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像是未曾聽明白蘇音音的話,她只溫聲問:
“音音,到底是何事?你且慢慢說,”
蘇音音一聽,欣喜非常,剛想說話,就聽林暖暖又道:
“先說說看,你家何人中毒了,那個什麼芙蓉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這裡有些清毒的藥丸,你且拿去吧。”
林暖暖的話,說的頗有些輕描淡寫。
蘇音音一聽,不免有些失望,
“不用了,那個沒有用的。”
“怎麼會沒用呢?”
林暖暖故作不知地問道。
“我聽嬤嬤說,那個沒有藥可解……”
話說至一半,蘇音音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驚恐地看着林暖暖,又看了眼秋葵。
“能不能讓她迴避一下,暖暖,畢竟事涉我傢俬密…”
這個倒是不能強人所難,林暖暖可有可無地擺了擺手:
“音音,事涉你傢俬密,你若爲難,不說也罷。”
“暖暖,”
蘇音音不禁拖起了腔調,哀求着。
“好吧,”
似是拿蘇音音沒有辦法,林暖暖無奈地點了點頭。
“秋葵,你且下去給音音倒些庖廚裡才做的花茶。”
秋葵看了眼,忙恭敬地走了出去。
“好了,想說你就說吧。”
林暖暖像是有些煩悶的說道。
蘇音音一窒,她沒有想到自己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暖暖居然還是如此的淡漠,不禁少了些許喜色,倒是有拘謹起來。
“暖暖,是這樣的。我有次偷聽孃親跟嬤嬤說話,說是孃親中了阿芙蓉之毒,若是長久不解的話,最後會五臟六腑腐爛而亡,我當時聽了害怕,就沒敢出來,
結果又聽嬤嬤勸慰孃親,說是林府的林二|奶奶,就是你孃親,從前好似也吃了阿芙蓉,居然好了,可見這個是有些偏方的…”
“音音,別胡扯到我孃親身上,方纔你不是盯着我孃親看過了,她哪裡像是中毒之人,
念在你一片孝心只爲了你孃親的份上,有些話,我就不說了。只是,下回不要再扯上我孃親,若是再如此,音音,你是知道我的,我的眼睛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林暖暖三分說,七分嚇地對蘇音音說道。
果然,話才說完,蘇音音的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她還是繼續說道:
“暖暖,這回真不是騙你,是我親耳聽到孃親跟嬤嬤說的,所以,我就想着,求你給個方子……我知你不喜我母親,若說是給她討的,你必定不會應允,這才假託是父親…”
林暖暖有些聽得煩了,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她的心中也漸漸有些明瞭,不過她可以斷定,蘇音音這回還是對她沒有說實話,蘇音音說李惠蘭患病時的目光有些閃爍,那麼到底會是誰呢?
如此種種,仿如亂麻,靈光一閃之間,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可一晃眼又被岔開……
“音音,你倒仍舊是一如既往地孝順。”
林暖暖的聲音平和,一時間,蘇音音也聽不出她這到底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誇讚自己,蘇音音只好訕笑兩聲,
“暖暖,瞧你說的,我們蘇府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我孝不孝順的,又有什麼用?”
林暖暖搖了搖頭,
“我還真是不知。”
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蘇音音如今這番做派,倒讓林暖暖有些看不透了,
蘇音音她到底要幹什麼?
是蘇木生授意?還是李惠蘭讓她如此說,亦或是她自己的主意?
最後一句話在林暖暖的腦海中閃過之時,她心下不由一驚,忙仔細地又看了蘇音音一眼,敏感地發覺蘇音音明顯的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說話,看似還如往日一般的橫衝直闖,可是林暖暖分明覺得哪裡開始不同了。
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近日可真心累。
她可以斷定自己不會變成死魚眼珠那般的婦人,但她必定會變成一個不動聲色且會算計之人,就如同現在:
她可以不動聲色地看着蘇音音說話,看着蘇音音表演,看蘇音音誇張地笑,看着蘇音音用從前的那種爽快來掩飾自己的小心思……
說不準,在很久之前,蘇音音一直就是如此了,只是林暖暖那會兒喜歡她,即便她有些讓她看不慣之處,林暖暖也都一笑而過了。
說來也是好笑,兩個曾經掏心掏肺,抵足而眠的兒時好姐妹,如今居然在這兒虛情假意,虛與委蛇地演起戲來了。
“我孃親既如此說,那這個阿芙蓉必定是很厲害,我聽嬤嬤說暖暖你這兒有解藥,就想着親自過來討要,
如此,我既能救了孃親,又能在蘇府立足,暖暖,我是有些私心,可你也知道,從小至大,我蘇音音在孃親眼中從來都是可有可無.……
暖暖,你孃親看着是個溫柔至極之人,對你必定很好吧,真是好羨慕啊。”
蘇音音的話,東一句、西一句,卻是聲聲入耳,句句到心。
是呀,你林暖暖家庭和睦,孃親溫婉,可是蘇音音呢,她被親孃厭棄,該是何等可憐,所以,林暖暖若是有解藥,不是很應該給蘇音音用麼?
若是從前,林暖暖說不準會如此想,可是如今,林暖暖的心裡涼成一片。
爲了一個莫須有的,不知是否是爲真的一句話,蘇音音居然就跑過來了。
她可曾想過此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算她不知道阿芙蓉是什麼,在那次翻臉之後,她怎麼就能如此坦然地將自家孃親的秘辛說出來?
蘇音音這是太相信她林暖暖了,還是太心急李惠蘭了?
林暖暖不禁手心一緊,怎麼她覺得都不是呢?
這個蘇音音,她到底要幹什麼?
林暖暖不由手握成拳,只臉上仍舊露出若無其事的笑,輕聲慢語地說道:
“音音,你莫不是聽茬了?我孃親跟着我爹爹在大夏各處遊歷,查看各處水利,不過是纔回來,怎麼就跟什麼芙蓉扯上了,我已說過你不可再說了,你又如此……”
眼看着蘇音音張嘴就要說話,林暖暖又說:
“音音,我祖母如今也過來了,她可是個眼睛裡面揉不得沙子之人。”
“林國公薛夫人,不是說她性子極好麼?”
蘇音音不加掩飾地看向林暖暖,又接着說道:
“暖暖,不是都說你祖母不問世事,是個面兒人的嗎?今日一見,怎麼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