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他小心眼,捨不得,而是這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又不是一直就住在鎮上不回來,家裡還有三畝多地,要是把房子給了林覺,他回來種田就不方便。爲何趙氏非要逼着把房子給林覺,就不能體諒體諒他?“老三,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
冬嫺和後山周明沐的事你肯定瞞着你媳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你說她若是知曉了,會是什麼樣,我都有些期待了?”趙氏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在赤裸裸的威脅林志平。後山的周明沐不過就是個獵戶,他們搬去鎮上,家裡的條件好了不少。
要是因此在村裡穿的沸沸揚揚,怕是將來林冬嫺很難說親。林志平在心裡盤算着,趙氏想要此來威脅他,把房契拿出來。趙氏撇撇嘴:“這是你們家的事,我本不想管,但冬嫺好歹也是我的孫女,傳出去我的孫女嫁給一個獵戶,我臉上也沒光。再說他一個獵戶沒爹沒孃,冬嫺嫁過去必定會受罪。
還有,他就後山一間茅草屋,怎麼能照顧冬嫺,還有將來的孩子們。老三,冬嫺的後半輩子可就要看你的了。”點到爲止,不肯再多說。林志平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林志平聞言一怔,眼中波光閃過,緊抿的嘴脣越發抿成一條鋼絲一般的細線,遲遲沒出聲。
趙氏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時間等。最終林志平幽幽的嘆口氣,擡起頭淡淡的回答道:“娘,房契可以給你,但是我要跟倩影商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拿出來。”“老三,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也不在乎多等幾天,只是老三,你可千萬別騙我,要不然我就鬧得村裡人盡皆知,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趙氏壓低了聲音,不想被別人聽到。
就這樣林志平離開了趙氏的屋裡,吳氏正在收拾東西,他們要回去了。林志平好幾次想開口跟她說房子的事,最後都嚥下去,還是等回去再說。王明儀本想趁着花氏睡覺的時候,央求吳氏他們帶她去鎮上一趟。可誰曾想,她剛要走出家門,背後就傳來花氏冷冷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王明儀背後嚇得一身冷汗,快速的轉過身來,漾起笑容:“娘,在屋裡待着久了,有些悶,我想出去透透氣。”手裡的絲帕被她絞成了麻花,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花氏一雙銳利的雙眼在她身上來回掃視,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有所懷疑。
“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氣,走,我跟你一起出去。”花氏說着就走在前面,打開門,王明儀心裡早就把花氏罵了千遍萬遍,她根本就不能單獨出去。花氏好像整天沒事人一般,就守着她。生怕她跑了,可惡,林志文去田裡幹活去了。要不然她能向他說幾句好話,花氏太難纏了,而且還多疑。
王明儀想要去鎮上的念頭落空了,等她出去轉悠一圈回來,林志平夫妻倆早就趕着牛車回鎮上去了。花氏就擔心王明儀趁着他們不注意跑的沒影了,你說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兒媳婦還能讓她跑了不成。回頭村裡人指不定怎麼說她,她在心裡暗暗發誓,整天不做別的事,就要看着王明儀。
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又能如何,誰讓她嫁給了林覺,做了她的兒媳婦。趕巧林志武站在門口伸着懶腰,“吆,大嫂,你們回來了。這就是覺兒媳婦,我還沒仔細瞧瞧。你們說說,我好歹也是覺兒的二叔,他成親怎麼就不等着我回來。擺明了瞧不起我嗎?”兩隻眼睛在王明儀的身上來回打轉,別說鎮上的姑娘皮膚就是白皙,他不自覺的靠近,很想上前摸摸。
反正林覺也不在家,放着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白費了。花氏上前一把就推開林志武,“老二,你別太過分了,這可是你的侄兒媳婦,你給我站遠一些。”林志武什麼德行,她很清楚,又不是第一天做他的嫂子。之前他就想霸佔吳氏,她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
林志武搓搓手,笑嘻嘻道:“大嫂,我就看看,有沒有想怎麼樣,你那麼着急做什麼?再說了,她哪有大嫂你有風韻。”最後一句話是湊到花氏的耳邊吹着氣說着,王明儀在王府見得事多了。不把他們這一幕放在眼裡,很快就擡腳進屋了。林志武四處張望,沒人,他就趁機摸了花氏的屁股一下,真是舒服。
梅氏死了,沒人給他暖被窩了,憑什麼林志文都把花氏休了。他們還能和好,他就倒黴了,娶回來梅氏這個短命鬼。花氏不禁有些心神盪漾,面上還是板着臉:“老二,你別太過分了,回頭告訴你大哥!”
