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的小模樣身段不錯,脣紅似火,眼漆如墨。她一個姑娘家在家裡指手畫腳,林志平和吳氏很多事都聽她的,還有林軒,處處都爲她考慮。花蕊越想越是氣憤,尖着嗓子道:“不行,娘,這門親事你一定要促成,不能讓林冬嫺嫁在鎮上。”
若是嫁到鎮上,她天天都能回來。就讓她嫁給周明沐,在清平村的後山呆一輩子。苗氏爲難的看了她一眼:“蕊兒,不是娘說你,她畢竟是你的小姑子,再說,你們不是好姐妹,怎麼就希望你嫁給一個獵戶?”她就不明白了,花蕊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花蕊腦袋一偏,若有所思道:“娘,你就別問那麼多,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頗爲不耐煩的瞥了苗氏一眼,苗氏不好再說什麼,拿起椅子上的衣裳就遞給花蕊,讓她快起來。吳氏天還沒亮就起來做早飯了,這會早就好了。林志平低頭不吭聲,吳氏焦急道:“軒兒他爹,你說這下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把冬嫺嫁給周明沐?”
要是上門提親的人知曉林冬嫺跟周明沐在後山過了一夜,你說提親的人不被嚇跑纔怪呢!林志平在吳氏再三提醒下,才緩緩擡起頭來,咬牙切齒恨恨道:“不可能,我就算把冬嫺留在家裡養一輩子,也不會把她嫁給周明沐!”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林志文、林冬嫺、周明沐還有他四個人。
林志文、林冬嫺還有他根本不可能傳出去,就只有周明沐,根本就是他在村裡散播,想要娶林冬嫺爲妻。如此陰險之人,他絕對不能答應這門親事。吳氏疊着手望着他:“你可別胡說,你要養冬嫺一輩子,若是我們都不在了,誰來養她?女兒家大了,總歸要嫁人。
這次冬嫺多虧周明沐把她從易府救出來,你怎麼就不同意這門親事?”聽她這話的意思,就是看好周明沐。林志平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漲,氣急敗壞道:“反正我就是不答應把冬嫺嫁給周明沐。”不跟吳氏多言語,邁步離開。吃早飯的時候,苗氏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林冬嫺身上,讓她心頭一顫,這次來果然有事,估計跟她有關係。
“哎呀,親家母,我忘記跟你說了,蕊兒有身孕了。”苗氏一驚一乍的放下筷子,徐徐說道。吳氏眼底浮起濃濃的笑意,還略微懷疑道:“親家母,你說的可是真的,蕊兒有身孕了?”
“那是當然,這種事我可不敢胡說,昨晚我都忘記跟你說了。”苗氏訕訕的笑道,花蕊羞澀的低頭,一雙手不停的扭着手裡的絲帕。“真是太好了,蕊兒,你想吃什麼跟我說,待會我給你去買。對了,從現在開始你什麼事都別做,就在屋裡好生的歇着。”
養胎要緊,吳氏抖着聲音道。沒想到一轉眼她就快要做奶奶了,時間過的真快。可惜林志平出去了,要不然他知曉,也會很高興。還有她要去通知在私塾的林軒,這個好消息要跟他分享。農忙結束了,苗氏家裡沒什麼可忙的了,再說還有李氏在。吳氏等吃過飯,小心翼翼的跟苗氏一起扶着花蕊回屋。
周明悅哼哼道:“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有身孕了,有必要這麼緊張?”滿心的不悅,就是見不得吳氏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哄着。“好了,妹妹,千萬別再說這種話,要是被我娘聽到,該不高興了。”林冬嫺善意的提醒她,本來還想質問花蕊,爲何要告訴悠悠,林覺成親一事。
眼下怕是問不了,誰讓她有身孕,吳氏把她當成菩薩一樣供着。吳氏笑眯眯的走了,苗氏喜滋滋的拿着剛纔吳氏給她的十兩銀子,讓她留下來照顧花蕊。“蕊兒,你婆婆還真是出手大方,一下子就給了十兩銀子。”有了這十兩銀子,還不愁給花木找不到媳婦。
不就是在鎮上照顧花蕊,又不是讓她幹什麼重活,有吃有喝,跟着花蕊沾光。誰讓吳氏要忙着教姑娘們,根本就抽不出多少空閒的時間服侍花蕊。花蕊瞥了一眼苗氏,沒吱聲,自顧自的低頭想着怎麼把林冬嫺嫁出去?
