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內除了天空上的一片猩紅外,日間和夜間,幾乎是無法分辨。
而結界之外,月如銀盤,滿天繁星。
風連城郊外的羣山深處,一處草原盆地內,四周都放在正燃燒着熊熊烈火的火爐,藉助月色以及火光的照耀,能看見不少人影,大多數都匯聚在龐大石陣旁,臉上有着明顯的焦急與等待之色。
“他孃的,大家族子弟每三年參加這聖火壇爭奪,我們也必須跟來打雜,這大半夜的也不讓睡覺,真是活受罪啊”在草原盆地的周圍,那些守着火爐的各家族人,帶着鬱悶的口氣說道。
“喂,你不要命了?說這麼大聲?這些話是能說的嗎?萬一被族長們聽到,你還想不想活了?”身旁,另一個家族傭人臉色劇變,立即責怪道;“我們只能一輩子當傭人的命,好了,你快去看看烈焰草燒完沒”。
在這幾名傭人對話間,那巨大石陣旁的諸多族長以及衆長老,則是滿臉嚴肅,看着那已經被開啓運轉的傳送陣,氣氛極爲怪異。
自從傳送陣開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偶爾會有狼狽的身影從這傳送陣中被送出。
因此,這些家族的族長,都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一直站在石陣旁等待着,只希望能看到狼狽出現的子弟,不要是自己家族的纔好,而這一等,便是直至大半夜。
“要不大家休息休息吧,老站在這裡苦等能有什麼用?在結界內,一切只能看子弟自己的能耐”嚴肅的氣氛下,一位長老打破寧靜,開口說道。
“是啊,大家都回原地休息吧,如果有人落敗,自然會被傳送出來,我們在這裡乾等也是無濟於事”在那名長老話音落下後,立即便是引來其他長老的附和。
此話一出,作爲主持本屆聖火壇爭奪的孟正南,深吸一口氣,沉思片刻後,微微轉身道:“衆位長老說的沒錯,依我看,各位還是退回去休息吧,這個時間段,想必子弟們也應該進入了休息狀態”。
聽這麼一說,衆人才緩緩點頭,帶着期待的心情,各自散去,孟正南說的沒錯,在這裡乾等,也是無濟於事,反正在那結界內,一切只能看子弟的能耐。
嗡……
正當那些族長長老們轉身時,巨型石陣上,突然響起一陣嗡鳴之聲,隨後,隱隱有着白光匯聚在陣法中央。
“這次會是誰家的子弟?看來裡面的戰況還挺激烈的,這都大半夜了,也不消停”見到那匯聚在陣法中央的白光,周圍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聲。
在無數道略帶緊張的關注下,那巨大的石陣中心,隨着白光的緩緩消散,一道巨大的黑影,帶着重重的喘息聲,逐漸出現在衆人眼中。
待白光徹底消失後,這名體型龐大的光頭子弟,半跪在地,看着近乎殘廢的手臂,眼中有着強烈的恨意以及深深的不甘,這人赫然是在結界內被雷鳴打敗的羅家羅漢。
咦………
當羅漢的身形完全出現後,周圍頓時響起一道道驚異聲,目光鎖定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一時間也皺了皺眉頭,將人傷到這種程度,看來裡面的戰況已經不能用激烈形容,而是慘烈。
“羅漢”就在所有人愣神時,那人羣之中,立即走出一名高大的如鐵搭般的黝黑男子,全身瀰漫着強橫的靈氣波動,看到那極爲狼狽的身影,不由得驚呼道。
走出這人,面寬眼大,與那羅漢有着幾分相似,此人便是羅家的家主,羅候
“父,父親”而陣法中的羅漢,自然也注意到了父親,當下臉上掠過一抹痛苦之色,聲音都有些顫抖。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你的手臂怎麼了?”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子,將羅漢扶出傳送陣,當瞧見那鮮血淋淋的殘臂後,眼瞳一縮,帶着強大的憤怒質問道。
此話一出,周圍立即投來無數道目光,羅漢的實力,在風連城所有子弟中還是小有名氣,儘管只有聚靈八重的實力,可憑藉着絕巖霸體這等玄階武學,施展出來後,甚至比小金身更加強橫。
能夠將羅漢逼成這番模樣,那對方的實力必然不會低,甚至要高出很多。
