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安公主聽到閨女把人家大着肚子的妾室跟庶長子給仗勢買回來了,還送到了莊子上,頓時在容妍腦門上狠狠戳了一指頭:“你這丫頭,這不是生生往人家夫妻中間插刀子嗎?”
容妍卻笑的輕鬆無比:“我就算不插,他們中間也有刀子。”就看林碧月與莊士達能不能過得去這個坎了。
若是自己的婚姻有了這種問題,她一早和離了,哪能輪到婆家這般糟踐?可惜林碧月看不透,何氏也不覺得目前到撕破臉皮和離的時候,她只能幫林碧月的婚姻生活掃清障礙了。
“那你弄回來準備怎麼辦?”
“放心,我不會傻到弄回來個姑奶奶養着,那妾室還不夠格呢。我打算先丟到莊子上去,弄個穩婆去看着,不要缺吃少穿,先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若是將來林碧月真有心與莊士達重修舊好,夫妻和美的話,這兩個庶出的孩子自然可以由她出面討要,到時候容妍將人送回去,不怕莊氏母子在懼怕之上,再添一點感激之情,總之是十分有利於家庭和諧團的。
至於妾室嘛,還是老實呆在她的莊子上當奴婢,若是不乖,只能發賣的遠遠的,免得禍害了林碧月的婚姻。
莊士達想要過上賢妻美妾的生活,除非他休妻另娶,否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恐怕是奢望了。
義安公主雖覺自家閨女不忘舊情也算是美德,可是這般插在人家夫妻中間,總歸不妥。這種事情稍微做的不好,便容易落埋怨,也只能好聲好氣勸她:“凡事兒多跟林家二姐兒商量商量,不要擅自做什麼決定。”
容妍接過她懷裡的楚小郎來,在兒子白嫩的臉上使勁親了一口,這才點頭應承:“阿孃別擔心,分寸我自會拿捏的。”
楚君鉞忙完了回來,與妻兒在岳家共聚,吃飯的時候照例是一大家子,難得容謙也從東林書院回來了,席間原本對楚君鉞有幾分冷淡,對於這個搶了他家阿姐的姐夫,他始終沒辦法敞開胸懷接納。但是在聽到容紹開口:“阿鉞待會兒與我切磋切磋。”瞧見姐夫那張苦瓜臉,容謙頓時樂了。
“阿爹,不如我也去在旁學學?”他說的是在旁圍觀,而非下場切磋,楚君鉞瞬間明白了,這是小舅子準備去看他的笑話。
“阿弟放心,我雖然比不如岳父,給阿弟做個陪練倒綽綽有餘。”你也別光站在一旁看笑話了。
容妍埋頭偷笑,假裝對飯桌上的刀光劍影一無所覺。
她這裡和風細雨,莊家卻愁雲滿天。
莊珙與妾被容妍帶走之後,莊母不敢像往日一般撒潑對待林碧月,只覺大孫子不在了,就好似被人抽掉了脊樑骨,轉頭便進房裡躺着去了。
莊士達心痛愛妾大着肚子離開自己,可是這是他自己的決定,除了暗恨容妍仗勢欺人,連帶着對林碧月也意見多多。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得罪了林碧月,雖則怏怏,到底打起精神來陪着妻女進房裡。
可惜林碧月與三個女兒與他疏遠已久,遠不是這一時半刻能親近得起來的。一家五口沉默着吃了一頓飯,他頓感無趣,索性回到了妾室房裡,說是緬懷也好,說是逃避也好,總之他一時半刻還是不想見到林碧月那張臉。
至於莊母,林碧月特意熬了清粥做了小菜端過去,她如今不敢得罪媳婦,也只能勉強道:“我不餓,你且放在那裡。”
林碧月心裡暗歎一聲,到底將漆盤放在桌上,轉身便出來了。
她嫁進莊家七年,到了這一步也不是不灰心的。
過得數日,容妍帶着丈夫兒子回婆家之後,林碧月已經買了桌椅來,將莊家正廳裡其餘的東西都挪開,擺做了學堂,又與左鄰右舍鄰近巷子裡的婦人們談起家中辦私塾一事。倒也有七八家願意將家中童兒送了過來開蒙。
不論莊秀才當初心氣有多高,但是碰上現實問題,終於不得不試着屈從。他收了這七八個童兒,每日裡開始教書,有空再溫習功課,一心想着要考中進士。
吃一塹長一智,不等莊母爬起來收錢,這些孩子的束脩全落到了林碧月手裡。莊秀才倒是想拿,結果林碧月將其中一個童兒的束脩交到他手上,當日家裡伙食便斷了頓。
莊秀才上完了課,將孩子們送走,等着吃飯,結果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餓的飢腸轆轆,卻不見飯菜,只能親自跑到廚下去瞧,結果冰灰冷竈,連個人影也不見。
這在林碧月嫁進莊家之後,簡直是從所未有過的現象。不論什麼時候,她都是勤於廚事的賢惠婦人,從不曾餓着凍着過莊士達。
莊士達跑到房裡去瞧,林碧月卻靠着被垛歪着,懷裡抱着沉睡的莊三姐兒,好不愜意。由於莊士達很久不在她這裡過夜了,林碧月便將孩子們接了來,於是這房裡差不多等於孩子們的活動室兼臥房了,特別是莊三姐兒,自生下來之後就沒離開過這張牀。
“你怎麼還不去做飯?”
