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沒等林承孝回話,鄭姨娘自己先反應了過來,沉了臉色斷然道。她別的事不懂,可皇家的事也聽說過不少,兒子是什麼人她心知肚明,能攀上皇子自然好,可身份地位太高的媳婦兒能對兒子、對她這個姨娘好?
“二郎,我跟你說,這親事不成!那可是皇子的母家,你父親必定不會願意。”
“什麼不願意?”林承孝立馬拉長了臉,冷笑着甩開鄭姨娘的手,哼道,“姨娘不就是想說人家看不上我一個庶子?”
鄭姨娘身子僵了僵,表情複雜地張了張口,試探着伸手去拉林承孝,勸道:“二郎,姨娘不是這意思,只是京城這些貴女們眼高於頂,就是老大前頭成親不也是……”
“他是他我是我!”林承孝不屑地冷哼一聲,朝鄭姨娘皺眉道,“大哥那性子軟綿,哪有半分世子的樣子?要不是他居長,哼!”
“你說得什麼話?”鄭姨娘豎起了眉,厲聲呵斥了一句,又忙四下裡環顧了一圈,拉着林承孝的手,皺着眉低低地勸道,“你這話可說不得,要是讓你父親聽見了……”
林承孝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扯回手臂。“我就是說說,沒想怎麼着。實話告訴姨娘,我找人打聽了,那是文家庶出的姑娘,自小養在他們家老太太膝下,我好歹是崇安侯府的少爺,這身份配她哪兒不行了?姨娘你給我個準話吧,到底跟不跟父親說?我可告訴你了,兒子我不比大哥,還有個世子的身份,我也不喜歡讀書。這回要是能攀上二皇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鄭姨娘遲疑地看着林承孝,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真是庶出的?”
林承孝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鄭姨娘這才放下了半顆心,若是庶女就好說。文家一直都不怎麼顯,要不然她也不能沒聽說過,若是他們家庶女,那二郎這身份足夠了。
“二郎,這事兒姨娘找機會跟你父親說說,你可別亂來,那姑娘怎樣,總得先打聽打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林承孝重又換上一臉的笑容,拉着鄭姨娘殷勤道了謝,“這事兒就多謝姨娘了,兒子承你的情。”
鄭姨娘聽着林承孝的話,心裡卻涌起無奈感來。
晚間,鄭姨娘服侍林致遠梳洗了,瞄着林致遠的臉色,柔聲細語地說着閒話,漸漸提到了林承孝的親事上頭。
“按理說這事兒是妾身越矩了。可二郎畢竟是……他今年也十九了,這親事還沒着落。夫人,大概也忙,妾身也不敢多問。如今大奶奶又懷了身孕,這一大家子的事兒都落在了夫人身上,妾身更不敢去煩擾夫人,也只得厚着臉皮說到侯爺面前了。”
鄭姨娘聲音越說越低,眼波柔媚,試探性地往林致遠身上靠了靠,雙手輕輕抵着林致遠的胸膛。擡頭望着林致遠。滿臉的柔情。
美人在懷,林致遠雖還沉着臉,卻也沒出聲訓斥。鄭姨娘心裡有了底,身子軟軟地靠在林致遠身上,聲音柔媚似水,低聲建議道:“不瞞侯爺說,前頭過年宴客。妾身也聽幾位太太說起過各家的姑娘。有個文家的姑娘,庶出的,倒讓妾身留了意。聽說一直養在他們家老太太身邊,妾身想着,若是那姑娘性子再好些,也倒是門好親事。二郎是庶出,可到底是侯爺的子孫,這身份地位也配得上那姑娘。”鄭姨娘說着。眼圈又紅了紅,聲音嬌柔中帶了些哽咽。“妾身也知道自己這是逾越了。可畢竟是妾身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前頭三姐兒那樣不明不白就被送走了,妾身雖然心疼,可也知道夫人是爲了林家好,萬不敢說什麼。如今二郎的親事,妾身也只是想他日後能有個好結果……”
說着說着,淚珠子又滾了下來,鄭姨娘哭得梨花帶雨,身子嬌嬌柔柔地貼在林致遠胸口,手指一下一下在林致遠身上輕輕重重地划着。
林致遠摟着鄭姨娘的腰,嗯了一聲,起身往內室去了。鄭姨娘鬆了口氣,擦拉擦臉上的淚痕,笑着跟了進去。
隔天,馮夫人交代了府內下人們要警醒些,好好伺候錢大奶奶,又細細叮囑了錢大奶奶院子裡的幾個丫頭嬤嬤,又各處交代查看了,一直忙到了晚上。
林致遠到馮夫人的院子裡略坐了片刻,提到了林承孝的親事。
“二郎不小了,好歹是林家的子孫,親事能早點定下也好。聽說文家有個庶出的姑娘,與二郎倒是相配。你讓人打聽打聽,若是人品好,就替他定下吧。”
馮夫人面無表情地聽林致遠自顧自做了決定,半晌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林致遠,目光冷冷地帶着嘲諷,語氣冷淡而疏離:“想不到侯爺還有閒心管這後宅中的事,連文家有個庶出的姑娘都知道。”
林致遠皺着眉,有些心虛地避開了馮夫人冷冷的視線。“夫人是二郎嫡母,二郎的親事,夫人也要放在心上纔是。”
馮夫人看着林致遠,多年的舊事也冒了出來,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氣,聲音冰冷地反問道:“侯爺想同文家結親?攀上二皇子?看來侯爺覺得馮家的教訓還不夠。是我從來沒在侯爺面前哭訴過,請侯爺出出力,所以侯爺以爲馮家還很好?想學着馮家攀附皇子?”