“父親,這一次,除了羅寒大哥以及少數子弟外,我們其他子弟全部載了,都栽在了一個子弟的手中,我不甘心” 摸着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臂,羅漢跪在地上,帶着慚愧而痛恨的語氣說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清楚啊”聞言,羅候帶着憤怒追問道。
“這一次聖火壇爭奪,突然冒出一個很強的子弟,僅僅是兩三招便將我完敗,而且,說不定其它子弟也遭了他的毒手”回想起和雷鳴的交手,羅漢帶着怨毒的語氣道。
“實力很強的子弟?”羅候低聲自喃,旋即皺了皺眉頭,再次問道:“風連城這些子弟中,你幾乎全部都認識,他是誰?”。
羅漢苦苦一笑,無奈道:“不知道,此人我從未見過,但是實力卻強得可怕,以他目前所展現的實力而言,在整個聖火結界內,能夠打敗的他的,也許只有羅寒大哥和孟家孟天了”。
“還真是心狠手辣的主,太狠了”既然連羅漢都不知道對方是誰,追問下去也無法得到答案,當下,羅候瞥了一眼前者近乎殘廢的手臂,深深吸入一口氣,眼中浮現出強烈的寒意,隨後對着身後的長老道:“大長老,先扶少爺下去療傷”。
儘管這話說的極爲平淡,可話中那隱隱震怒的氣憤,卻是在不斷滋生,開玩笑,羅漢的天賦以及實力,在羅家中有着至高的地位,不久的將來成就必然不低。
然而,羅漢如今卻痛失手臂,作爲父親以及族長,羅侯心中早已是怒火沖天,只是奈何那聖火壇爭奪的各種規則,只好忍氣吞聲。
在聖火結界內,一切生死聽天由命,這項鐵規,誰也無法破例,在以往的爭奪中,各家子弟也有出現過傷亡的情況,總體說來,羅漢有這般下場,也只能怪命不好。
嗡嗡……
羅漢被羅家族人扶走後,那巨型石陣,立即便是再次響起嗡嗡聲,在衆多詫異的目光總,七八道身影,也是在白光的籠罩下,逐漸出現在這陣法內。
這些子弟,一個個身上都渾身帶傷,輕重不一,甚至有的子弟還處於昏迷狀態,只不過,唯一讓人感到詫異的是,這些子弟,全部都屬於羅家。
“怎麼回事?羅家招惹到什麼人的麼?怎麼全是羅家的子弟?”。
“這種事誰知道呢,不過,加上現在出來的,估計也就只有羅寒一個人還呆在結界內,哎,此次羅家就算髮揮再好,頂天了也就最多能獲得一個修煉名額罷了”。
瞧見那些受傷的羅家子弟,周圍的各族之人,立即便是互相談論起來,話音中,除了那絲幸災樂禍外,還有着淡淡的震驚,也不知道這些羅家之人究竟遇到了何人,會敗得如此慘烈。
“怎麼回事?怎麼連你們都出來了?”那遠處,將羅漢安撫下去後,羅候目光一掃,頓時也發現了陣法內的幾名子弟,當下臉色微變,手掌緊了緊,沉聲問道。
“族長,對方實力太強,我們也沒辦法”其中一名子弟苦笑道:“相信過不了多久,還會有更多的子弟會喪失資格”。
此話一出,原本那些還幸災樂禍的各族之人,也是因爲這名子弟的話而臉色微變,這一屆聖火壇爭奪,究竟出了一個什麼子弟,居然如此的強悍,憑着一人之力,將羅家子弟盡數解決不說,似乎還想對其它更多的子弟出手。
當週圍衆人陷入沉思時,那巨大的石陣,再次響起陣陣嗡鳴,見到此景,周圍的不少族長以及長老們,臉龐頓時緊繃,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滿是細汗。
在這般異樣的氣氛下,一道道白光緩緩浮現,十餘道身影也在這一刻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中,雖說這十多人也喪失了資格,可相對狼狽的羅家子弟,至少沒有受傷。
後來出現的這些子弟,讓周圍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距離他們最近的孟正南立即走了過去,眉頭緊鎖,開口問道:“一次性出來這麼多人?”。
聽聞孟正南的問話,那些原本眼中還充斥着不甘神色的弟子,皆是回過神來,回想之前在結界中一幕幕,其中一名子弟苦笑道:“對方太強了,先將羅家的人打敗不說,隨後還將我們一網打盡,出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譁........
