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今日到底來這裡做什麼?”離落畢竟還是不太習慣與蘇焱起太過親密,放開他紅着臉扯了其他話題。
蘇焱起玉手朝前一指,說道:“那裡的灌木叢中,埋伏着四十餘人。”
然後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梢,“那邊樹上,至少也有十多個人。”
離落瞠目結舌,結巴的小聲道:“納尼?他……他們要幹嗎?”看了看蘇焱起身上明晃晃的紅衣還有自己的白衣,周圍設有埋伏,那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蘇焱起笑道:“我設了消音陣,又特意收斂了氣息,那些人是感受不到我們的存在的。”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離落拉倒懷裡,繼續說道:“今日孟丹國使團到京,這裡會上演一場好戲,我特意帶你來看戲的。”
實在不放心讓離落一個人在桃源居,只好帶着她一起來了。
離落呼了一口氣,既然別人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那就不用特意小聲了,“那些人是刺客?”
“嗯。”
“爲了刺殺孟丹國使團?”
“或許吧。”蘇焱起看向金鑾城的方向,這棵樹上視野特別好,能夠看到慕辰逸隊伍中金鑾國的旗幟在移動,想必不出一刻鐘,他們就會到達城門口吧。
離落隨着他的視線看去,這裡是金鑾城,即便只是城門外,也駐紮着不少兵力,這些刺客想要在這裡伏擊孟丹國使團可不明智啊,畢竟金鑾國是不可能讓孟丹國的人死在自己的地盤上的。一來無法向孟丹國交代,引發兩國交惡,二來這會兒降低金鑾國的聲譽,一個刺客橫行的國家,是在位者無能的表現。
今日的金鑾城門口,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兩國交戰雖然對身在京城的百姓影響不算很大,但戰時緊張的氣氛還是讓人心惶惶,如果繼續下去,勢必要增加苛捐雜稅,還需要壯丁擴充兵力。能夠和談真的太好了,所以百姓挺歡迎孟丹使團的到來,都自發聚集到城門口等待。
白日裡城門是敞開的,進出的人需要檢查身份放行。不過今日已經限行了,無論是進城還是出城的人,只能在旁等着,等孟丹國使團順利進城之後才恢復正常通行。
所以當慕辰逸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城門口時,官兵已經將百姓隔離開來,現在只需要等待孟丹使團的到來。
看了看日頭,慕辰逸皺眉道:“不是說差不多要到了麼,怎麼還沒影?”
李摯趕緊上前說道:“已經派人再次探查了,請殿下稍安勿躁。”
慕辰逸騎在馬上看着前方,臉色陰沉,原本算着孟丹使團到的時候出現,沒想到來早了,居然讓他堂堂一國太子在此等着,實在可惡。
感受到慕辰逸的不耐煩與怒氣,李摯也沒有辦法,一言不發的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木一安,他倒是悠閒安逸,帶着舒適的笑,從容不迫的站着。
今日天氣非常好,萬里無雲,可夏日的日頭毒,一直這麼站在陽光下,慕辰逸越發煩躁,沉聲道:“怎麼回事,即便判斷有誤差,也該到了吧。把那個斥候給我殺了!”
周圍的人皆是一凜,均低着頭不敢做聲,李摯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殿下息怒,那個斥候還沒回來,許是那邊有什麼事耽擱了。”
哼!慕辰逸陰沉沉的冷哼一聲,縱然心中怒氣衝衝,但衆目睽睽下也不便發作,只好隱忍着。
李摯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官道,依然沒有半點孟丹使團的蹤影,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對木一安說道:“先生,按理來說他們也該到了,可如今……斥候也沒傳來消息。”
言下之意是不是出事了?
