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兒似乎也是猶豫了一下,“秦無弦這傢伙,雖然家在本市,但是很有種遊方的味道,經常大半年地出去走,要找到他,可能我們還是需要些運氣。至於這個楊思宇,目前是……夏至娛樂連鎖第3店的負責人,應該找他比較容易。我們先和他去了解一下情況。”
何瑞修看了一眼那張名片,直接設定了一個導航。從最近一個路口調了下頭,他駕車直向夏至娛樂連鎖第3店而去。
夏至娛樂連鎖,並不是同一個類型的店鋪連鎖。目前,在全市範圍內,共開了78家,其中包括網吧、遊戲廳、ktv、桌球等多種。據說,夏至娛樂連鎖是從12家網吧起家,然後慢慢發展,不斷吞併其他相關的店面,最終形成的終合性娛樂服務企業。
當然,也有說法稱,這些店的背後,是一條規模龐大的賭博鏈。不過,由於沒有證據,也僅限於道聽途說而已。
這些店鋪,都沒有具體明確是什麼經營內容,僅以第x店的形式命名。越靠前的店鋪,其規模越大、重要性越高。如果排位在後的某個店鋪能夠在業績上取得突破,也會被沈泉進行調整,排號向前提。
而楊思宇,負責第3店,也足以看出他的地位。因爲,第一店和第二店,分別是由沈泉的兩位親屬來負責的。
“一個負責工程現場項目的人,居然能在幾年之內成爲沈泉的一個關鍵店面的負責人,這其中,總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情似的。”何瑞修喃喃地道,“就像是,突然有一天,縣裡讓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人去當鄉長的感覺那樣。”
王晴兒似乎並不太贊同何瑞修的說法,“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楊思宇可能是抓住了沈泉的什麼把柄,而沈泉不得不這樣重用他。但是,你也要知道,沈泉現在產業這麼大,怎麼會容一個抓着自己把柄的人去掌握實權。或者說,想殺個人,對沈泉來說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那,也許真是這個楊思宇有過人之處?”何瑞修因爲開車,沒有時間去仔細看楊思宇的資料。
王晴兒目前手機上正在顯示楊思宇的一些信息。“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之處。出身農村,18歲外出上大學的,學的是園林綠化專業,這倒是與原來的工作相符合。妻子是本市人,目前也在沈泉一家店鋪名下任職。”
何瑞修輕笑了笑,“那說不定,就是有些別人所不知的過人之處。沈泉這麼重風水的人,看重的,也許並不單單是能力。”
王晴兒點了點頭,道,“嗯。走吧,到了再說。”
夏至娛樂連鎖第3店,正位於鬧市區,距離很遠,就可以看見一個樓頂上豎起的大牌子。這個店在一棟大廈下面,佔據了2層地下屋、3層地面,其中地下有一層爲停車場。店鋪以經營網吧和桌球爲主,並且在廣告上宣稱,保證硬件配置全市頂尖。
何瑞修將車開入停車場,卻發現電子屏提示爲“免費車輛”。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王晴兒,“我以前並沒有來過這兒。”
王晴兒對此卻並不覺得驚訝,“很簡單,估計是沈泉授意的。剛剛在本部,他們見到了我們的車牌。”
“那這樣一來,我們的調查豈不是也處處陷入了被動?”
王晴兒卻是搖搖頭,“這可未必。他這樣主動,把事事都想在我們前面,有可能是要掩飾什麼,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幫我們。如果說,他對於那些樹,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可是偏偏那些樹出了問題,他心中也會極爲糾結。特別是這種講究風水的人,會生怕事情找到他頭上。所以,不排除他真是想讓我們儘快查出元兇,以落個心裡踏實。”
“嗯。”何瑞修剛剛把車停好,就有兩個服務員一樣的人迎上來,“請問是王小姐和何先生嗎?我們老闆正在等你們。”
王晴兒禮節性地笑笑,“好,那就帶我們去吧。”
楊思宇的辦公室設在3樓。3樓的一半是網吧包廂,另一半則是辦公區域,兩個區域之間加了指紋密碼鎖,無關人員並不能進入。而普通辦公人員和楊思宇的辦公室之間還有一道鎖,只不過這道鎖是普通的明鎖,看鎖上的痕跡,可能很久都沒有鎖過的樣子。
進入這一道牆之後,裡面是一個小廳,廳裡面有3個女秘書正在整理文件和聯繫事務。正對着他們還有一道門,推門進去,又是一個女秘書。這個秘書明顯比其他人要閒,端坐在那裡,見到何瑞修和王晴兒,“王小姐、何先生,楊總在裡面恭候。”
王晴兒眉頭微皺了一下,在這個女秘書身上多掃了一眼。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只是衝秘書笑笑,便自己去開了門。
打開門,是一間極爲寬敞的辦公室。辦公室兩面都是大窗戶,光線非常好,視野也很是開闊。辦公桌並不在正中,而是擺在一側,這樣一來,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都能坐着欣賞到外面的風景。