這名子弟的苦笑聲,讓不少人怔了怔,那周圍筆挺而立的各位族長以及衆位長老,臉龐上同樣有着濃濃的震驚之色,並且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周邊的各位族長。
衆族長面面相覷,沉思片刻後聳了聳肩,表示根本不知道這強橫的子弟是誰。
“哈哈哈,孟正南,會不會是孟天?能夠一手將這麼多子弟趕出結界,並且還將羅漢打傷,這等實力,恐怕只有踏入金身境的孟天才能辦到吧?”衆多族長鬍亂猜測,隨後,一名族長看向孟正南,問道。
聞言,孟正南翻了翻白眼,帶着鄙夷的眼神回道:“胡說八道什麼?孟天雖說已經踏入了金身境,可在場幾乎所有子弟都認識他,如果是他出手,這些子弟怎麼會不認識?”。
被反駁,那名族長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你們是怎麼被打敗的?”孟正南轉過身來,目光看向那羣子弟,詢問道,在他看來,能夠一次性打敗這麼多子弟,其手段必然不簡單,也許是施展了某種武學,只要知道了是什麼武學,那必能順藤摸瓜,知道這名子弟屬於哪個家族。
再次被詢問,那羣子弟滿臉回憶之色,沉思片刻後回道:“這人我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其實也並未正面對我們出手,只是丟出一座龐大且滿是紋路的黑塔,將我們死死鎮壓住,最後逼不得已,我們才自行捏碎玉簡的”。
子弟的聲音,在寂靜的盆地上響起,孟正南皺了皺眉頭,據他了解,在風連城之內,似乎還沒有那個家族的武學中和黑塔有聯繫的。
孟正南皺眉間,那遠處,雷家的衆人,皆是臉色一變,眼瞳深處有着濃濃的震驚之色浮現。
大家互相看了看,便是能夠從對方眼中看到那難以置信,很顯然,這名子弟口中的黑塔,以及那神秘的紋路,這模樣,倒是和雷府藏金閣三樓的重樓印極爲相似,現在雷府上下誰都清楚,那藏金閣三樓的重樓印,已經被雷鳴所取。
想到重樓印的現任主人,在場的雷家之人,心中都升起一個疑問,難道,一手將這麼多子弟打敗的人,是雷鳴?
如果光是黑塔,也許還無法說明什麼,可雷鳴從小深居簡出,認識他的子弟少之又少,如此一來,這名強橫的子弟,是雷鳴的可能性倒是極大。
“鳴兒,真的是你麼?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這種地步,看來我雷家不久的將來,定能出現一位超級強者”作爲族長,雷天生立即將那震驚之色掩飾而去,自言自語道,雖然話語平淡,卻是瀰漫着興奮與激動的味道。
“族長,雷鳴他?”而一旁,聽到雷天生那低聲自喃,一身紅袍的大長老皺了皺眉頭,狐疑道。
“吩咐下去,無論那名子弟是不是鳴兒,都讓族人們管好自己的嘴巴,等聖火壇爭奪結束後再說”見到大長老還想說下去,雷天生揮了揮手說道。
聞言,大長老點了點頭,立即轉身對着周圍的雷家族人走去。
草原盆地內,隨着衆多子弟被淘汰傳送出來,周圍那些各族之人,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均滿臉期待的看着那巨大石陣,默默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