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荒涼的大地,瀰漫着不可察的霧氣,未知永遠是令人恐懼的源頭。
身處未知的世界,未知的食物,以及飢腸轆轆的身體。
就在柳承遠一臉糾結果子有沒有毒,要不要吃時。
寂靜的塔內一陣奇異的響動中,柳承望訝然望見一隻小黑兔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
偷偷地瞄了眼看過來的柳承望,然後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好奇湊過去嗅了嗅柳承望身前的青色果子。
看柳承望沒阻攔,甚至他忍住飢餓,滾動着青色果實,推動到小黑兔身前。
小黑兔試探性的小口小口啃了一小口,隨即發出嘎吱嘎吱大快朵頤的響聲。
心滿意足飽腹後,柳承望才發現小黑兔懷裡有條人蔘。
小黑兔吃飽後,跑到柳承望身邊將人蔘放了下來,轉身離開。
一會兒它又鑽了出來,這一次卻銜來一串紅色的山楂果。
就這麼來回六七趟,柳承望腳下堆了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野果,好幾次小黑兔回來見柳承望沒動手吃,在一邊記得哇哇叫,最後垂頭喪氣的走開。
半道不甘心的回來,又氣鼓鼓地隨手撿起其中一顆,狠狠地咬上一口,吊兒郎當的再次跑開。
柳承望啞然失笑,沒想到小黑兔子這麼有靈性,知道連人的顧慮都能想到。
自然而然地伸手拿起了腳旁的小黑兔撿來的野果往口中塞去。
如此一連過了兩天,柳承望一直坐在那裡,似乎連坐的位置都未曾動過。
兩天一動不動對柳承望來說並不算什麼。
記得以前爲了一次關鍵的比賽,當時自己處於池級圓滿,但久久沒能突破戰力飛漲的川級,面對如狼似虎的敵手,他三天三夜沒閤眼的修煉,只爲最終賽場上登頂勝利的歡呼。
雖然事後也大病了一場,但是那種令人愉悅的成就感至今仍記憶猶新,柳承望嘴角下意識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柳承望忽然失去了思考的興趣,對往事快樂的記憶紛至沓來。
讓他漸漸對那隻總帶給他輕鬆感的小黑兔生出了興趣,他還不知道那隻小兔子究竟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爲何能穿過那道能量壁來到裡面。
想着想着,柳承望感覺放鬆了很多。
人一輩子的執念與釋然其實沒那麼多糾結,也或許是柳承望在遺憾自己前半生十多年修煉的果實最終湮滅,但既然能栽種下幼小的樹苗讓它長至參天大樹。
他還年輕,他還能再培育一株,讓它成長爲託天的神樹,撐起他的野望!
柳承望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塔外不遠處,霧氣似乎隨着時間推移,消散了些許,露出了大戰後的廢墟,成片的瓦礫堆也不可能是那隻小兔子的容身之所。
柳承望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那隻小兔子,不過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他在一處瓦礫縫隙中找到了一張發黃的紙,上面記錄着草藥配置單子,滿滿的一張紙。
單子寫得很詳細,包括了草藥的名稱、分量、火候的掌握、時間的控制。
柳承望很快醒悟他得到的是一份丹方,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或許這個差點被戰火毀壞的東西有着很高的價值。
畢竟在羣雄輩出的丹塔,能出入無上地位的狼神,星光領域內的煉丹師,不可能是一個初入丹道的學徒。
這份丹方或許彌足珍貴。
有那麼一會兒,柳承望有一些出神,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修煉煉丹術。
大道三千,每一條路都能走出不一樣的未來。
曾經柳氏家族也曾帶着年輕卓絕的柳承望拜會過一位煉丹大家,對方除了是一位煉丹大師,也是一位川級古武強者。
不過很快柳承望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先不說堂堂狼神貪狼,願不願意出面說服丹塔的人,將這種修煉方法教給自己。
柳承望無法想象自己一天到晚待在丹爐邊苦苦煉丹的樣子,或許他丹道上依舊修煉資質非凡,又或者他餘生在丹道上碌碌無爲。
無論什麼,煉丹離不開在大後方的修一輩子跟戰鬥扯不上關係的火候把控、草藥分量等等瑣粹。
這不是他希望的生活。
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再次掌握力量,縱橫四海,傲視天下羣雄,打敗更強的人。
可以說是中二少年,且無比誠懇的心願。
男兒大丈夫,可碌碌無爲,但不能甘心碌碌無爲,或許有心甘情願在背後的默默付出。
但柳承望不是這類人。
柳承望不知不覺溜達到了廢墟二樓的階梯間的窗口。
窗外似乎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天地依然是灰濛濛的一片,整個世界的綠色生命黯淡消匿在無邊的晦暗中,都顯得無精打采。
再向遠處眺望,那裡都被大片的灰霧所掩蓋,什麼也看不見。
柳承望收回視線,驀然間看到一隻黑色的團狀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正是那隻小黑兔,它也跟了過來。
柳承望眼中掠過淡淡的欣喜。
小黑兔似乎在外面的廢墟上尋找什麼東西,東嗅嗅、西嗅嗅。
突然,外面灰霧中一隻兇禽衝出,閃電般向着小黑兔抓來。
小黑兔似乎茫然不知危險降臨在頭頂,仍不時地跳一下。
那隻兇禽黑色的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利爪似乎已經隨時準備好把腳下的獵物給洞穿。
柳承望緊盯着那隻兇禽,心臟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隱隱爲那隻小黑兔擔憂。
柳承望已經失去一身靈氣,無法突破包裹着塔的那層能量膜,自然無法衝出去救那隻小黑兔。
換作以前,柳承望可以輕鬆地用柳樹靈獸將那隻兇禽擊落,不過現在……
眼看兇禽就要無聲無息地把小黑兔抓死時,小黑兔突然有所警覺,發現了從天而降的兇禽,轉身就逃,四蹄蹬地竟也跑得飛快。
兇禽俯衝而下,一隻利爪扣住了小黑兔的毛皮,柳承望的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快逃,快逃!”
小黑兔的身軀猛烈一扭,掙脫了兇禽的利爪,一頭鑽進籠罩着塔的那層能量膜中。
那隻緊追不捨的兇禽抓着一小撮帶血的兔毛一頭撞在能量膜上,好似撞在一層透明玻璃上,掉落了一地羽毛。
它繞着塔怏怏地飛了三圈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