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肚子裡翻來翻去,翻了好久。它的手可以輕而易舉的伸進肚子裡,當然再伸出來的時候,帶出來的就只有石頭。一地的碎石頭。
“胖胖,我的心找不到了。”大個語氣裡帶着哀傷。
最後我眼前只剩下了一堆的石頭塊,大個找不到心生氣了,然後將自己弄的細碎,想借此找到心。大個破碎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有心,我是人。
胖胖在一旁也愣愣的,嘴裡嘟囔道:“或許你還沒長好吧,我肯定有心。”
結果就是,眼前只剩下兩攤碎石,我和阿離此時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間百感交集,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雖然是兩個石人,但是石人也是有生命的啊。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我說道,同時心裡也充滿了自責。
“要不然,埋了它們吧,它們也怪可憐的。”阿離在一旁說道。
然後我阿離正準備把兩個石人埋起來,只是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裡搬去。只好先弄到一起,擺成一個看起來稍稍整潔些的石堆。
阿離朝我要了張寫符篆的紙,我也不知道她要幹嗎,就隨手給了她一張。沒想到,阿離拿着這張符篆紙,用指甲裁剪了一下,裁剪下兩顆心形的圖案來。然後手一鬆,這兩顆心各自飄到了壯壯和大個的石堆上。
“今生給你一顆心,來世希望你能真的有心吧。”阿離說道。
“有心,無心,又如何。做個好人比什麼都強。”我說道。
空中忽然間飄出一些星星散散的光輝來,如一隻只的螢火蟲,朝着兩堆石塊飛來。兩堆石塊開始慢慢飄起,在空中來回重組。我阿離看得驚訝不得了。
沒過多一會,這兩堆石塊又重新拼成了大個和壯壯,甚至手裡的兵器都沒變。過了一會再看上去,竟然面帶喜色。
“壯壯,我們有心了。”
“大個,我們有心了。”壯壯和個齊聲說道。
這一變故讓我和阿離驚訝的同時,也在擔心,兩個石人此時復活,會不會再生事端。這樣一來,我們前進的道路不是又平添了許多障礙嗎?
我阿離又戒備了起來,手裡的兵刃也悄悄拿在手裡。不過這兩個石人現在除了高興之外,再沒有一點想要大架的意思。
“謝謝你們,讓我們有了心了。”兩個石人忽然朝我們跪了下來,然後齊聲道。
“不用謝。”阿離說道。
“我領你們去見一個人吧。”兩個石人忽然說道。
“人?和你們一樣的人?”我問道。聽這口氣這秦始皇陵裡竟然還有別的石人。
“不是,不是石人。是人。”兩個石人異口同聲道。
“這裡怎麼還會有人,莫非是秦始皇沒死?”我脫口道。
“秦始皇是誰?”兩個石人拍了拍腦袋,問道。好像從未聽過這名字一般。
“你們沒聽過?”我問道。
“你們是怎麼到這的?”阿離在一旁也問道。
“我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啊,是那人造的我們,讓我們在這裡等人來。”石人說道。
“等人?等誰?”我和阿離問道。
“是你們啊。”石人說的話讓我和阿離大吃一驚。
等我們,難不成這裡的有一個人知道我們要來?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搞的我一頭霧水。
但是我看石人並無惡意,就對阿離點點頭,示意收起兵刃,然後跟着兩個石人繼續前行。一路上聽石人介紹才知道,他倆一被創造出來就有思想,能說話,創造他們的人嫌他們煩,因爲他們天天都說自己要做人。那人惱了,就說,做人要有心。兩個石人那時還不理解,一再追問,那人也只是稍作解釋,就讓他們去天宮門前守着。
這一受就是兩千年,兩千年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講非常輕鬆,因爲他們可以變成真的石人,然後呆在那裡,如同睡着了一般。
我和阿離到的時候,正好把兩個石人吵醒。
“那你爲什麼看見我們就要打啊。”我問石人道。
“那人說了,除了能給我們心的人,其它人都不放上來,都要大跑。”石人又憨聲道。
“那你們怎麼分辨啊?”我想問,但是想了想又沒有問出口。我想是因爲他們太憨厚了吧。
“兩千年裡有人進來過嗎?”我問道。
“不知道,總之我們一覺睡醒,就看見你們了。”石人答道。
跟着石人走,我們才知道原來這裡的路不只是一條,在天宮後面又分出了一個小岔道,這岔道再往前走,有些溼氣傳來。
我定睛一看,心中已經瞭然。因爲前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泥潭,這泥潭如湖泊一般大小,上面有一塊裸露出來的岩石,不過岩石上卻什麼都沒有。
“到了。”兩個石人道。
“那人,你出來啊!”石人衝着泥湖喊道。
“這裡哪有人?”阿離問道。
“等會就知道了。”我讓阿離不要着急,靜靜等着就是。
原本平靜的泥湖,忽然開始出現一絲絲波紋,然後泥漿開始了翻滾。從泥漿裡涌起了一些泥水,這泥水可以分開泥漿,然後往岩石上涌去。岩石上的泥漿涌了半天,然後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只是這形狀甚是怪異,就好像是一團泥胚子正在塑性一般。幾番變幻,最重才定了形,這會竟然如一個正常人一般。就連皮膚膚色都是一樣,身上穿着的衣服古樸了些,就好像是古裝劇裡跑出來的人一樣。
這人是背對着我們,我知道他的身份。然後彎下腰去,恭敬一拜道:“晚輩張超然,見過前輩。”
“哼!這才過了多少年,就把姓氏都忘了!”這人語氣顯然十分憤怒。
我心想,這是把我當做他的後人了,我剛想辯解。
“不對!你不是我的後人!你把我的後人怎麼了!”這人忽然轉過身來,然後一臉憤怒的看着我們。
我擡頭一看驚道:“松陽?”
