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全部安排都被打亂,當真是完全沒想到皇后竟然會在這一天臨盆。
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們都趕緊進了西耳房去伺候。
皇后叫聲慘烈,皇帝不得不拋下所有等待與他入齋宮齋戒的臣子,進房去握住皇后的手,迭聲道:“這幫奴才都是該死!怎麼沒人告訴朕,你會在今天臨盆?否則朕必定不至於要今日入齋宮齋戒!”
皇帝說着也白了在一旁伺候的歸和正一眼。
雖說歸和正不是值守長春宮的,可是他既然是值守養心殿的,這會子皇后在養心殿裡住着,他也得跟着吃掛烙。
這會子守月姥姥上前急匆匆跪倒說:“回皇上,您該出去避避了,快要見紅了。”
皇帝便忙避到外間去。
歸和正認命地上前跪倒:“……經過了上回的事,微臣還哪裡有半個膽子欺瞞皇上去?皇后的胎氣是八月間得的,原本自然是應當五月才臨盆的。即便前後有出入,也得到四月中旬之後,怎麼都不該是在今天。”
歸和正用力叩頭:“否則微臣怎麼也不敢叫皇上於這一天入齋啊……”
皇帝倒平靜下來:“嗯,朕知道了。你且站着吧。”
消息傳到後宮,各宮也都從睡夢中爬起來,很是有些猝不及防。
許多人都是按着五月的日子來備着賀禮。結果提早了一個月,倒叫如婉兮這樣沒銀子的,一時當真是措手不及。
倒是同樣懷着身子的嘉妃聽了,神秘一笑:“對誰都說是五月,結果這會子就臨盆了,當真是叫人措手不及——尤其是想對她的孩子動什麼手腳的,這會子可都來不及了。”
嘉妃靜靜垂首,看着自己的肚子:“當額孃的心,便也都是如此吧。她故意說錯臨盆的日子,而咱們也故意只預備小女娃的衣裳。人同此心,心照不宣罷了。”
折騰了許久,終於闔宮傳來喜訊:皇后果然誕下一名皇子。
若此便是皇帝心心念念數年的嫡子了。
永壽宮最近,毛團兒又最機靈,故此他最先將消息探聽了來,回來報給婉兮知。
婉兮點點頭,垂首幽幽道:“……皇上一定歡喜極了。”
皇上歡喜,她便也是歡喜的吧。
不管額娘是誰,孩子總歸是無辜的新生。
婉兮便吩咐獻春:“便將我庫房裡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吧。還有,皇上從前賞我的首飾都沒叫內務府入賬,那咱們興許是可以偷着用一兩個的。我從前自己都捨不得用,這會子你瞧着挑一兩件出來,悄悄兒叫毛團兒出宮去典當了,換些銀子回來。”
終究是嫡子,終究是皇上多年的心願得償。
她這回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好歹送上一份兒厚禮去。
而典當出去的首飾,便等她有了銀子再設法贖回來吧。
越想越是莫名地心酸,她便忍不住拉住獻春的手:“你說宮裡的女子,有什麼辦法可以自己掙些錢的?”
內廷主位都有固定的年例,年例之外便沒有多少活動銀子了。她又沒有母家幫襯,這手頭就總是這麼捉襟見肘,可哪兒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