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之後,讓伊芙有些慶幸,又有些擔憂的是,直到聖誕節假期只剩下一天的時候裡德爾都沒有再出現。這幾天斯內普教授也不在霍格沃茨,她聽幾個高年級的學生說,他是去搜集下學期要用的魔藥材料去了。於是伊芙利用這段時間讀完了斯內普教授給她的書,打算等假期結束之後帶着那篇關於吐真劑和保密咒的論文一起去找他。

假期的最後一天早上,伊芙終於收到了從家裡寄過來的包裹。那個包裹實在太大了,對於貓頭鷹格雷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所以它剛把包裹扔在伊芙面前就疲倦地叫了一聲飛走了,好像急着回貓頭鷹棚屋休息。

這包裹裡的東西是伊芙前幾天寫信給母親讓她準備的。她在幾個學生好奇的目光中將包裹擡回到寢室,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裝。這裡面裝的都是伊芙打算送出去的聖誕禮物——要送給金妮的彩色髮夾,送給赫敏的一整套金葉子書籤,給哈利和羅恩的是兩大包麻瓜零食,最後還有一條送給格林格拉斯的紫紅色紗巾。這些東西伊芙只是向母親簡單描述了一下,具體的樣式都是她母親自己挑選的。她對母親挑選的禮物還算滿意,所以就全都打好了包裝寫上標籤,打算下午就送出去。

放在包裹最底下的是一本書。那是一本麻瓜的科普書籍,是寫給小學生看的一本薄薄的圖文冊子。伊芙猶豫不決地看着它,最後還是在書得扉頁寫下了:“送給德拉科·馬爾福。聖誕快樂。”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馬爾福八成會把這本書直接扔掉,或者當做一個笑話來看。伊芙重重地嘆口氣,然後在“聖誕快樂”下面又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把這本書當做笑話書來看。來自伊芙·王。”

裡德爾在聖誕節假期的最後的一個晚上纔回到霍格沃茨。當伊芙聽到門被推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她突然從渾渾噩噩中清醒,然後猛地睜開眼看着走進寢室的人影。

裡德爾一語不發地走到自己牀邊,然後重重地倒在牀上。伊芙聽見從他那邊傳來粗重的喘息,就好像他剛剛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似的。伊芙倒回牀上,然後毫無睡意地盯着牀幃看。當裡德爾時斷時續的喘息聲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的時候,伊芙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她小心翼翼地從牀上爬起來,“裡德爾?”她輕聲問道。

裡德爾依舊沉默着,但是他拼命壓制住的喘息和低吟還在持續。

伊芙嚥了口唾沫,一動不動地看着裡德爾一會兒。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從牀上下來,然後走到裡德爾的身邊,“嘿,裡德爾?”

裡德爾蜷縮着趴在牀上,他此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貌。他的頭朝下衝着枕頭,伊芙看不見他的臉。

“熒光閃爍。”伊芙低聲點亮了魔杖,然後將杖尖移向裡德爾,“裡德爾?你怎麼了?”

裡德爾的渾身微微地發顫,喘息聲似乎變得更加沉重。他好像在忍受着某種折磨。

“嘿……你到底怎麼了?”伊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然後撫上裡德爾的肩膀。裡德爾突然渾身一個激靈,然後從牀上跳了起來。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紅光,瘋狂而憤怒地瞪着伊芙,“你幹什麼?”他的聲音異常粗嘎。伊芙被驚了一跳,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我只是關心你。”伊芙握緊手裡的魔杖,說道,“你到底怎麼了?”

“把那東西放下。”裡德爾看着伊芙的魔杖說道,然後又一下子癱在了牀上,“……我不應該來這裡。我等下就離開。”

伊芙將魔杖垂下來,“你在說什麼?你想以這副樣子離開嗎?”