辦公桌後面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體型很瘦,頭髮很短,穿着非常正規的衣服,面上帶着一種精幹的微笑。見到何瑞修和王晴兒進去,他站起身,指了指右側的沙發,“兩位請坐。沈總說你們近期要來,所以我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專門等你們。”
王晴兒的眼睛又微眯了一下,然後輕輕一笑,“原來如此。”
楊思宇也是露出一種特殊的微笑,“看來你發現了?很多人都能發現。”
王晴兒坐下,“沒錯。來的路上我們兩個還在討論,爲什麼沈泉會重用你呢。現在,排除你的能力不說,如果我是沈泉,那麼看重風水,身邊又認識,秦無弦那樣的人,也一定會重用你的。”
楊思宇哈哈一笑,然後很是自然地向椅背上一靠,“沒錯,說的沒錯。沈總用我,也是在秦無弦的建議之下用的。說來,秦大師也算我的恩人才對。沒有秦大師,也不能有我現在的生活。”
王晴兒沒有接着他的話往下說,而是轉向何瑞修,“你可能現在還看不出來。他的身上,帶着一個避邪驅晦的守護靈,而且是沒有任何隱藏浮於身外那種。這樣的守護靈,雖然說不少,但是實際上真正想遇到卻也不多。因爲這種守護靈,往往是生活在深山遠村的人才有,而在那些人身上,卻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可能只是種地種得順一些罷了。楊思宇出身農家,帶着這種守護靈,現在有了商業平臺,更會是順風順水。”
何瑞修聽完只是點頭,並沒有說話。
王晴兒又轉向楊思宇,“那你外面這兩道牆,實際上也是秦無弦指導的吧。第一道牆是隔離無關人員用的,第二道牆,是爲防止你的守護靈誤認某些顧客,而使那些顧客生病用的。也難怪,你選擇裡面的女秘書,選擇了一個身上有佛性的女人。這也是防止你的守護靈意外傷到別人纔對。”
楊思宇哈哈大笑,“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王天師。那個秘書,家住佛寺旁,從小就受佛家香火潤澤。”他停了一下,收住笑,換成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不過,話說回來,王天師要問的關於槐樹和柳樹之事,我恐怕真的不知內情。”
王晴兒對他這樣說並不意外,只是問道,“這麼說來,沈泉此前都和你說了?”
楊思宇點點頭,“沒錯。我們才通過電話不久。其實當年種樹的時候,我還很年輕。那時候,沈總給了我種植計劃,然後特別囑咐,在他標記的地方,種上槐樹和柳樹。我那時候,怎麼說呢,雖然說我是項目負責人,可是當時與一個包工頭無異,所以不便多問。不過對於老闆交待的事,我要特別上心,因此樹植好之後,我還專門檢查過幾次。當時很奇怪的是,在那幾棵樹周圍,別的樹都死了不少,那些樹卻一種上便長得枝繁葉茂。”
王晴兒道,“陰氣太重的原因。”
楊思宇贊同地點點頭,右手指隨意地在桌上敲了敲,“沒錯。後來,我認識秦無弦大師後,才知道我的守護靈一事,然後也想方設法讀了些相關的書,才弄明白可能是那麼回事。”
王晴兒道,“換句話說,你只不過是一個不明所以的執行者。”
楊思宇道,“沒錯。而現在,聽說出了和那些樹相關的案子,我也極爲後怕。”
王晴兒這時站起來,“你不用怕。至少看來,案子侷限在一段路上。而且有你這個守護靈在,一般的東西也不敢來。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
楊思宇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幫王晴兒和何瑞修開了門,“天師慢走。小豔,幫忙送下兩位。”
一直到了車裡,何瑞修纔開口問道,“就這麼簡單問兩句?似乎從你發現他的守護靈之後,就不想多問什麼了。”
王晴兒道,“那是。問一個人,總比問一個守護靈難得多。對付人,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辦法,對付靈體,不管是守護靈還是惡靈,我的辦法多的是。晚上的時候我作個祭壇,進入楊思宇的夢裡,去問下守護靈,可能想知道的就知道了。嗯,現在看來,那個秦無弦可能比楊思宇更關鍵一些。”
何瑞修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他隨即意識到一個問題,“那,楊思宇他們同樣會想到這種吧。他們不會阻攔你?”
王晴兒的笑容之中帶着一種自信,“我是他們想攔就能攔得了的麼?”
回到鑑證署,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先在食堂吃了些東西。等到第八局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昏黃的光線下,他們的辦公室門口有一個人站在那,並且開口道,“你們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