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思各異

此刻碧桐頗爲熱鬧,下人們穿梭而行,端茶倒水,早到的客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些和樂融融的談天論地,有些冷眼旁觀不屑一顧,也有迫不及待的找了寬敞的地方切磋起來。

要說四大家族雖然彼此間並沒有完全斷聯繫,但四族家主帶領得意後輩相聚一堂還屬首次。靈族年輕一輩耳薰目染下,是看不起世俗中人的,所以入世後,他們也不屑於與世俗中人交朋友。此次碧桐相聚,正是結交他族青年才俊的好機會。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抱着這樣的心情而來,比如左家的年輕輩中的翹楚左宗,他對那些貼上來巴結討好自己的人無動於衷,甚至冷臉相待,因爲此時他心心念唸的只有一件事:找君玄奕挑戰。

作爲公子榜第二的左宗,目前最在意的事便是打敗榜首君玄奕,成爲真正的年輕一輩第一人!

但君玄奕這人雖然霸佔榜首多年,爲人卻十分低調,君家出世後,他依然很少露面,一心鑽研武藝。左宗幾次提出挑戰都被無視了,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這一次聽說君玄奕也到了碧桐,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定要想辦法與之一較高下。

否則明年君玄奕滿三十後,就不再計入公子榜名冊,他就更沒理由逼迫其交手了。

昨日到了碧桐後,左宗就立即去找君玄奕,卻被告之他在屋內修行,請勿打擾。想要見他的話,第二日正式宴客時自可見着。左宗無奈,只能作罷。

想到今日便能一嘗心願,左宗便有些激動,哪裡有心思應付那些無名小卒,專心思考着如何向君玄奕開口比武的事情。

天劍盟一干人到達碧桐後,君正親自帶領衆弟子出來迎接,與龍選一翻寒暄後,熱情的將其請進了會客廳,這裡已經坐了四家的家主,見到龍選進來後,紛紛笑容滿面的起身迎接,不管他們心裡做何感想,至少場面上是一副久別重逢其樂融融的樣子。

能進會客廳裡的只有當家,連副盟主龍傲天都不能進入,君家按照身份地位,將其一一安排在不同的大廳,二把手自然也湊在一起,說着客氣話,然後不着痕跡的打探有用的消息。

“天劍盟出世不足一年,已經將半個江湖掌握在手,這手段讓人佩服!”君正笑眯眯的說道。君家這次出行碧桐,來的人中,與君隱同輩便是善於交際的君正,負責接待這些二把手。

“都是些小魚小蝦,不值得一提。”龍傲天揮手道。他倒不是謙虛,而是說實話,雖然不少江湖門派歸順於天劍盟,但多數是些二流門派,唯一撐住面子的便是排名第一的越八劍宗。可赤霄派、雲水劍莊還有幾個赫赫有名的門派卻無動於衷,完全沒有臣服的意思。

君正察言觀色,看出龍傲天不想提這個事,稍微琢磨便想通了,於是笑着扯開話題,“小輩們難得湊在一起,看他們勁頭十足的樣子,公子榜恐怕要起變化了。”

姬丹是在場唯一的女性,姬長歌之母,現任家主姬容最小的妹妹,年過四旬,但保養甚好,看着也就二十多。兩者雖然年齡相差二十多歲,但姬容非常疼愛這個妹妹,發現侄子姬長歌的天賦後,更是對他們關懷備至,親自教導姬長歌的修行,將他當作姬家最大的底牌,希望他能打破千年桎梏,成爲四大靈族中首個衝破靈力九重天的人。

可是姬容的苦心註定要付諸流水,姬家入世後,也不知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姬長歌不再甘心悶頭修煉,也想要插手世俗之事。

顯然姬長歌是沒有那麼長遠的目光的,其母姬丹也沒有,所以這次碧桐首聚,她懇請兄長讓她跟着來,就是爲了親眼目睹兒子姬長歌的大展身手、一鳴驚人!

所以君正說起公子榜會有變動時,姬丹就信心滿滿的接口道:“那是,榜首多年未變,是該換換人了。”

此言一出,氣氛就變得微妙了。

君正當下臉色就不好看,雖然他也不喜歡君玄奕,但作爲君家的一員,自然要一致對外。姬丹那話裡意思,分明就是說君家即將失去公子榜榜首的榮譽,這是當面打臉啊。於是他冷冷的回道:“我記得公子榜上排名第五的便是你們姬家的人吧。”