“哎吆,好嫂子,你可別告訴我大哥,求你了。”見四處沒人,林志武就更加大膽的一把就握住花氏的小手。王明儀在窗口可沒把這一幕避開,對花氏嗤之以鼻,就她這樣還想把她攔住。林志武還想繼續上前摟着花氏,被她一把推開,匆忙的進屋了。
林志武望着花氏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等吃完飯,林冬嫺三人在街上轉悠起來,不知不覺就來到金府,小廝眼尖的看到周明悅,趕忙狗腿的上前給她請安。推辭不好,三人只好進去坐坐,可惜金奎夜不在府上。
管家熱情的招待他們,待到他們要走了,還盛情的挽留他們,等金奎夜回來。實在林冬嫺看林軒滿臉疲倦,想讓他回家歇着,堅決要離開。周明悅把他們送到門口,又坐上馬車離開了。周夫人還等着她回去吃晚飯,好不容易休息兩天,這一整天都快陪他們了,周夫人怕是不高興了。
林冬嫺不由的催促道:“大哥,你快回屋歇着,我去做晚飯。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麼?”“隨便什麼都行,只要我妹妹做的,我都喜歡吃。”林軒什麼時候會甜言蜜語了,聽得林冬嫺心裡甜甜的,還有些飄飄然。花蕊剛要開門出去迎接林軒,就聽到這句話,懸在空中的手頓時就收回去。
他跟林冬嫺說話那麼親密,跟她又說過幾句貼心的話。她要陪林軒過完後半輩子,可林冬嫺,很快就要出嫁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如此一想,花蕊的心裡稍微舒坦些了。有些惴惴不安,她生怕林軒問起,爲何早上沒跟林冬嫺一起去縣衙?
絞盡腦汁的編了好些個理由,就等着林軒發問,可誰曾想他進來後,就上牀睡覺了,什麼都沒問。她輕拍胸口,嘆口氣,可轉念一想,他不聞不問,是不是在他心目中,她這個媳婦一點都不重要。如此想來,花蕊便沒那麼高興了。
轉身望着牀上的林軒,花蕊許久都沒緩過神來。林冬嫺剛把晚飯做好了,就聽到院子裡有說話聲,走出來一瞧,林志平帶着吳氏回來了。吳氏嘴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林冬嫺不遲疑的告訴他們,林軒回來了。林志平剛要找他,從她口中得知,林軒進屋歇着了。他就停下腳步,不管怎麼說,林軒回來就好。
其實他本來不想回去,要跟林冬嫺一起去縣衙接林軒,吳氏偏說要回老家去。你說他能有什麼,難不成跟她硬着來,當然不行了,只能妥協的帶她回老家。到現在都不清楚,吳氏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擔心的要命,可嘴上卻什麼都不說。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花蕊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能自拔,倒是牀上的林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蹭的從牀上爬起來,去開門。“大哥,你怎麼那麼久纔開門,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和嫂子了?”明明林冬嫺戲謔的調侃道,林軒伸手就點着她的腦門:“你呀,胡說什麼,是不是吃晚飯了。”寵溺的看着她,這時花蕊才緩過神來,匆忙的起身走過來,訕訕的笑道:“冬嫺,你來了。”
從林軒先過來開門,花蕊纔過來,怕是他們夫妻倆的好事被她攪合了。沒辦法,這是吳氏要的,叫他們倆吃晚飯。母命不可違,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過來了。林軒輕咳了幾聲,接着大步走了,林冬嫺和花蕊緊隨其後離開。
林冬嫺拉着林軒的手臂:“大哥,你可別生我的氣,不是我故意要去攪合你和嫂子的好事。你快回屋幫我跟嫂子說一聲,別生我的氣。好大哥,你不能製造我們姑嫂間的矛盾。”