“混賬!”松陽此時大袖一揮,從泥潭裡顯現出了無數的泥俑來,泥兵,泥馬,碼得整整齊齊一排排。看上去英姿颯爽,好像正想要酣戰一番的樣子。
“你不記得我了!”我喊道,同樣剛要辯解,松陽立即打斷,大袖一揮,這羣士兵如活了一番。跳出湖面,將我和阿離圍在中間,就開始進攻。
這是部隊集結完畢的進攻,行動有素,整齊劃一。哪怕是一招一式都是極爲整齊,這纔是秦皇陵的泥俑啊,這東西纔是真傢伙啊。
在西安出土的兵馬俑,任何一個都價值百萬,但是那裡只是一個試驗基地。如果這裡的東西跑出去,我想考古學界是要從此翻了天了。但是如果真跑出去,那羣無神論者該怎麼活?美國會不會當做新一代生化武器?
一時間腦袋裡也不知怎麼蹦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發。不過也暗自興奮,不知道和這些兵馬俑較量起來,誰會更強一些。
我手裡拔出長劍,此時如同戰場上酣戰之意正弄的將軍一樣,想用手中寶劍一試天下。這些兵馬雖然是泥塑出來的,但是卻和真人真馬看上去沒有什麼兩樣。
步兵上馬,手中武器也亮了出來,朝我飛奔而來。我在廝殺中搶了一匹馬,雖然這馬兒不聽使喚,拼命的尥蹶子,但是卻更有一種馳騁沙場威風凜凜的感覺。
阿離在一旁有兩個石人保護,也沒有什麼問題,何況這些兵馬俑都只衝我一個人來的。也正是這樣我纔能有一番酣戰。我騎着的馬兒,這會也溫順了許多,好像是被馴服了一般。
我手舉着長劍,跨着大馬,在兵馬俑的隊伍裡來回廝殺。手裡還時不時的放幾張符篆,簡直就是壓倒性的勝利。而且松陽只召喚了爲數不多的兵馬俑,很快戰鬥結束了。
被我砍倒的兵馬俑都重新化作一灘泥,然後流向了泥潭,好似一切都未發生一般。地上一點也不剩了,就連我騎着的也開始逐漸融化,而泥水也未沾到我的身上。
“你倒真有本事啊!”松陽又厲聲道,那架勢好似是要拼命一般不死不休。大袖一揮泥潭又是一陣翻滾。頓時在泥湖上就出現了許多張大臉,不斷變幻着樣子,好似巨人的頭顱,將要浮出水面。
“松陽,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又喊道。
“超然,他根本不可能是松陽!”阿離在一旁喊道。
“不!他是松陽!他是我的兄弟松陽啊!”我眼眶有些發紅,聲音都有些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松陽看着我和阿離這會奇怪的對話,問道。而泥湖裡的巨臉也停滯了一下,然後僵在泥湖上空。
我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塊黃布,我慢慢打開黃布。一團拴着紅線繩的泥巴露了出來,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那是松陽臨死時用手抓着,留在上面的。
松陽死時的話,一遍遍浮現在我腦海中。松陽啊,最知生死的人啊,竟然不去躲開,反而替我去死。原本已經平復了的心,又開始翻騰了起來,就如同翻動的泥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