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蕭和納蘭文桓走後,祁元真便叮囑葛坤回房修煉,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兄妹兩人,怎麼看林若雲今天的情緒都有些不對勁。祁元真有些擔心,他現在終於體會到,原來柳逸陽不在,自己是多麼的手忙腳亂,真想把這個沒有義氣的兄弟罵上一遍!
兩人就這麼坐着,許久……
林若雲忽然端起杯子,問道:“你與他們有沒有發生衝突?”
“沒有,他們跟着你出了城,就被我截住了。”祁元真淡淡的回道:“不過讓他們講出實話倒是費了點工夫,那個納蘭文桓就住在你旁邊的房間,他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林若雲瞪了他一眼,嘆道:“如果真把我當做逸傾城,量他也沒這個膽子!不過,我有個問題倒想問問你……”祁元真一愣,總覺得接下來的問題不會是什麼簡單容易的事,有些謹慎起來。
林若雲看着他,輕輕一笑,“男人和女人對美的看法差不多,不同的是男人不僅僅喜歡女人的美色,還有媚色!這一點是我比不上逸傾城的,是不是?”
“……”祁元真臉部表情瞬時僵化,不禁吞嚥了下口水,潤了潤喉嚨,果然是難逃一劫了,現在就是喊救命怕也沒人會理,這個問題讓他如何回答啊?男人和男人也不相同,可女人想聽的答案卻是相同的……介於老實人的實話和不老實人的假話之間!
林若雲見他半天不吭聲,猜到他又在胡思亂想,又一聲無奈的嘆息,“你也不過剛剛踏入真正修道之門,沒那麼快修爲置頂吧?實話實說!”
“好,這可是你說的!”祁元真彷彿找到了特赦令牌,也不管她話裡的意思好不好聽,隨即正色道:“沒錯,你說的有道理!論姿色你與逸傾城不相上下,不過對男人而言,大多更會被她吸引,但也肯定有人慧眼識珍珠,絕對不會對逸傾城感興趣!”
“你不會想說那個有慧眼的人是你吧?”林若雲微微蹙眉,表情懷疑的問道。
祁元真異常嚴肅,鄭重回道:“非也,我對哪個都沒興趣!”
林若雲輕輕哼了一聲,似乎不太相信。
“喂,你今天確實不太正常,你真的是雲兒嗎?”祁元真睜大眼睛,詫異道:“不會是出城後,被人給調包了吧?這種話,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的!”
林若雲倒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嘆道:“是啊,這種話,就是打死你,我也不相信我能說的出來!你以爲我喜歡揣摩這些?我只是擔心……”林若雲的神色悄然暗沉,低垂着眼眸,“一步走錯,我就有可能變成一隻待宰的羔羊了。”
“呵呵,連魔王都不懼的你,竟然怕起獨嘯天來了?”祁元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道:“這個人有本事,確實不能小瞧!”
林若雲淡淡一笑,她怕了嗎?似乎是吧。不禁感到有些諷刺,這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與人打交道是那麼的難,又是一聲輕嘆,“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人更難琢磨,更可怕的了!魔王有什麼可怕,至少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可是人……你能看透一個人的心思嗎?你能知道他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個笑容是假?”
祁元真臉色忽然一暗,林若雲最近總說這種讓自己感到若即若離的話語,比起從前,她說的話是多了些,可是在感覺親近的同時又有一種疏遠在悄然增長……這也是與地之靈氣融合後的改變嗎?
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會改變什麼,或許她自己也在慢慢體會中。祁元真不知道該爲她高興,還是難過?這改變應該是符合她的身份的,可改變後就不再是單純的人了,她會因此而開心嗎?
“想什麼呢?”看着他出神,林若雲突然發問,隨後笑了笑,又說道:“下去吃點東西吧,我覺得肚子有點餓。”
“好。”祁元真立刻點頭答應,轉身開了房門,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還是那張靠窗的桌子,隨便要了點吃的。
早就過了午飯的時辰,而晚飯又時辰尚早,下面除了他們兩人就只有店小二了。飯菜剛剛端上來,二人還未動筷,林若雲就看見遠遠的走過來一個人,氣色灰暗,身體有些疲憊……心裡忽然很想笑,那人不就是穆承天了,想不到他走到現在纔回到城裡。
看着他精神倦怠的走進醫館中,林若雲才低頭去夾了口菜,並隨口問道:“葛坤的資質如何?”
“嗯,不錯!”祁元真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這孩子身體雖然特別,但經過風燭上人的點撥,潛質頗深,假以時日即便超越我也大有可能……”
“混小子,你還跑!”
“師父……我錯了,我真不是有意偷懶!”
街上突然傳來一陣叫嚷聲,林若雲和祁元真都轉頭向外看去,只見從濟世堂裡突然跳出一個男子,衝着門裡一通解釋,這不是穆承天嗎?他這是在幹什麼?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掃把就從裡面打了出來,穆承天頓時一跳,立刻躲閃到一邊……老郎中氣得吹鬍子瞪眼,嘴裡還一邊罵着,“混小子,我在醫館忙了一天,你小子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師父,你聽我說啊,我真的去採藥了!”穆承天繞着店門前的空地來回躲,還在不停的解釋着,“我,我是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差點沒命回來……我的衣服都破了……哎呦!師父,別打了,回頭你還要拿化瘀膏給我……這可是賠本的買賣!”
老郎中一聽化瘀膏,喘了幾口氣也不追了,現在正是氣頭上,這小子連骨頭帶肉也不值個化瘀膏的錢,哼!老郎中把手裡的掃把往徒弟身上一扔,命令道:“把這裡裡外外給我收拾乾淨,再把藥櫃整理好,罰你今天晚上不許吃晚飯!”
老郎中揹着手回了醫館,穆承天可憐巴巴的拿着掃把打掃着門前的街面,一隻手撐着腰,一會兒又揉揉肩,似乎掃個地對他來說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林若雲默默的看着,剛纔老郎中雖然下手重,可打在他身上的也沒幾下,是不是先前跌下山的時候受了傷?
“這小子有什麼不同嗎?”祁元真皺了皺眉問道。
林若雲將視線轉回到桌上的飯菜,淡淡回道:“耐人尋味。”
“什麼?”
“我說這桌菜。”
祁元真的胃口一起一落,差不多已經飽了,看着對面的女子反倒津津有味的吃着,着實有些想生氣又氣不出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心裡的氣慢慢撫平了,就這般看着她吃,疼愛之意又油然而起。
對此,林若雲默默接受着,除了師父師孃,祁元真是唯一一個帶給她家的溫暖的人,他不會真的生自己的氣,卻是真的關心自己,不存無謂的私念,即便是來自他小小的責備,也會讓心裡暖暖的。
客棧裡十分安靜,而冰松嶺原本就沒多少人,街上也不會出現吵吵嚷嚷之聲。因此,對面的醫館倒是成了今天的主角,老郎中進去了不到一炷香工夫,又挎着藥箱走出來,對門口的穆承天說道:“我差點忘了明天是沈七公第二階段的施針,我要十天後回來了,這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可別偷懶!”
“知道了師父,您放心!”穆承天苦着臉,一點沒有因爲師父不在家,自己受罰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而開心,手還撐在腰上,直了直背,眉頭始終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