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擡眸,瞟了念春一眼。
這才擡手撫了撫鬢角。
她的手上一向極少戴指甲套子,只露着自己養得蔥管兒樣的指甲。素淨,優雅。
到如今,她就連頭髮上都是素着了,連從前戴的通草花兒都不戴了。
“哦?是麼?我這些年不御珠玉,這些首飾就算是我的,我也都有許多年沒戴過了。不過都是叫給奴才們去收着罷了。“
皇后說着頓了頓,目光繞着傅恆的臉打了個圈兒。
卻也不能不承認,弟弟真的是長大了,再不是當年那個她一眼就能看個大概其的少年去。
“那你這些只樣子又是從何而來?況且方纔你又說到了一個‘宮外’。我倒不明白了。”
傅恆淡淡擡眸:“姐姐缺銀子使麼?”
皇后倒是被問樂了:“銀子?你怎麼會問這個?”
皇后淡淡挑起眸子來,望頂棚上的彩畫:“好歹我一年也有年例銀子一千兩。此外一應吃穿用度都是足夠的,更何況我素性節儉,那些每年都是花用不完。你怎麼問這個?”
傅恆眯眼盯住皇后:“既如此,皇后主子的這些首飾,又怎麼會流落宮外,遭人典當了去?”
“你說什麼?”皇后一拍炕幾,騰地站起:“小九,這話不是你能胡說的!”
傅恆伏地叩頭:“皇后主子震驚,奴才當日在宮外邂逅這些,同樣吃驚。絕不敢犯錯,故此累次查內務府的底檔,將底檔上的圖樣、描述、黃籤全都一樣一樣仔細覈對過了。”
“這些都是宮內的紋樣,外頭人絕未見過。皇后主子,奴才是你弟弟,你若缺銀子使,只需與奴才言聲,奴才便是傾盡所有,也必定都給皇后主子籌措了來。”
皇后眯住眼望着傅恆,卻緩緩坐下了。
“是麼?我便是不相信誰,也自然相信你。你若說是我那些首飾,那我便相信了。”
傅恆倒沒想到皇后能這樣痛快地認下來,不由得揚眸望過去。
皇后嘆一口氣:“只是這些物件兒我自己也好些年沒見過了,不過都收在庫房裡罷了。你若要查,我也只能叫奴才們來給你回話。”
皇后忽然頓了頓,不由得流露出黯然神色來。
“想曾經,我這宮裡有素春、挽春、獻春、引春她們四個一同經管着,便什麼都是從未出錯的。因她們四個貼心、得力,故此那些庫房的事我盡數都放給她們去管,自從皇上登基以來別說我沒親自盤點過,便是過問都是沒過問的。”
“可是如今,素春、引春都出宮去了,獻春也去了永壽宮。我這長春宮裡啊,就剩下挽春一個老人兒。其餘的不過都是後來提拔起來的小丫頭罷了,再也沒有那麼趁手的了。”
傅恆默默聽着皇后的唏噓,只垂下頭去。
皇后便收住了話,擡眸只問念春:“……是誰管着這些首飾來着?”
念春驅前行禮:“回主子,這些原本都是獻春姑姑管着來的。後來獻春姑姑走了,因走得倉促,故此一切還都沒來得及細細交接。如今那鑰匙不過是由駐春暫管着罷了。”
“哦?”皇后不由得微微眯眼:“叫駐春拿了鑰匙開了庫房去按着九爺的花樣子去查,看這些物件兒都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