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帶到了營臺,帳外仍然站着兩隊黑色斗篷,從始至終也看不到他們的容貌。營臺中,只有阿勒布一人,見二人進帳來,忙讓了座,上了茶,而後遣去屬下。
“這位就是柳公子吧,久仰久仰!”阿勒布抱拳施禮。
這倒讓柳逸陽措手不及,原以爲他們不會講究中土禮節,也想着不必拘泥客套,誰知這位赤峰大巫師還這般謙遜。他趕忙站起身,回了禮,“赤峰大巫師太客氣了,在下不過區區醫者,何須久仰。”
“呵呵……”阿勒布笑了幾聲,說道:“好一個區區醫者啊!柳公子身懷天之靈氣,竟還這般虛懷若谷,倒叫我等自視甚高之輩,無地自容啊!慚愧,慚愧!”
柳逸陽都快聽不明白了,他到底是真謙虛,還是話裡有話啊?
“柳公子,快請坐,請坐!”
柳逸陽只好什麼也沒說,自管坐了下來。林若雲只是聽着,也不插話,既然他看出了天之靈氣,那也就不用自己跟他兜圈子了。
阿勒布看了看二人,又問道:“二位大駕至我南巫,想必是來找卓戡的吧?”
“正是。”柳逸陽笑着回道:“不知卓戡大巫師是否還在南巫?”
阿勒布隨即點了點頭,“在,在,前陣子剛回來,說是和你們在陀山分別的,之後他一直閉關鑽研,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雖然他跟我說,這次會比第一次進展得快速一些,但也要在順利的情況下。此事不好去打擾,所以我也一直在等。”
“我們也覺得來得急了些。”柳逸陽向林若雲看了看,見她沒有任何迴應,便又說道:“只因半個多月前,我們在溫化縣遇到了暗黑龍王殿的人,他們都受命於魍魎老鬼。雖然攝取靈元一事,不一定是這幾個人所爲,但他們卻是奔着幽靈石而來。我二人不得已與他們交了手,說來慚愧,竟被四個小孩子牽制,若非他們無心戀戰,我二人恐怕要受傷了。”
阿勒布的眉頭頓時立了起來,沉着臉道:“小孩子?這樣厲害?”
“依我看,未準是。”柳逸陽猶豫道:“我曾見過,他們能幻化不同的人,大概小孩子也是可以的吧。”
阿勒布捋了捋腮邊的鬍鬚,思考着,“若是易容成男女老少倒是不難,小孩子……這身量就差得遠啊,又上哪找這麼多矮小之人!”
“並非易容,那人不僅變成我的模樣,還偷取我的記憶。”柳逸陽現在想起來,心中還有些忌憚,“當真防不勝防!如今,遇到這般強大又詭異莫測的對手,也着實棘手。這次若非有卓戡大巫師從旁相助,我們即便吃了虧,也連人家的脈都摸不着呢。”
阿勒布呵呵一笑,急忙謙虛道:“哪裡,只是卓戡對此類蠱術精通,是我南巫無人可比的,待他將那些收集來的物質重新還原,說不定就能摸着個四五分了。這樣吧,卓戡先前說了個時日,差不多也快到了,你們就先在這住下,等他一出關,我就通知你們!”
“這……”柳逸陽又看了林若雲一眼,說道:“會不會有所不便?”
“不會,不會!”阿勒布站起身,繞到案前,說道:“只是我南巫不曾有外人進入,所以沒有預備空房間,倒是三姑曾經的屋子一直空着,裡面也每日打掃,兩位若是不嫌棄,就住那吧。”
柳逸陽和林若雲跟着站起身,柳逸陽感激道:“赤峰大巫師如此款待,我二人已不勝感激,多謝,多謝!”
阿勒布笑着擺了擺手,便招呼外面的人爲他們引路。林若雲在走出帳外時,又回了下頭,好奇道:“赤峰大巫師好眼力,竟看出他的身上有天之靈氣。”
“呵呵,林姑娘玩笑了,我哪有這個本事。”阿勒布解釋道:“是三姑對我說,你們找到了真正的天之靈氣,而且已定於三月初三將靈氣合一。我曾問過,結果是否不會有萬一,三姑也說不準。這兩次我聽卓戡回來常提及柳公子,我想若是天之靈氣不在他身上,那應該和林姑娘形影不離的,是另一位纔對。”
林若雲目光一聚,嘆道:“赤峰大巫師的分析,雲兒佩服!”
“活動活動腦子而已,林姑娘請!”阿勒布客氣的送道。
南巫的房屋建築,陳設佈置都和雲霧鎮差不多,住進來倒也有些熟悉。玉芙蓉曾經所住的屋子雖說沒有云霧鎮那麼大,可也不算狹小了,裡面的擺設陳列更是雲霧鎮不能比的。
在屋裡的榻上,有一塊毛色光亮的赤狐皮,林若雲輕輕撫摸着那纖柔的絨毛,忽然想起了一個名字—蚳(chi)坤!
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上一次在暨城受了傷,竟還不死心的去攻擊岑天宇,他到底爲何針對自己?爲了地之靈氣嗎?可他要來又有何用呢?在溫化縣所見到的白狐如果真的是他,那應該道行很深,否則怎會瞞過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還費盡心機奪取靈氣何爲?
柳逸陽看她出神,便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在想那隻不知是雌是雄的白狐嗎?”
“記得那隻爲我銜來半片水玉吊墜的金色鸚鵡嗎?”林若雲輕聲問道,見他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它的口中曾重複着蚳坤這個名字,除此之外,還有蠪(long)侄!明月也說,曾聽虛長老說起過蠪侄是一種專吃人的兇獸,長得很像狐。那時,我只是懷疑,雖有諸多疑問,卻因急着前往堂庭山而來不及細想。現在想來,在暨城的……”
柳逸陽正色道:“九頭九尾……”
“你說,他究竟想幹什麼?怎會如此沉得住氣?”林若雲拿起手下的赤狐皮,思量道:“他對我有所忌憚,應該知道地之靈氣,否則憑他的道行殺我,是無需吹灰之力的,何必還那般謹慎小心。”
柳逸陽也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可怎麼也想不明白,而且當年那隻鸚鵡叼來了半片水玉,還有半片呢?水玉又怎會碎成兩半?那隻鸚鵡的主人又是誰?他是怎麼得到水玉的?
似乎所有的事,都只有疑問和猜測,先前露面的只是一隻狐,而非蠪侄真身,之後出現的也只有聲音,至於當初翻牆去偷看,所看到的非男非女的幻化,真假也有待商榷。
“我去查過,蠪侄出自鳧(fu)麗山,自上古時代,便在鳧麗山中繁衍壯大。據說,曾無意中食一幼兒,此後便視人爲上等佳餚!”
林若雲詫異,自己都沒想着去查一查蚳坤的來歷,他竟然已經查過了。不過,即便知道了這些又如何?還是不清楚他的目的啊……
“逸陽,你說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吧?”林若雲嘆道:“那他還會出現,會在何時出現?我想他是知道靈氣一事的,那會不會也知道九星連珠一事?會不會在七年後,我們與魔王戕交戰,耗損靈氣殆盡時,他突然冒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呢?”
柳逸陽撇了撇嘴角,這種可能性簡直不用分析,只要他有把握就沒道理不出現,除非他不清楚九星連珠一事。可即便猜到了那時會有潛伏的危機,恐怕也已無暇去顧及了,因爲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都難料,更不要談什麼以備不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