臉上還掛着霜兒。
皇帝煞有介事地在湯碗裡照了照,用力搖頭否認,“沒有啊,我沒看出來我有哪兒不高興啊。你又何苦爲難孩子去?”
婉兮哼了一聲兒。“皇上當我懷着孩子,非但腦子不好使了不說,便連眼睛也看不清楚了麼?皇上高興還是不高興,我可是陪了皇上二十年了,我至於就分辨不出來麼?”
皇帝竟都說不出話來,小心翼翼瞄着婉兮,趕緊遞軟話,“……不是跟你,更不是跟蓮生。你別想多了,啊。”
婉兮這纔不慌不忙,目光幽幽一轉,“那皇上是跟誰呀?皇上要是說不出來,那就還是跟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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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長眉陡然一揚,終是咂出味兒來了,這便笑了。
只是婉兮這會子了,他不敢說,也不敢掐不是?便只得哼了一聲兒,“玉蕤,去永和宮看看你七公主,是不是耳朵邊兒都叫你令主子唸叨紅了?”
婉兮撲哧兒就笑了。
皇帝躬着腰,小心去尋婉兮的眼睛,“你看你,什麼額娘啊這是,有話不直接說,非得往自己閨女身上繞。”
玉蕤忙含笑蹲禮而去。
待得玉蕤出了門兒,婉兮這才伸手掐在皇帝手背兒上,“爺方纔是說什麼話呢?玉蕤現在是爺的瑞常在,爺怎麼還跟支使官女子似的?玉蕤是玉蕤,可不是玉蟬,虧爺還什麼‘你令主子’的話!”
皇帝自知失言,便也笑了,“究竟這是關起門兒來在你宮裡呢,那在爺眼裡,玉蕤就還是從前那個玉蕤,沒什麼不同了去。”
“況且你看她倒是神情自在得很,半點兒都沒計較這些,你又何必跟爺算賬,嗯?”
皇帝說着就使壞,從炕桌兒底下偷偷伸手過來,鳥悄兒地想要掀開婉兮的小襖下緣去。
婉兮登時紅了臉,急忙給按住,“爺!說正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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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才輕嘆了一聲兒,雖說將手從桌底地下抽回來了,卻乾脆整個人繞過炕桌去,索性挨着婉兮坐,正式將手伸婉兮領口裡去了……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旋轉的力道和角度,都正好兒,只那麼一兩下兒,婉兮便已是喘了。
婉兮硬撐着,趕緊催,“爺倒是說呀~~”
再不趕緊問,待會兒她就又該失了魂兒了。
皇帝心頭也是熱血沸騰,急着想叫婉兮乖乖就範;可是婉兮非揪着問不可,他這便還是“招”了。
“……畢沅,他的字,爺原本是認得的。”
婉兮使勁兒拽着理智,不叫皇上給揉亂了。
——可不,畢沅既然是軍機章京,由他動筆書寫的奏疏、戰報等,皇上必定看過許多了。
“他的字不好,急的時候兒跟狗爬似的!”皇帝語中難掩懊惱,“若是換成往年,自然容不得他混了進來。”
婉兮便也明白了:今年殿試策問之前,皇上曾經下過一道諭旨,說“向來讀卷諸臣,率多偏重書法……對策自重於書法。若策對全無根據,即書法可觀,亦不得入選。”
故此這畢沅雖然一筆字兒不怎麼樣,可是卻因策問文章醇厚,反倒列入前十名,卷子謄抄之後送到了皇帝的眼前。皇帝看過文章,選他爲狀元。
婉兮小心道,“既然畢沅的策問答得好,又這些年本在軍機處稱職,那便合得起狀元的身份……爺,又何苦不高興?”
皇帝手上忽然使了點勁兒,在婉兮那綿軟處掐了一把。
“你道爺策問的題目是什麼?便是新~疆軍墾屯田之策!——畢沅在軍機處當值,策問前一晚,他正好收到新~疆屯田的奏報,他恰好研究了一個晚上。故此他那文章,怎麼可能寫得不力拔頭籌去?”