裡德爾扶着額頭從眼角看着伊芙,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沙啞着聲音說:“……你應該很希望我離開纔對吧。”

伊芙冷冷地說,“除非在那之前,你肯把你那個該死的保密咒解除了。”

裡德爾發出粗啞的笑聲,“哈,是麼。”

“那麼就留在這裡。”伊芙轉過身確認門已經鎖好了,然後就走到裡德爾的牀邊坐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裡德爾撥了一下被汗水浸溼的劉海,深色的眼眸注視着伊芙,“這不是你該問的,回去睡覺。”

“你如果出了意外的話,我身上的保密咒就會自動解除嗎?”伊芙問。

“當然不會。”裡德爾揉着太陽穴懶懶地說。

“那麼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和我有很大關係了。這就是我應該問的。”

裡德爾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伊芙,好像突然對她產生的興趣。

“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他低聲說。

伊芙聳下肩,“……你也很奇怪。”

裡德爾盯着伊芙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吧,那麼我就給你看看。”他說完就將外套的袖子往上捋了捋,“看這裡。”

伊芙用魔杖照亮了裡德爾的胳膊,結果發現他的胳膊上有一大塊恐怖的黑色皮膚,就像是有人用墨汁染上的一樣。

“這是什麼?”伊芙驚訝地說。

裡德爾放下袖子,冷笑了一聲,“身上的更多。這是靈魂和肌體無法融合產生的後遺症。”

“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的身體和靈魂無法很好的緊密結合,導致我的身體出現了異狀。”他說,然後又喘了幾口粗氣,“不過這也是我預料中的事情。”

“……爲什麼會這樣?”伊芙努力地消化着裡德爾所說的話。她突然想起,他不過是一段記憶,爲什麼能有靈魂,爲什麼能像普通人一樣思考行動?

“因爲我的靈魂是不完整的。”裡德爾說,“它只是靈魂的一個裂片,所以它沒辦法和人類的身體很好地結合。時間短的時候沒關係,時間久了——就如你看到的那樣,會出現很多嚴重的後遺症。”

“靈魂的裂片?”伊芙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說過你只是一段記憶,那麼爲什麼——”

“我本來就是靈魂的碎片。”裡德爾打斷了伊芙的話,“我不是一段記憶。”

“什麼?”伊芙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本來就是一片靈魂?你是一片保存在日記本里的靈魂?這可能嗎?那麼你的其他靈魂呢?”

“你的問題真多。”裡德爾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發現了把靈魂分裂並且保存在物品上的辦法,所以我就把其中一片靈魂保存在了日記本里。”

伊芙半張着嘴,呆滯了幾秒,“……可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裡德爾慢悠悠地說:“爲什麼?是因爲這樣就能得到永生,我將無法被真正地殺死。”伊芙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裡德爾繼續說道:“但是這隻限於我的主魂,而我,作爲一個魂片,還是很容易被殺死的。”

“你的主魂?他現在還活着?”伊芙震驚不已地問。

裡德爾突然臉色陰沉了許多,“當然,只要我還在,他就不會真正的死去。”

伊芙難以想象如果裡德爾所說的主魂知道了自己的一個魂片有了實體會是怎樣的反應。

“那你打算怎麼做?去找你的主魂嗎?”伊芙問。

裡德爾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據我所知,他現在處在生和死的邊緣,還不如一個幽靈,我爲什麼要去找他?讓他把我消除掉,還是直接把我吞併了?”

“……那你打算做什麼?”伊芙突然產生一種不良的預感。

裡德爾緩緩地直起身子,然後看着伊芙的眼睛說:“我想要找到其他的魂片——至少找到它們中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我自己將靈魂分裂了多少片,因爲我是他製造的第一個魂片。不過我相信我已經找到了其中的一個,或者兩個。”

“你要重新把靈魂拼湊起來嗎?”伊芙喉嚨發緊地說道。她無法想象人類的靈魂竟然能像破碎的紙片一樣重新拼回去——這簡直太荒謬了。

“沒錯。”裡德爾給了伊芙肯定的回答,“這樣能恢復我靈魂的一部分完整性。只要能找到兩個和我一樣的魂片,我的身體大概就能恢復正常了。”

“你爲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全都告訴我?”伊芙脫口而出,突然一陣預感涌上心頭,“你想……讓我幫你?”

裡德爾露出一個有些疲倦的微笑,“就是這個意思。”

伊芙的嘴巴微微地張了張。她就知道這個陰險的男孩絕對有什麼目的。“如果我幫你找到兩個魂片,你是不是可以解開我身上的保密咒了?”

裡德爾乾脆地說:“當然了,伊芙。”但是伊芙非常懷疑這句話的真實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