如今公子榜榜首爲君玄奕、次位是左宗,蘇焱起排第三,龍擎蒼第四,第五便是姬如笙。後面的排名時常有變換,但這前五卻是多年未變。

這話說出來後,除了姬丹,姬家的其他幾位臉色也難看起來。公子榜是針對四大家族和三大門派而立的,千尋藥谷從不參與比試,排除在外,安家功法特殊,擅長羣攻,單體攻擊力不出挑,所以排名靠後也正常。君正此話意指姬家在五家中排名最末,卻不自量力的來操心榜首之事。

姬丹輕笑一聲,嘲諷道:“蘇家那小子當初還未上榜,就能一擊取代如笙,可見這排位風雲瞬變,什麼事都能發生。”

她這話說得直白,聽上去像是說蘇大公子厲害,但暗藏的意思卻不簡單。

首先稱呼蘇焱起爲蘇家那小子,這是對盟友飄渺山莊極爲的不敬,讓人不禁猜想,兩方的關係是不是不如外傳的那般緊密牢靠。

其次也是暗指君玄奕之所以還在榜首,是因爲有人未出手,畢竟公子榜記錄的只是展露出實力的人。

還有就是,姬丹輕描淡寫的提起姬如笙,那神情分明帶着些看不起。果然,姬家內部分裂也是很嚴重的,姬丹代表的是姬容這一派,外傳的姬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姬如笙似乎並不受家主的重視,這就有意思了。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剛纔還相互私語的人都停了下來,安靜異常。

姬家二把手中,只有姬浩初真心的看重姬如笙這個小輩,他覺得家主實在不公允,什麼苦差事都丟給姬如笙去做,卻又不論功行賞,反而時不時敲打一番。要不是姬如笙與蘇大公子交好,只怕會被徹底邊緣化,好好的才華武功就被埋沒了。

而且飄渺山莊是姬家的盟友,己方卻趁蘇大公子不在言語不敬,這要是傳到對方耳朵裡,豈不是有礙雙方繼續合作,這個姬丹實在太不懂得審時度勢,真不明白爲什麼家主會同意她來。

想了想,姬浩初決定轉移話題說道:“不知道飄渺山莊和千尋藥谷何時到?”

“應該快了。”龍傲天頓了一頓,等大家都看過來,才神色怪異的說道:“剛纔路上遇到了飄渺山莊的人。”

安星詫異道:“這就怪了,既然遇到了,怎麼不見他們人影?”

“這就不知了,我們超之先行的。”言罷,龍傲天看了一眼君正,神色複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君正便說道:“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龍兄有話請講。”

龍傲天這才嘆了口氣,說道:“也許是我多心了,這次飄渺山莊來的恐怕不是掌門。”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左宗之父左弘清驚道:“何出此言,難道百里掌門身體有恙?”

他倒不是故意咒百里言生病,而是這次碧桐之行太重要了,千年首聚,四大家主皆已到場,三大門派掌門,天劍盟盟主已經來了,千尋藥谷的谷主藥不是雖還未現身,但他早在金鑾城是事實,而且千尋藥谷那邊也早早的派了人出發,昨日便已達到京城與之匯合。

難道飄渺山莊要搞特殊,還是莊主百里言不給君家面子。

除非他腦子壞掉了,不然怎麼會做出如此失禮的事,碧桐會面雖然是君家發起,但已經不是做客這麼簡單的事情,各方首腦聚在一起,意義非凡。

換句話說,飄渺山莊掌門缺席的話,最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誰知道其他人會達成什麼協議,不在場的人往往最倒黴的,會被瓜分得渣都不剩。

所以左弘清纔會第一時間認爲百里言不出席的話,肯定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由此推測他是不是身體不方便。

其他人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暗自揣測着各種可能性,有驚訝的,有竊喜的,有別有心思的……

龍傲天看着神色各異的衆人,眼裡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精光,此事他自然不是信口胡說的。之前因爲在山下遇到時,他見駕馬車的竟然是蘇焱起身邊的葉二和葉九,若是百里言在裡面的話,不太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駕車的應該是飄渺山莊的弟子,而非蘇大公子的私衛。

所以他才故意這麼一說,將飄渺山莊推到一個衆人矚目的地步,不論百里言有沒有來,至少再坐的不少人已經起了其他的心思,屆時會談過程中,飄渺山莊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當下人來報縹緲山莊的人到了時,君正就起身準備去接待,雖然君家與縹緲山莊有些不愉快,但他們這種面子至上的世家,不管私下如何恨對方恨到骨子裡,該有的禮數還是會盡到周全。

“索性等着也無聊,不如我等一起陪君正兄去接人如何?”龍傲天也站了起來說道。

衆人一聽便知他打得什麼注意,是要去證實縹緲山莊掌門到底來沒來,如果來的不是百里言,以天劍盟與縹緲山莊的過節,只怕會落井下石一番。

他們自然樂得看熱鬧,紛紛響應龍傲天的號召,一起去門口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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