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飛握住張雙徑雙手,感動道:
“師叔!”
“去吧!”張雙徑向他點點頭。
卓一飛帶了薛瑞以及五十名弟子,跟於雪一道奔向崑崙派。徐政則按原計劃去天山傳信,其餘人嚴守門派中。
不管是不是圈套,你不去,他們就必死,你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古道之上,一襲馬蹄疾馳而過,掀起的道風捲落了道旁許多正值盛開的桃花,粉色的花雨飄香於空中,一種婉約的美感瀰漫於空中。但疾行的衆人卻無暇欣賞轉瞬即逝的美感,除卻棄鶴驅馬的玉簫仙子於雪一臉冰霜,心緒始終水波不驚,其他人均一臉憂慮。
衆人心中暗暗思量着,按那名死士的說法,此時崑崙弟子上下數百人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崑崙武學雖不及少林武當源遠流長,數百年來卻也不乏衆多名宿高手,就連當年同魔道如此慘烈的惡戰中,武林諸強相繼隕落的時代,崑崙依然屹立不倒,此刻到底是一個何等強大的力量去滅崑崙呢?
“此去定然兇險萬分,但崑崙有難,我等同爲名門正派,決然不可坐視不理,中間不做休息,直奔崑崙山脈!”卓一飛喊道。
餘人應聲附和,手中的軟鞭抽的更急了,五派彼此相聚不過數百里,遙相呼應,片刻不停疾馳,一個晝夜便可到達。
轉眼奔出三百餘里,天色將晚,夜雲密佈虛空。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密林中穿花過葉,與衆人擦身而過,那股琴聲彷彿實質化一般,從衆人的身軀之上妖媚地撫摸一番,於雪跟卓一飛立時緊覺,提起周身勁氣,將那粘稠的琴音相拒體外。
林中傳來一陣妖媚的笑聲:
“哈哈哈,二位何必驚慌,在下不過是見諸位行路匆忙,小奏一曲,聊以緩解疲憊而已。”
又是一陣琴聲飄出,此聲來得急,好像專門針對衆人坐騎而去,數十匹奔馬聞聲大驚,紛紛人立而起,仰天大嘶,幾名武藝較弱的弟子墜落下來。不過好在此次選出的多爲武藝卓絕的弟子,處變不驚,雙腿一夾,運力於馬腹,穩住了身形。
於雪跟卓一飛雙雙騰空而起,循着那股勁道的來源疾飛而去。
“薛瑞,你等在此等候,不要輕舉妄動。”
一處荒亭,一座古井。亭中一白髮女子,白髮垂下三尺,遮住了容貌,身披一抹紅衣,與那赤紅的脣相映,其餘均不見血色,妖媚可怖。
“老身在此等候多時了,想不到玉簫仙子也有幸大駕光臨,哈哈哈….出乎老身的意料之外。”此聲甜脆中帶着妖氣,似妙齡少女一般。
“你是何人?爲何攔住我等去路。”卓一飛怒道。
於雪輕輕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又是一陣妖媚的笑,聲傳數裡而不衰,只見白髮女子緩緩搖起頭,道:
“我與你等無冤無仇,本不應爲難你等小輩,奈何二十年前我曾欠人一個人情,今日受人之託,在此阻攔你等去崑崙派。”
她頓了一下,手中輕輕撥了一下琴絃又道:
“若是你等識相,速速離去,我不願害你們性命,就當老身未曾見過你們。如若不然,休怪我無情了。”
說罷,輕輕一嘆,拂手揮出一股罡氣,穿過一棵紅葉花,擊在三丈之外一株巨樹之上,那樹只一瞬搖曳歸於平靜,未見異樣。
卓一飛大爲不解,心道,什麼武功,不過如此,連棵樹都奈何不了。於雪卻表情驚愕,徐而歸於平靜。
“千鈞拂花手!”
白髮女子讚許地看了於雪一眼,道:
“不愧是天魔的傳人,眼裡不錯。”
“千鈞拂花手,隨便一揮便力如千鈞,是以極爲高深的內力催動,卻對內力控制入微,不該傷的部分不損分毫,該傷的部分如萬鈞之力,是以那掌力穿過紅花不傷分毫,擊中那巨樹,外表雖不見異樣,裡面的經脈紋理早已崩碎,此功世間無匹。”於雪緩緩地道。
言畢,上前輕輕剝開那巨樹的表皮,“轟”的巨樹赫然倒碎,成爲碎屑。
“爺爺曾說,紅衣夫人在十年前便隱匿江湖,不知所蹤了,還道是早已不在人世,想不到今日一見卻發現您已是還童之身。”
“當年我隱匿江湖,乃是修煉我的修身大#法,經過十年的苦練,終於練成了還童之身,此時我活力充沛,又現當年風姿…….”
