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這裡是霍格沃茨沒錯, 但是卻和她預想的完全都不一樣。她呆呆地看着俯視自己巨大的石刻臉龐,一時間頭腦有些混亂——這裡是密室。

“除你武器。”阿米庫斯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她的魔杖瞬時脫手,遠遠地飛了出去。

“——你到底是誰?”

阿米庫斯將地上的瓶子踢到一邊, 魔杖依舊指着伊芙。他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比我想象的要費了一些力氣, 不過我還是成功了。”

他將手裡的一件東西扔在地上。伊芙看出那是一枚戒指, 跟她兜裡的那枚一模一樣。

“是你——”伊芙倒抽一口冷氣。

“多虧了這東西, 我才能找到你的位置。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了。”裡德爾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臉上依舊帶着微笑。他的魔杖發出一道紅光,伊芙頓時癱倒在地上。

她的神智還很清醒, 能感到頭痛還在持續。

“我知道你也能聽見我說話。”裡德爾繞着她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會被她奪回身體。那是因爲我在攝魂藥水裡稍微做了點手腳, 讓它不能完全把靈魂驅逐出去。”

伊芙感到頭痛一陣劇烈, 一陣無名的怒火從體內爆發——不是她在憤怒, 而是伏地魔。裡德爾是在跟伏地魔說話……

“沒想到你竟然毫不懷疑地喝下了那藥水。”裡德爾繼續說道,“大概是你太急於得到新的身體了吧——”他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你現在一定很憤恨,想要殺了我,對嗎?”

伊芙感到了伏地魔無聲的憤怒。

“但是你要是知道我是誰,就不會殺了我。”裡德爾停頓了一下,“我相信你肯定早就感覺到我的身份了。就像我能感受到你一樣。”

這時, 伊芙覺得伏地魔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

“我並不是不想讓你得到新身體, 我只是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裡德爾說道, “你知道那是什麼, 因爲你就是我。”他說完, 揮了一下魔杖,一個光球從他魔杖裡發射出去, 在半空中懸浮着。橙色的光芒照亮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臉龐,看起來有些陰森得可怕。

“——薩拉查·斯萊特林。我們偉大的祖先。”裡德爾用蛇語嘶嘶地說道,“他留給我們的,可不止一間關着蛇怪的密室——這裡還隱藏着更深的秘密。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我用盡了全部辦法去尋找密室真正的秘密所在,但是卻一無所獲。不過現在,我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

裡德爾轉過身,“我很奇怪爲什麼你——就是我自己,居然一直沒有發現那個秘密。不,也許你發現了,只是你害怕了,或者你認爲魂器已經是萬無一失的了。可惜魂器根本不是最好的辦法,比如說其中一個魂器很可能是會得到自我意識,從而反抗它的主人——”

伊芙忽然明白裡德爾就是在說他自己。

“我們的祖先薩拉查,纔是在永生的道路上走得最遠的人。他早就發現了得到不朽生命的辦法。他假裝離開霍格沃茨,但是他並沒有真正離開——”裡德爾頓了頓,擡起頭看着薩拉查的巨大雕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裡德爾走向雕像,他的手掌貼在冰冷的石頭上,像是在沉思什麼。

這時,伊芙聽到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她用餘光看到一條黑色的蛇正在陰暗的地方爬行。

“伊芙。”那條蛇用極細微的聲音說道。

是它!那條叫泰倫斯的蛇。它竟然會在這裡。

“看起來你遇到麻煩了。”它輕輕在伊芙的耳邊說道,伊芙能感到它冰冷的身軀正貼着自己的頭皮,“需要幫忙嗎?”

伊芙不能說話,只好用力眨了下眼睛。她心想,如果這條蛇能幫助她通風報信就好了,因爲除了她之外,在霍格沃茨還有一個能夠聽懂蛇語的人——那就是哈利。

但是她要怎麼告訴泰倫斯,讓它去通知哈利呢?她想了想,卻覺得頭越來越痛了,讓她沒辦法好好思索。

忽然,裡德爾轉過身走向伊芙。泰倫斯立刻向更陰暗的地方游去,將自己的身形隱蔽起來。

伊芙忽然身體慢悠悠地騰空而起,應該是裡德爾給她施加了咒語。最後,她四肢無力地垂下,漂浮在薩拉查石像的前面。

伊芙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視着裡德爾。頭痛轉移了她的一部分恐懼,她現在只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裡德爾在石像面前來回踱步,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他的目光在伊芙的身上游移不定,這讓伊芙隱隱有些發寒。

伊芙的目光轉向泰倫斯隱藏的地方,但是她什麼也沒看到。可能是泰倫斯隱藏得太好了吧,她心想。

突然,裡德爾靠近伊芙,伸出一隻手放在了伊芙的臉頰上。伊芙吃了一驚,但是她不能躲避,只能任由那隻冰冷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右臉頰。她感到伏地魔的精神忽然開始波動,類似震驚的情緒席捲了伊芙的腦海。

“我很驚訝。”裡德爾合上雙眼,低語着,“沒想到聽完我的那些話,你居然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她身體裡……我原本以爲,你會轉而附身在我身上,和我的靈魂重新融合。是你變得弱小了嗎?”