木一安揹着手,即便在酷暑下曬了很久,依然從容淡然,不像李摯等一些文官頭上已經冒出汗珠,“斥候估計回不來了。”
不等臉色大變的李摯開口,木一安又說道:“不過孟丹使團應該快到了。”
李摯張了張嘴,正想問什麼,就聽到人羣中傳來騷動,轉頭看去,只見前方官道遠處塵土瀰漫中隱約可以看見旗幟的影子,孟丹國使團終於來了。
慕辰逸眸光微凝,打起精神,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看着漸漸逼近的隊伍。這次和談關係重大,他全權負責接待,既不能失了東道國的威嚴,又要讓對方滿意挑不出刺,可是個非常考驗人的任務,絕不能掉以輕心。
李摯與一幫隨行大臣也整衣斂容,莊嚴肅穆的等待着。
唯有木一安神色泰然,面帶微笑的立着。
百姓們也不敢高聲喧譁,整個城門口呈現詭異的安靜,全都目不轉睛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孟丹使團。
離落此刻關注着下方的動靜,不知不覺忘記自己恐高,孟丹使團的隊伍已經快要接近那些埋伏之地了,很快就有一場大戰,叫人怎麼不緊張。
蘇焱起慵懶的靠着樹幹,滿足的抱着完全倚靠在他懷裡的人,刺客什麼的他完全不關心,今日到這裡的目的,是爲了孟丹使團隊伍中那個馬車裡的人而已--孟丹國師!
此人的情報,連他都無從下手,埋在孟丹皇宮裡的線報幾乎找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知三年前他以國師的身份出現,徹底贏得了拓跋默蒙的信任,不僅在皇宮享受很多特權,還在民間獲得很高的讚譽,因爲國師曾經作法求了幾場雨,緩解了孟丹國旱情,對於百姓而言,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人,蘇焱起不得不重視,他不相信這個神秘的國師出現只是個巧合,肯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目的,這次正好是個看穿他的好機會。
動手了!
離落抓着蘇焱起的手一緊,就見蘇焱起指的那個灌木叢瞬間衝出很多蒙面黑衣人,提着劍朝孟丹使團的人衝去。
這一變故來得突然,孟丹使團的人愣了一秒後,打頭舉旗的四人就中劍到底身亡了。
“保護太子!”隨行武將大吼一聲,衆人才紛紛拿起武器與刺客對拼起來。
拓跋勇抽出長刀猛地橫劈砍死側邊襲來的刺客,這批刺客身手不凡,居然敢在金鑾城外行刺,到底是什麼人派來的?
他一邊持刀作戰,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後方毫無動靜的馬車,外面的廝殺似乎對國師而言完全無關,刺客被士兵擋住,國師的安全倒是無礙。
孟丹國離城門口不過一里距離,竟然遭遇了襲擊,這一變故同樣震驚了金鑾國這邊。
一個愣神後,慕辰逸沉聲道:“大膽刺客竟然敢在本宮面前撒野,巖朔,前去剿滅刺客!”
“末將領命!”一位剛毅的中年男子朝後方招呼了一聲,便領着數十人朝前奔去,很快加入廝殺黑衣人的行列。
而一開始隱藏在樹上的刺客也開始行動,刷刷一陣箭雨朝下方射擊去,竟然敵我不分,除了一些士兵,中箭的還有先前那些黑衣人。
“他們是兩撥人?”離落詫異道。
蘇焱起沒有做聲,他盯着孟丹國師所乘坐的馬車,神色明顯有些詫異。剛纔那些箭雨射去的時候,到了馬車附近就突然像是失去力量一樣,軟塌塌的墜落下去,可他居然完全感覺不到馬車裡傳來什麼波動,簡直不可思議了。
蘇焱起自認自己的感知力是很強的,尤其火靈力達到七重之後,周圍任何細小的波動他都能發覺,可剛纔明明自己完全鎖定了馬車,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個國師究竟怎麼做到的。
離落看着下方的對峙,在金鑾國這邊加入後,之前的黑衣人很快被剿滅,樹上那波射箭的也被處理了。
太弱了吧,這就完了?
離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管是哪一方派來的刺客,既然選擇在金鑾城門口下手,就應該考慮到金鑾國出手的可能性,應該派些更強的人才對啊。
這些刺客雖然也不弱,但對付孟丹使團還是不夠看,即便沒有金鑾國的相助,孟丹使團自己也能解決掉,只是耗時更長些,犧牲再大些而已,殺不掉孟丹國太子,這次行刺就是失敗的。
完全像是場鬧劇!離落皺眉暗道。
等等--如果說,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衝孟丹使團而來的話!