“冬嫺,你去告訴你大哥一聲,讓他抽空回家一趟。”吳氏剛去街上買了兩條魚回來,準備給花蕊燉湯喝。“知道了,娘,你去給嫂子燉湯吧,我待會就去。”林冬嫺頭都沒擡,敷衍了一聲。吳氏停下腳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點着她的鼻尖:“你啊,怎麼沒精神了,我可告訴你,千萬別惹着你爹。你在後山周明沐家過一夜的事,村裡人都知曉了。”
思前想後,吳氏還是覺得要告訴林冬嫺,讓她心裡有個數。林冬嫺急促的呼吸幾口氣,緩緩的吐出:“娘,你說什麼?”吳氏白了她一眼:“別跟我裝糊塗,你要是不喜歡周明沐,這門親事我就跟你爹一個意見,不同意了?”故意的試探林冬嫺,勾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村裡人怎麼會知曉,周明沐和林志平還有她絕對不會說出去,那就是林志武。大伯幹嘛要宣揚出去,該不會是他說漏了嘴,被花氏知曉。“行了,我不跟你說了,記得去告訴你大哥一聲。”吳氏火急火燎的趕去廚房給花蕊燉魚湯。林軒嘴角微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大哥,娘讓你抽空回去一趟,大嫂有身孕了。”林冬嫺擡高聲音道,林軒聞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冬嫺,你說什麼,你嫂子有身孕了?”沒想到一向鎮定自若的林軒,也會有這一幕。
“大哥,你說這種事情我怎麼好騙你,你若是不信,回家去問問嫂子就知曉了。”林冬嫺思忖片刻偏着頭回答道,林軒趕忙收斂起眼中的笑意,平靜道:“冬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沒回過神來。我現在就收拾收拾跟你回去,你等我。”
沒等她回答,林軒就一溜煙的跑進屋收拾東西,看來他的確很高興,要當爹了。周明悅瞧着林冬嫺身後的林軒滿臉喜悅的朝她點頭,隨後進屋了。不自覺的嘟着嘴喃喃道:“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有身孕了嘛!”語氣中帶着不加遮掩的蔑視和鄙夷,不就是生孩子,誰不會。
有她這樣的嘛,好像所有人都應該圍着她團團轉。林冬嫺知曉周明悅這是心裡不平衡,賴得搭理她。她心頭還有煩心的事,林志平肯定要找她談話。吳氏正準備生火就被苗氏攔住了,“親家母,還有姑娘們等着你,讓我來,反正我沒事。”苗氏如此熱情,吳氏就笑着離開了。
苗氏心裡盤算着,作爲感謝,吳氏必定要給她更多的錢。林軒推開門走進去,滿屋子都是魚湯的香味,苗氏正在喂花蕊。見到林軒回來了,花蕊推開魚湯,拿着手中的帕子擦拭嘴角。苗氏回頭一看,“吆,女婿,你回來了。”林軒跟苗氏打過招呼,她就會意的離開,讓他們小兩口單獨相處會。
“相公,你回來了。”花蕊親啓紅脣慢慢的吐出,林軒大步她牀前,輕握住她的小手:“花蕊,辛苦你了。”花蕊聞言,眼中波光微閃,作爲女人,生兒育女是本分,可若是男子能心疼你,感謝你,會讓你感激萬分。
花蕊激動的跪在牀上,不顧一切的緊緊抱住林軒,顧忌花蕊腹中的孩子,林軒很快就鬆開她,輕聲道:“這兩天正好沒事,我就在家陪着你和孩子。”花蕊聽着心裡喜滋滋的,把頭搭在林軒的肩上,雙手環着他的腰身,笑着閉上眼睛。
晌午林志平拎着在街市上買的兩斤肉回來,走到廚房,沒成想看到林軒。“你怎麼回來了?”想都沒想,林志平脫口就問。林軒神秘的笑笑:“爹,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就不能回來,這是我家。”語氣中還帶着些許哀怨。
林志平聞言,嘴角微抽,他說的在理,輕咳一聲,掩飾內心的尷尬:“你來廚房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別沒事總往廚房跑。你想吃什麼,讓你媳婦給你做。”吳氏要忙着教姑娘們,哪有空閒的時間給林軒做他愛吃的飯菜。只能指望着花蕊給他做,林軒是讀書人,哪用得着親手下廚。
“爹,花蕊有身孕了。”林軒嘴角噙着笑,徐徐說道。林志平挑起眉梢追問道:“真的,你媳婦有身孕了?”還有些不敢相信,孫子那麼快就到了。林軒淺笑着點頭:“爹,當然是真的了,這種事我可不敢騙你。那你還愣着做什麼,快回屋陪着你媳婦,她想吃什麼,你來告訴我,我來做。”激動的手舞足蹈,還伸手推林軒,讓他快回屋陪花蕊。
林軒擡眼看看,沒吱聲,擡腳出門了。姑娘們都走了,吳氏今天高興,晚上做的都是好吃的飯菜,豬蹄燉湯給花蕊一個人吃。苗氏見女兒在婆家受到如此重視,笑的合不攏嘴,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周明悅皺着眉頭,衣袖下的小手推搡林冬嫺,靠着她輕聲道:“姐姐,這也太過分了,憑什麼懷了孩子對她那麼好?”