婉兮心下也是咯噔一聲兒,險些兒不敢喘氣兒。
這殿試策問,又哪裡容得半點雜質去?畢沅高中狀元,個人才學先不說,他恰好碰到這樣的題目,豈不簡直跟泄露了題目相似了去?——雖說事實上是運氣好,不是泄露題目,可是終究這一切運氣都是來自他身在軍機處的這個職位啊。
也怨不得皇上不高興,有苦不能言。
婉兮便垂眸,輕輕一笑,“爺,還記得爺曾經在蓮生的腦門兒上摁的紅點兒麼?”
皇帝挑眉,“怎麼又說到蓮生去啦?你難不成還想繼續叫咱們丫頭耳朵發紅不成?”
婉兮撲哧兒笑開,伸手按住皇帝的手。
自不是不叫他動彈了,只是不叫他越來越快,她都要上不來氣兒了——她啊,是摁着他的手,叫他慢下來;至少得按着她引導的速度來。
皇上的手緩慢了下來,婉兮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紅着臉垂首,輕聲道,“……蓮生那小丫頭,那會子雖說小,卻是個小鬼頭。她還知道掏出當年爺給奴才的《九九消寒圖》,說她額頭的點兒,就是當年那圖中的花瓣兒一般。”
皇帝長眉一挑,便也想明白了,忍不住哼了一聲兒,“是鬼道。不過,也不瞧瞧是誰生的~~”
婉兮趕緊將話茬兒往外推,“蓮生是大清公主,自然是皇上生的呀!”
皇帝大笑,無奈地搖頭,只能啐了一聲兒,“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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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笑罷,緩緩道,“當日的情形,是蓮生在替奴才和爺說合呢~~奴才心下也是都軟了,捨不得叫孩子去做這樣的事兒,心疼蓮生那麼小卻那麼懂事兒,故此奴才趕緊將那話茬兒給扯開。”
“奴才便告訴蓮生,說那額頭的紅印兒啊,是‘梅花妝’。反正梅花妝本就是壽陽公主那兒風起的嘛,那小七也是公主啊,這便同樣好看了唄。”
皇帝輕哼而笑,“還算說得過去。”
婉兮緩了口氣兒,悄然半回眸,凝住皇上一半兒的臉去。
“關於這‘梅花妝’,古往今來詩詞吟詠無數。可是奴才記得最清楚的,倒是這樣一句:‘出身首荷東皇賜,點額親添帝女裝’。”
皇帝閱書無數,聽了便是輕哼一聲兒,“張藻的《詠梅》~”
“果然瞞不住爺,”婉兮便笑了,輕聲道,“奴才後來才知道,這句詩竟然是這位女詩人所作,而且還是本朝的。而且這位女詩人,六歲能讀《詩經》、《離騷》,十歲便通曉聲韻,善作詩文。”
婉兮想說什麼,皇帝這下子全都明白了。卻還由着她說完,只又哼了一聲兒。
婉兮自然明白,她肚子裡這點兒墨水兒,哪兒能比得過皇上。只是這會子,拼着紅臉,也得說纔是。
“甚至這位女詩人的母親,同樣是一位才女,名顧英……這樣的家學淵源,真是叫人敬佩。”
皇帝嘆了口氣,“嗯。張藻是畢沅的母親,獨自撫養畢沅長大;顧英是張藻的母親,也就是畢沅的外祖母……”
婉兮想說的就是這個呀~
婉兮紅着臉轉回身來抱住皇帝的手臂,“有這樣的母親、外祖母,這位畢沅如何能不才學八斗去?便是恰好這次策問的題目與他之前看過的奏報相同,那也只能說是皇上恰好與他心有靈犀了;倘若皇上之前沒選這個策問的題目,那畢沅自然便也不用擔這樣兒的嫌疑了去。”
“而且奴才相信,憑他這樣的家學淵源,便是皇上換了旁的題目去,以他才學,必定有本事同樣摘得魁首去!”