“保護殿下!”不遠處的城門口突然傳來驚叫聲。
只見三支快如閃電的箭矢破空朝着慕辰逸射去,箭頭上閃着幽光,以勢如破竹的氣勢逼近慕辰逸。
這暗箭來的突然,當時衆人全被孟丹使團那邊牽引了心神,慕辰逸身邊的武將前去支援孟丹使團了,留在身邊的多是李摯這樣的文官,即便覺察到危險也無力相救。
慕辰逸看着來勢洶洶的箭矢,千鈞一髮間也是面如土色,此刻根本來不及躲避,如果用劍去擋的話,即便擋住射向頭部這一支,還是會被射中胸口……就在他這麼一念之間,箭矢轉眼即到。
嚓嚓--只見兩支箭矢在慕辰逸面前被什麼擊斷,幾乎擦着他的臉落下,另外一支射向他胸口的箭則停止在胸前,阻止其前進的兩支手指。
木一安身子橫着懸空,雙指夾住那支箭,只一頓後便一個旋身,在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翻滾,當身子倒轉後,手中的箭以不輸來時的速度飛射出去。
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顯然暗中放箭的人被射中了。
“去,將人給本宮帶來!”劫後餘生的慕辰逸面色蒼白,眼中怨毒畢現。
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下馬朝木一安拱手道:“剛纔多謝先生相救。”
木一安擺了擺手,淡然道:“殿下無需客氣。”
等士兵將那中箭的刺客帶來時,他已經氣絕身亡了,觀看樣子也查不出幕後指使者。
“他應該還有同夥,想必是跑了。”木一安說道。
慕辰逸眯了眯眼睛,不再看那刺客,轉向快速奔回來的巖朔。
巖朔上前緊張的問道:“殿下,您沒事吧!”他是隨行的武將,負責保護慕辰逸的安全,沒想到被擺了一道,幕後人居然用襲擊孟丹使團這樣的計謀引開他。幸好慕辰逸沒有事,否則定會被皇上追究個失職之過。
“幸得木先生相救,並無礙,你那邊如何?”當時是慕辰逸自己命令巖朔前去相助的,自然不能說他什麼。慕辰逸現在關注的是有沒有留下活口,他認定襲擊孟丹使團的人和暗殺自己的人是一波。
巖朔面帶愧疚,說道:“原本抓到幾個活口,可全都服毒自盡了。”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費周章的要自己的命!慕辰逸寒意森然,眼底怒氣隱隱波動,他一定要查出幕後之手!
“原來對方是衝你金鑾太子而來,倒是我們糟了無妄之災。”隨後走進的孟丹使團中,拓跋勇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嗤聲道。
慕辰逸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個冷然的笑容,“誰知道呢,或許對方想一箭雙鵰。”
拓跋勇冷哼一聲,他也想過這個可能,不過抓到的活口全部自盡了,想要找出幕後人恐怕不易。
但一想到去年百花盛會的時候吃的暗虧,拓跋勇就忍不住想多刺幾句,“堂堂一國之都的金鑾城,治安真是堪憂呢。是不是該去書給父皇,讓他多派點兵馬來,否則只怕睡不安穩啊。”
慕辰逸跨上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拓跋太子多慮了,區區幾名刺客而已,這一路拓跋兄若沒睡好,到金鑾城本宮肯定會盡地主之誼,讓拓跋兄好好休息的,請!”
言下之意是他已經知道拓跋勇一路遭遇刺殺的事情了,兩人同被刺客惦記着,老大就不說老二了。
拓跋勇沒再多言,同樣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與慕辰逸一道向金鑾城城門走去。
圍觀的百姓本來是看熱鬧的,沒想到卻目睹了一場暗殺,這種氣氛凝重的情況下,也做不出什麼歡迎的舉動,全都大氣不敢出的目送兩國太子進城。
城門口站在巨石陰影處的君黛兒和君衛希緩緩走了出來。
“可能查出刺客的身份?”君黛兒說道。
君衛希沉吟片刻,說道:“需要費些時日,原本我想追上那兩名逃走的刺客,但那樣一來只怕會驚動木一安,反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君黛兒點了點頭,他們這次的行動是暗中的,不能輕易暴露身份。那個太子身邊的木一安身手不凡,眼下還無法確定這個木一安到底是誰的人,若是君衛希冒然行動,引起他的警戒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