林致遠被馮夫人問得額上青筋暴起,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馮夫人想要訓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慢慢撫着胸口平息着怒氣,腦子裡回着這馮夫人的質問,好一會兒才頹然地坐了下來,扶着額頭嘆道:“這事是我考慮不周,沒顧慮到文家如今的身份。既然如此,夫人就不必考慮文家了。只是二郎這親事,還請夫人費心了。”
馮夫人冷眼看着林致遠,心裡燃燒的怒火突然冷了下來,失望之極也就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侯爺說的,我記下了。只是錢氏有了身孕,我如今精神也不比以往,這府裡的事只怕都顧不過來,不如讓鄭姨娘留意着,總歸是她的親身兒子,她也不至於不上心。再有侯爺親自過過目……”
“她懂什麼?”林致遠惱怒地打斷了馮夫人的話,語氣也冷了下來“你是當家主母,替子孫張羅親事是本分!”
“侯爺也知道我是當家主母?”馮夫人語氣極其平淡地反問了一句。
林致遠被噎得怒氣一滯,又確實說不得反駁的話,文家這事是他理虧。可同時心裡又有股惱怒氣憤,馮氏別的都好,就是對待鄭氏和兩個庶出子女上頭太不經心。十幾年前的舊事,她還是心裡有疙瘩。
“十幾年前的舊事了,夫人何苦還心存芥蒂?你是正室主母,跟她鬧什麼氣?鄭氏是小家子出生,沒什麼見識。她能替二郎看什麼親事?夫人且費些心吧。”說着也不看馮夫人的臉色,大步出了門。
兩人不歡而散,正院裡衆人戰戰兢兢地,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壓抑的冰冷。
逸梅院中林晚和劉氏自然也聽說了這事。
林晚皺着眉聽連翹撇着嘴極其氣憤地說着鄭姨娘那副狐媚樣子,末了才皺了皺鼻子,嘲諷道:“古人說得好,美人關,英雄冢。大伯父平時那麼中規中矩的一個人,對鄭姨娘倒是縱容得很!要我是大伯母,有人不知好歹撞到我面前來,我也懶得理,看着厭棄,直接讓人扔出去了事。” 說着又極其厭惡地哼了一聲。
劉氏本想訓斥林晚,話到了嘴邊又嘆起了氣。
“哎,也怪不得你大伯母。當年母親還沒嫁進來,聽說你大伯母還懷過一個哥兒,後頭沒了。這事兒只怕跟鄭姨娘脫不開關係。若不然,你大伯母連楊氏那樣的性子都能忍得下這麼多年,何必跟一個妾室擺臉色計較?”
劉氏說到此也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冷然。“當母親的,子女都是心頭寶,若是有人來動了自己的子女,一輩子都能記恨着。也是你大伯父當年做得太過,又覺得鄭氏無心,就那麼留了鄭氏下來。美人關,你這話也沒說錯。”劉氏輕輕嘆了一聲,“後頭母親嫁進來,你大伯母對你大伯父就不大熱絡,對你父親卻是極好,你父親也極敬重你大伯母……男人在女色上頭最易昏頭!”
林晚本來有些憤然,聽劉氏這麼一感慨,心裡咯噔一聲,又有了幾分好奇。
“難道父親先前也在女……”
林晚話還沒問完,就被劉氏哭笑不得地喝止了:“瞎說什麼?你父親那性子雖說溫溫和和的,可極有主意。若是隨便一句話就被女子哄了,你外婆當年也不會看重他。”
林晚這才抱着劉氏的胳膊笑了起來,腦子裡回想着魏嬤嬤說的文家的話,一時間又想起盧俊昭來,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這廝要是日後能被別的女人哄了,她跟他也就過到頭了。
大伯母還算能忍的,換了她,早就各過各的!還替他打理內院,看着他的其他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想想她都覺得噁心。她沒那麼大度!三妻四妾?她管不着,大不了就各過各的,互不相干!
放着悠閒日子不過,跟個不相干的人計較生氣,她纔不會這麼跟自己過不去!
ps:
喵的,牛奶寫這章是邊寫邊吐槽。然後又安慰自己,還好還好,寫的不是宅鬥文,要不然偶非得自己把自己噁心死。 哎,古代女子真心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