伏地魔的憤怒幾乎快要將伊芙的理智淹沒了。

“不,不是……”裡德爾忽然又睜開眼睛,嘴角掛着一絲冷漠的微笑,“是因爲我變得強大了。現在我可以完全脫離你的控制了……”他放下手,像是宣告勝利一般地繼續說道,“我不再是你的魂片,而伏地魔這個稱號——顯然也不會屬於你了。”

伊芙的嘴巴忽然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嘶啞的低吼從她的喉嚨裡擠出來,“不,你錯了——我纔是——伏地魔——”

伊芙感到自己的臉扭曲出來一個可怕的表情,原本不能動彈的身體開始後不受控制。

“你會知道誰錯了。”裡德爾緩緩地舉起手裡的魔杖,臉上的笑容在伊芙的眼中瞬間變得有些猙獰。

一串奇怪的音節從裡德爾的嘴裡發出來,伊芙聽出來那是蛇佬腔。他好像在用蛇語唸誦一段長長的咒語,也許是咒語太古老了,連伊芙也無法理解它的含義,只能零星地聽出幾個破碎的單詞。

最後一句話,她聽懂了兩個單詞——獻祭,還有繼承人。

“現在到了履行族長責任的時候了。”裡德爾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伊芙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族長,保護族長的咒語,印記……伊芙的腦海一瞬間閃過一些念頭,她覺得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空氣中迴盪着從伊芙嘴裡發出的,伏地魔的怒吼。

“回到我們中間吧,偉大的祖先。”裡德爾輕聲說道,“接下來……”

伊芙聽到裡德爾唸了那句不可饒恕的死咒,一道綠色的光芒充滿了她的視野。

*

嘩啦啦。

是流水的聲音。

伊芙緩緩地睜開眼。她在哪裡?

周圍縈繞着白茫茫的霧氣,潺潺的流水聲從她的右手邊傳來。她忽然想起那道綠色的光芒——阿瓦達索命咒。

她死了嗎?這裡……難道是天堂?

伊芙走向流水的地方。一條小河出現在她眼前。她睜大眼睛,小河的對面,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

霧氣漸漸地消散了,她看到那是一棟建築物。那建築物非常眼熟,伊芙馬上就認出它是什麼了。

是她曾經呆過的孤兒院。她記得,孤兒院旁邊就有一條小河。

她沿着河岸走了一小段,前方遠處依舊是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到。河對面的孤兒院似乎也在跟着她一起移動,不管她走了多遠,那棟建築物卻還是和她隔岸相對。

忽然,她看到河岸邊上飄着一個黑色的東西。她向前跑了幾步,看清楚了那是一條小木船。

她跳上木船,坐穩之後,木船竟然自動開始向河對岸駛過去。

她盯着對面的孤兒院。孤兒院看上去跟她記憶中的沒什麼差別,但是縈繞的霧氣使得那棟灰色的建築物看上去有些陰森。

“噗通。”

從不遠處傳來水聲,像是什麼東西落入了水裡。她嚇了一跳,循聲看過去,但是卻什麼也沒看到。

她轉過頭,繼續注視着正在逐漸靠近的孤兒院。

小船行駛得很慢,當終於到達河中央的時候,她聽到從船尾傳來輕微的水聲,她立刻警惕地看向船尾。

這時,一隻細長的,蒼白的手搭上了船的邊緣。

伊芙驚叫一聲站起來,腳踢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船槳。她拿起船槳,用力地向那隻手敲過去。

用力敲擊幾下之後,那隻手終於鬆開了船,落回了水中。

伊芙小心翼翼地向水中看去,一個人影正慢慢地水的深處沉去。那人影一動不動,沒有掙扎的跡象,像是淹死了一樣。

小船慢慢地駛向對岸,最後,那個人影終於看不見了。伊芙稍微鬆了口氣,然後用船槳划着水,讓船行駛得速度變得更快一些。

船停穩之後,伊芙從船上跳了下來,徑直向孤兒院走去。

孤兒院是一棟兩層的小樓,老舊的外牆脫落了不少牆皮,露出裡面紅色的磚來。一切都跟伊芙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推了推木製的大門,發現門沒有上鎖。

門內非常昏暗,微弱的光芒透過厚實的紅色窗簾落在地毯上。她走進大門,一股熟悉的黴味涌進她的鼻子。

“有人嗎?”她喊道,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一層的起居室和餐廳都空無一人,於是她踏着樓梯上了二層。她隨手推開一扇門,門內的擺設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三張木牀,一個小櫃子,一張破舊的木桌和一把椅子。屋子裡依舊空無一人。

第二扇門後是她以前住過的房間。

她深吸了口氣,推開了這扇門。這個房間和和第一個房間的佈置差不多,只是少了一張木牀。她記得,她就住在離門最近的那張牀上。

她低頭,伸出手撫摸過牀上灰色條紋的牀單——那牀單竟然是溫的!就好像剛剛有人睡在上面一樣。

“咔噠。”

房間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伊芙嚇了一跳,她連忙去推門,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是誰在外面?放我出去!”伊芙捶門喊道。

從門下方的縫隙裡,伊芙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動了動。她趴到地上向外看去,只能看到黑色的長袍下襬——有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人站在門外。

那人停留了幾秒,便轉過身離開了。

“回來!放我出去!”伊芙用力地敲着門,卻無濟於事。

最後,伊芙只好跌坐在牀上。房間裡寂靜得可怕,彷彿時間都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又也許只有幾分鐘而已,伊芙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睡意,便一頭栽倒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