聽聽她說的話,林軒賴得搭理她,不動聲色的一把就推開她。林冬嫺扯着嗓子剛準備說話,回頭看看在收拾碗筷的吳氏,貼在林軒耳邊小聲嘀咕:“大哥,你這是什麼態度,我不過就是敲了你的門。你用得着用這種殺人的眼神瞧着我,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你要是不幫忙就算了。”
故意板着臉,橫了他一眼。林軒壓根就沒往心裡去,見林冬嫺生氣了,噗嗤笑出聲來,“你啊,虧你平日那麼聰明,我怎麼可能生氣。至於你嫂子,放心好了,你們是好姐妹,她自然不會記恨你。你就安心的回屋歇着,別想太多。”輕拍她的肩膀兩下,擡腳轉身回屋。
本想再說些什麼,轉念一想林軒說的話也不錯,還是快回屋歇着,她的眼皮快撐不住,在打架了。明天還要早早的起來去把悠悠接回來,回屋倒頭就睡着了。林冬嫺還沒來得及去接悠悠,就被金奎夜府上的小廝請回府了。小廝說金奎夜有要事要見她,林冬嫺一聽,心中大喜。
之前託周明悅請金奎夜幫忙尋找薛氏的下落,這怕是有了消息,小廝纔會匆匆忙忙的大早上就在門外候着。悠悠就待會再去接也不遲,說不定能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花蕊呆呆的望着牆上,昨晚她本想伺候林軒入睡,還沒碰到他,就被他快速的避過去。
他還特意去櫃子裡拿了一牀新的被褥鋪好,接着就掀開被褥睡覺了,沒再跟她說其他的話。花蕊咬緊嘴脣,她到底哪裡惹着林軒不高興了,要這樣對待她?很想掀開他的被褥鑽進去,可終究忍住了,她聽到林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怕是入睡了,還是別去打擾他。
清早再睜開眼,牀上只有她一人,連昨晚鋪好的被褥也不見了。伸出芊芊玉手撫摸着冰涼的牀面,蓋上被子,鼻根處有些酸澀,眼眶脹的難受。緊接着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嘩嘩的往下流,再也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苗氏問起林軒對她如何,她笑着讓苗氏放心,林軒對她很好,心裡的委屈不想讓苗氏知曉,花木還沒成親,花純正夫妻倆夠心煩的了,不想再讓他們添亂,爲她的事操心。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苗氏和花純正對她並不是這樣,非常的關心她。苗氏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是林家有人對她不好,就會上門來找他們算賬,一副護犢子的樣子,讓她現在想想都覺得心田暖暖的。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被褥早就溼透了。
忽然想到今天姑娘們要來學刺繡,若是起晚了,怕是會有閒話,當下快速的用手帕擦乾眼淚。要是盯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吳氏又要問了,她怕是不好應付。至於林軒,他怕是又回私塾了吧,花蕊甩頭不想去想了。
確實林軒去私塾等着院試的結果,錢達站在門口曬太陽,沒想到林軒一大清早就過來,原以爲他會在家裡多住幾天。想來他很着急知道院試的結果,昨天夫子把他叫過去,仔細的詢問了一番,眼中帶着濃濃的讚許,他心裡有數,這次應該能考上。
夫子還特意叮囑他,林軒若是來了,記得去找他。夫子說憑着林軒的實力,應該沒問題。他們都是夫子看好的學生,要是真的能考上,必定會爲私塾爭光,夫子就更不用說了。他教出來的學生考中了,臉上就跟風光了。
林軒臨走前去跟林志平和吳氏打過招呼了,若不是姑娘們今天來學刺繡,吳氏真想陪着林軒去街上轉轉。讓他在家裡多待幾日,他偏說要回私塾靜靜心。吳氏擰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