嘟囔的噘着小嘴,滿心的抱怨。林冬嫺緊握她的小手,漫不經心道:“你就別吃味了,等到你出嫁了,有身孕,你婆母對你也是這般。”她還有心情調侃,周明悅心肺都氣炸了。花蕊對林軒不見得多上心,有了身孕,就被捧上天了。
“姐姐,我不跟你說了。”周明悅微微氣惱的起身,跺着腳一路跑回屋了。吳氏順着她離開的背影望過去,滿目詫異道:“冬嫺,周姑娘怎麼了?”“娘,她吃飽了,要回屋歇着。我們吃我們的,別管她。”林冬嫺頭皮發麻,嘴角一陣顫。
吳氏悠悠鬆口氣,她還以爲周明悅有什麼不高興。花蕊吃的差不多了,苗氏就扶着她回屋歇着。正好還剩下林冬嫺一家四口,吳氏在桌下的腳突然用力的踢了林志平一下,驚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回頭朝吳氏看過去,用眼神示意她,怎麼了?吳氏不自然的咳嗽幾聲,低着頭吃菜。
林志平被她這一鬧,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到底想幹什麼?林軒吃飽了,放下手裡的筷子,起身說道:“爹孃、冬嫺,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花蕊。”剛要擡腳就被吳氏叫住:“等等,軒兒,花蕊剛有身孕,你們暫且分房睡。”
“娘,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知道,就是去看看她。”林軒面露惱怒之色,吳氏把他想成什麼樣的人了。吳氏還不是擔心花蕊剛有孕在身,身子虛弱,林軒沒輕沒重,要是把她的寶貝孫子給弄沒了,那就不好了。她這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眼見林軒又要走,吳氏再也忍不住用力的掐了林志平一把,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林冬嫺。這一提醒總算讓林志平想起來,“軒兒,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林軒回頭不解的看着他,到底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冬嫺,你也放下筷子,待會再吃,聽我把話說完。”
林志平得到吳氏的示意後,徐徐說道。林軒回來了,一家四口好商量林冬嫺跟周明沐的事。林軒聞言凝眉,林冬嫺跟周明沐,怎麼會在村裡傳的沸沸揚揚?“冬嫺,你跟他真的過了一夜?”審視的眼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讓林冬嫺渾身不舒服。
林冬嫺緊抿下脣:“大哥,你別胡思亂想,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就住了一夜,又能怎麼樣?”“你瞧瞧你這說的什麼話,姑娘家的名節難道不重要?冬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太讓我陌生了。”林志平和吳氏都還沒發火,林軒猛的拍着桌子,吳氏急忙朝他招手:“軒兒,快坐下,別驚動屋裡的花蕊和你丈母孃。”
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吳氏不想被她們看到這一幕。另外花蕊還懷着身孕,萬一把她嚇着了,那可不好。林冬嫺從未見過這樣的林軒,被他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再惹他生氣。林軒被迫娶了花蕊,也沒像這樣,她艱難的吞了口吐沫,“大哥,你消消氣,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