婉兮擡眸,擡手托住皇帝的面頰,“一個人的才學,不只在書法裡,更哪裡只在一篇文章裡?他有這樣的家學淵源,必定腹有詩書,篇篇文章皆錦繡。”
“況且來日方長,皇上儘可長遠來觀察他的才與德。若當真才德不符,皇上到時候再貶了他就也是了。終究朝中對官員都有京察的例兒,官員的稱職與否,終究都是瞞不過皇上的。”
婉兮說完這些,皇帝的氣兒其實早就解了。身爲帝王,那畢沅是什麼樣的家學培育出來的,他自然比婉兮更爲清楚。只是之前那會子忽然知道畢沅是前晚剛看完屯田的奏疏,他一時氣憤,這才順不過來了。
皇帝便哼一聲兒,“這畢沅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倒叫你來替他說情!”
婉兮便也笑了,“可不是嘛!奴才也仔細回頭想想,跟他當真是半點兒相識都沒有。那奴才便望以後想吧——誰讓他是今年的狀元,而今年又將是奴才肚子裡這個孩子從坐胎到下生的年份;更是皇上五十大壽的大慶之年呢,那奴才便與這畢沅,也算有一點這麼八竿子打得上的一點兒聯繫吧。”
皇帝轉念一想,便也笑了,“算你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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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胎氣已然四個月的婉兮,終於放了膽子,與皇帝親暱。
不過又該怎麼說呢,或許當真是這一年一個兒的頻率,叫她也早長了這樣兒雖懷着孩子,卻仍舊能親暱的經驗去,故此身子反倒更加柔軟放鬆,並不緊繃着了。
這般,儘管顧及着婉兮的身子,皇帝仍舊深深暢快了去。
婉兮柔然如綿的四肢,將皇帝纏繞得緊,她在他耳畔嬌柔地呢喃,“……爺說是個龍崽子的,那便是他叫我纏這麼緊的。爺那塊兒呢?爺自己說,也同樣纏得緊了不?”
皇帝登時身子一顫,險些當場便泄了功去。
皇帝懊惱,將她腰側抓緊,“小東西,閉嘴!”
都五十的人了,哪兒還禁得起她這麼逗呢?
婉兮卻驚訝,咬着皇帝的耳,嬌嬈吟哦,“……是這麼閉麼?爺驗驗,那嘴兒是不是都閉緊了?”
小小的暖閣裡,登時漾起皇帝懊惱的嘶吼,“都賴你!原本還能多半個時辰的!”
其餘的,就只是婉兮那嬌軟卻調皮的笑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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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京城中已然盛夏。
六月初一日,皇帝下旨,著參贊大臣阿里袞派人看守回部舊和卓木的墳墓。“回部喀什噶爾、舊和卓木墳墓,原有三十帕特瑪地畝錢糧,看守回人十二戶。仍照舊管理,以供祭祀修葺,餘爲伊等養贍。”
和貴人聞訊,從翊坤宮到養心殿給皇帝謝恩。從養心殿出來,還是來了永壽宮看望婉兮。
和貴人進門行禮,婉兮忙叫玉蕤給親自扶起來,拉過來一處坐了,含笑道,“這回你可放心了吧?雖說霍集佔兄弟有罪,但是皇上並不會因此殃及你和卓家族。瞧如今你叔叔、兄弟們都在京裡安養,你又在後宮裡得寵。”
“這還不算上,四月初八的時候兒,皇上可是特地選了官女子巴朗,指給了你哥哥圖爾都公爺呢。”
這便都是跟語琴的妹子小陸氏同一批挑選入宮的內務府旗下的女子。
諭旨是四月初八就下了,只是三四兩個月宮裡的事兒實在太多,直到這會子婉兮纔來得及與和貴人說到此事。
“無論是八旗女子挑選,還是內務府女子挑選,皇上選中的女子啊,能指給大臣的,都只是爲宗室子弟配婚呢。選中的八旗女子爲皇子皇孫嫡福晉的,便是內務府下的世家女兒,也是爲宗室阿哥們的格格、使女。”
“依着我記着,皇上給你哥哥指的這樁婚事,倒彷彿是皇上頭一回將一個官女子指給非宗親的大臣呢~~由此可見啊,皇上可沒將你哥哥當成外人過,這是當成宗親們一樣兒來看的。”
和貴人終於露出微笑,面頰上多了些紅暈。
“……四月裡,純惠皇貴妃頭夜那晚上,也多虧令貴妃您幫着我。要不然,我,我寧肯死了,也絕不碰那髒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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