莊士達小聲質問,林碧月半睜開眼睛,似乎想了下才明白莊士達再問什麼,這才答他:“這幾日的伙食費我不是給你了嗎?自己解決!”
莊秀才:“……”
林碧月再將莊三姐兒往懷裡摟了摟,閉起眼睛來準備繼續睡。莊士達虎着臉瞪了她半晌,見她全然沒有反省到自己已經做了不賢惠的事情,對他這位夫君也漠視到底,禁不住恨從中來,想起自己溫柔解語的小妾,肚子又餓的咕咕叫:“你……你這婦人!”
這句話裡滿含了怨氣與恨意,可惜林碧月當真不在乎了。她閉着眼睛輕鬆點點頭,“嗯我這婦人就這樣,不如將你的小親親從郡主那裡贖了回來,你們再恩恩愛愛的過下去?”
“牙尖嘴利不知所謂!”
人是他同意慧福郡主帶走的,讓他去要回來卻沒那個膽子。
慧福郡主擺明了以勢壓人,設了個命題給他選,對於男人來說,是愛妾與庶長子重要呢還是前程重要?
莊士達真不愧他的名字,一心夢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只能放棄了愛妾與庶長子。況且,兒子總能生出來的,又是個庶出的兒子,林碧月也不是生不出來。從林碧月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將來是要喚慧福郡主姨母的,從妾室肚子裡爬出來的……在慧福郡主面前卻被稱爲賤種,生而高下立分。
假如他的兒子被慧福郡主認了外甥,又林楠已經考中了進士,有了容國公府這個靠山,難道還怕仕途不順?無論怎麼衡量,他都不應該像前幾年那樣,只當林家只是個商家,容家沒有回來的希望,隨心所欲的生個庶長子出來。
——現如今,林碧月肚子裡爬出來的嫡子才值錢,才值得他疼愛!
莊秀才想透了這節,便彎□來,從懷裡將那童兒的束脩銀子塞到了林碧月手裡,耐下性子好聲好氣的哄她:“娘子,阿孃這會兒肯定也餓了,她是久病之人,不禁餓,還請娘子下廚做些飯食。以前都是我不對,有眼不識金鑲玉,娘子寬宏,原諒則個!”
林碧月手裡握着銀子,心頭不禁涌上一個念頭:拿捏不住男人,哪怕拿捏住了家裡的銀子,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她從鼻孔裡冷哼一聲,見向來在她面有頗有優越感的莊士達竟然意外的沒有惱怒,還陪着個笑臉,雖然那笑臉未必是真心的,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莊士達的真心,她這下算是看清楚了,既沒給他的愛妾也沒給他的愛子,只是給了他深深癡迷的前程,哪裡又能輪到她身上來?
