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由得緩緩揚起頭來:“嫺貴妃,你說的雖然有理。可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母親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肯付出多少。”
嫺貴妃再站不住,不由得轉身便奪門而出。
嫺貴妃的旗鞋在地面上踩出登登的聲響。一聲一聲,帶着不甘,遠去了。
皇后這才鬆了口氣,垂下頭去捋着手邊安神香包的穗子。
不過一忽兒,念春便回來了,她立在門口先朝往裡望望,又往外看看,這才趕緊進門來。
方纔臉上的淚痕,早已盡數去了。
念春走回皇后身邊來扶住皇后:“方纔那會子,嫺貴妃沒爲難主子吧?”
皇后淡淡一笑:“她果然嚇跑了。還當真以爲我會叫你去請皇上來。”
“這些年來對付她,我何曾用請皇上來?她那點子心眼兒,從來都在我掌心兒裡攥着呢。”
皇后咽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的一句話是:皇上也果然沒來呀……
就算不用她去請,可是這終究是養心殿。房子長廊幽深,足夠攏音,況且嫺貴妃一向與她那樣兒,倘若皇上有半點心疼她的,便也早該聽見動靜來了。
念春也點頭一笑:“主子英明。”
皇后便也輕拍了拍念春的手:“方纔,也叫你受委屈了。”
念春搖頭而笑:“奴才是主子的奴才,自然凡事都只爲主子着想。況且奴才方纔又不是真的,不過是循着主子的安排,做一齣戲罷了。”
皇后點頭:“念春啊,本宮記着,那一年你剛進宮的時候兒,還是個小丫頭。你是比令嬪早一年,是乾隆四年進宮的吧?那年本宮到內務府裡選人,就看你最是聰明伶俐。”
念春便也垂眸含笑:“奴才實則跟令嬪同歲。只不過她自己說,她逃過了一年入宮,故此比我晚一年。”
念春擡眸來望向皇后:“奴才也覺慶幸。若令嬪與奴才同年進宮,興許主子便會選令嬪了。”
皇后倒笑了:“……你這傻孩子,盡說傻話。她進長春宮來,又何嘗是我自己選的?不過是皇上的安排,再加上我那弟弟的囑託罷了。”
“可是你不同。念春,你是本宮親自挑進長春宮來的。在你那一年的內務府秀女裡,咱們長春宮,唯有你是本宮親自挑進來的。”
念春隨即跪倒在地:“奴才願爲主子肝腦塗地!”
婉兮回到永壽宮,想了想之前的事,果然過了不一會子,擡頭便見皇上已經來了。
她便笑了。
起身請安,卻並不驚訝。
皇帝便挑眉:“怎麼,倒彷彿是想到爺會來似的?”
婉兮便盈盈走過來,攥住了皇帝的手:“方纔那會子,在皇后眼前兒,嫺貴妃那麼粗聲大氣地嚷嚷,皇上卻沒聞聲而來。”
“我就忍不住猜,皇上這是在幹嘛呢?回頭又一想,皇上一定不是沒聽見,皇上是那會子已經不在養心殿裡了……也就是說,皇上趁着皇后在那跟嫺貴妃鬥嘴,已是出了養心殿去了。”
婉兮輕嘆一聲,走進皇帝懷裡,環住他的腰。
“奴才便猜想,皇上八成是出了如意門,到奴才宮裡來了。故此奴才便也趕緊起身向皇后告退。以免皇上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