說話間,語氣又顯蒼涼,
“只可惜……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蒼天不仁……蒼天不仁啊!”
吼嘯聲震顫九霄,周圍的空氣也鼓盪不已,一股強大的氣場飄蕩起伏。
卓一飛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叫苦,此人情緒波動而激發的內力都可在周圍引起如此變化,有此等功力之人出手阻攔,今日如何過得去,但救援崑崙之心卻志如堅鐵。
等到她心緒恢復寧靜,拱手一禮,道:
“前輩,我等不意見經過此地,無心打擾,能否讓我等過去?”
“什麼不經意見路過,明明是我在這裡專門等你們,至於打擾就更談不上了,是我找上你們的,想從我這過去就更不要說了,小夥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紅衣夫人兀自撫着琴,頭也不擡地道。
“這……論武功,晚輩居然不是您的對手,那要不這樣,反正我身邊這位姑娘對在下恨之入骨,乾脆您一掌把我殺了,讓她帶着在下的屍體離去,可否?”
聽到這句話,於雪峨眉一瞪,覺得此時他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你怎知她對你恨之入骨呢?你認爲自己很瞭解女人嘛?”紅衣夫人道。
“前輩有所不知,在下對這玉簫仙子犯下天大的錯誤,無法挽回,而她也多次想取在下性命,那今日就當來個瞭解吧。”
紅衣夫人聞言,道:
“究竟是何等大不了的事情啊?無法挽回那就不要挽回,就算木已成舟,那邊順其自然吧。你可知道一個女人,她若是口口聲聲要殺你,那她心中決然捨不得殺你,年輕人你好生珍
惜啊,莫要今後追悔莫及。”
卓一飛裝作傷感狀,神情滿是意外,道:
“聽前輩這麼說,我忽然又不想死了,也許真如前輩所言,玉簫仙子她口口聲聲要殺我,心中定然捨不得殺我。”
說罷,輕聲道:
“有機會你就走吧,我來拖住她。順便問一下,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心中暗暗覺得好笑,那紅衣夫人顯然已誤會了他的話,只道是二人發生了某種關係,而於雪臉色鐵青,平靜的表情下,怒氣正盛。
“哼!你管好你自己吧!我是真的要殺你,敢毀我清譽,不信你試試。”於雪說着,向他所站立的地面凌空一掌,卓一飛眼見一股掌力襲來,腳下運力,身形躍空而起,躍出三丈。而於雪並不見收手的樣子,又連連拍出三掌,這三股掌力不盡相同,或抽或剛或陽,三掌相互輝映,組成攻守之勢,直逼得卓一飛身形絲毫不敢停留,在空中直留下道道殘影,口中疾呼:
“前輩,你錯了,看來她是真的要殺我!”
數招不得手,勁氣一運,玉簫橫出,九葉金蓮霍然騰空而出,化作點點金芒在空氣中穿梭來回,氣勢如虹。簫聲帶着九葉金蓮,無匹的勁風擊出,卓一飛並不還擊,而是奔到了紅衣夫人身後躲避,九道金芒劃空而過,射向二人所在。
只見紅衣夫人琴絃一拉,一股強勢的紅芒破空而出,頓時紅芒所過虛空陰風平地而起,捲起四周殘葉,殘葉鼓起一道葉牆,與金芒相撞,兩股力量一交即逝,歸於平靜。
“你二人這是何苦呢?我看得出你二人關係定然非同一般,有什麼事情非要相鬥不可呢?我年輕時也如你們這般,有喜歡之人卻不肯表露,喜歡與他相鬥。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如今孓然一身,追悔莫及。”
轉頭對於雪道:
“你若有心殺他,招式中爲何全然沒有戾氣?只因你內心有他念,如何解開心結,全靠你們自己,旁人無能爲力。”
二人相望一眼,神情極爲複雜。
“前輩,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只不過是不小心偷看到她洗澡而已,哎,又不是故意的。”
於雪一聽,怒氣更盛,點點星光輝映的夜空下,嬌豔的臉龐更顯姿色。
紅衣夫人一聽,仰天一笑,道:
“年輕真是好啊……年輕真是好啊!我若能像你們這一般年輕該多好,雖說我此時還童之身,卻徒有其表,已沒了當年那種爛漫的心性了。”
口中喃喃地吟着: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說着,神情悲愴的望着虛空,轉而又道:
“今日見你二人,讓我回想到當年的自己,真的捨不得殺你們,但我今日受人之託,還當年的人情,必須信守諾言。”
“你把他殺了吧,我帶他屍體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