林碧月輕手輕腳起身,給莊三姐兒掖好了被子,這纔去下廚房。趁此空閒,莊士達親自跑到莊母房裡去,與莊母掰開了揉碎了痛陳厲害關係,又歷數林碧月生出來的兒子的好處。只要是從林碧月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有了慧福郡主,那必然是前程無憂的,定然能光耀莊家門楣。
莊母再心疼長孫,可是她最着緊的卻還是兒子以及他的前程。雖然心裡暗恨林碧月害的她見不着長孫,卻也知道如今的林碧月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了。雖然依舊哼哼,但等得林碧月端了飯過來,卻還是沒有摔碟子砸碗,乖乖吃了。
表面上看,莊家又恢復了平日有序的生活,只是莊秀才新添了一項營生,每日要教些蒙童讀書,養家餬口,連莊家兩個大些的姐兒也被林碧月給安頓到了廳堂裡學習。
她曾經渴望的,曾經想要讀書進學堂,如今在女兒身上也算得到了彌補。
作者有話要說:有事要出門去,先更半章,下午家裡來人,剛走才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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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試閱:
第一章
大齊統一天下好幾年,有一日齊帝鳳朝聞閒來無事,出於已婚人士對未婚人士的關懷,特意在商討完兵械之事後,關心了一下現任兵部尚書武恪的終身大事。
“武卿家,你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不成親?”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武恪時年二十六歲,容貌端秀標緻,帶有幾分陰柔之氣,比之齊地諸多英武男子,實則偏向於女性美,他爹武老將軍已經賦閒在家,頗有幾分嫌棄自家這個兒子,直恨自己當年貪圖婦人美貌,娶了個江南水做的婦人,才能生下這種可與女兒家媲美的兒子。
“可能是爲臣生的太美了,一般女子在爲臣面前少不得要自慚形穢,這才只能打光棍了。”
鳳朝聞被臣子這種自吹自擂的無恥態度給氣笑了,“要不過幾日讓皇后在宮中宴請各家女子,到時候朕帶着你去挑媳婦兒?”順便把他積年的情敵晏平也給推銷出去,這才解決了他心頭大患。
大齊另外一名大齡未婚將軍晏平與當朝皇后算得上青梅竹馬,只是後來陰差陽錯未能成就佳緣,倒讓齊帝鳳朝聞抱得佳人歸。身爲臣子的晏將軍偶爾對着當朝皇后露出留戀的神色,這讓齊帝鳳朝聞十分的不愉,直接減少了皇后出席宮宴的次數。
“陛下,爲臣已經成過親了。”只是很不幸的是,媳婦跑了,至今蹤影難覓。
況且當朝皇后的不靠譜由來已久,武恪自認爲婚事落在她手裡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實是敬謝不敏。
可惜齊帝這次鐵了心要解決朝中一幫光棍臣子的婚姻問題,重點目標是武恪,隱形任務是晏平,回了後宮就向皇后提起此事。
齊帝后宮冷清,常年與皇后雙宿雙飛,其餘妃嬪約等於不存在,功能跟御花園裡的觀賞植物相同,除了點綴大齊後宮,再無他用。因此皇后的日子過的十分滋潤清閒,聽到這件差事,立刻滿口答應,回頭便與宮中女官熱烈討論人選,誰誰家女子待字閨中,總之瞧着就是要替武尚書尋一門好親事,還在齊帝的眼皮子底下召見武恪,徵求他對未來妻室的意見。
“比如……年紀身高胖瘦?家庭背景?性格靦腆還是活潑……”
武恪惜字如金,被逼急了只丟出一句話:“娘娘,爲臣已經成過親了。”
皇后娘娘笑的興致勃勃:“那個不算,我已經着人打聽過了,當初你完全就是搶婚,還是良家女子,人家不認可婚事,早跑的沒影兒了。”又擺出苦口婆心要做他思想工作的架勢來:“武恪啊,你瞧瞧你弟弟武勇,都有三個孩子了。武老將軍雖然很抱歉給了你一張小白臉,比小姑娘還要漂亮,但你也不能自暴自棄不成親啊!”
武恪深覺,皇后娘娘這分明就是在揭人瘡疤。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可惜他與皇后娘娘積怨已深,當年皇后娘娘還是大陳武將之時,與大齊兩對敵,被他抽冷子給砸了一錘子,後來很不幸的是,她成了大齊國皇后,從此武恪每逢遇上皇后娘娘,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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