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周夫人的面,她唯有點頭答應。周明悅瞬間揚起嘴脣:“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娘,我要吃八寶鴨、紅燒豬蹄,對了,姐姐,你想吃什麼,我吩咐廚房去做?”轉過頭直勾勾的盯着林冬嫺,沒忘記問她喜歡吃什麼。林冬嫺沒什麼特別愛吃的菜,就隨便說了兩樣。周夫人拿着帕子抿嘴笑着,難得周明悅跟林冬嫺投緣,性子變得活潑了不少。
太陽透過窗口照射進來,林冬嫺嚯的睜開眼睛,爬起身。什麼時辰了,周明悅也不叫她一聲,一扭頭,周明悅還在呼呼大睡。等她們匆匆忙忙趕回去,姑娘們都來的差不多了。林志平見她們下馬車,快步走過來:“快進屋,別愣着了。”周明悅訕訕的笑着吐舌頭,進屋了。
“爹,我……”林冬嫺剛要開口被林志平打斷了,“行了,別說了,快進屋去,有什麼話晚上再說。”林志平把昨天在周明沐那受的氣撒到林冬嫺身上。偏偏吳氏還護着周明沐,這都沒成親,就護着女婿,若是成親了,他在家裡是不是就更加沒地位了。
中午吃過飯,私塾來人把林軒叫走了,夫子找他有事。林軒沒來得及進屋跟花蕊說一聲就走了,從苗氏口中得知林軒走了,花蕊頓時面沉如鐵。苗氏反手拍拍她的手背:“想來女婿着急趕回私塾去,你就別不高興了。”花蕊什麼性子,她還不清楚嘛,哄哄就好了。
花蕊小嘴一扁,嘟囔道:“難道進屋跟我說一聲都不能,娘,你就別替他說好話了,虧得我還懷着身孕。”“花蕊,不是娘說你,你的性子要改改。不能依仗着有身孕,就恃寵而驕。你別忘記了,你腹中的孩子可不是……”苗氏剛要脫口說出,被花蕊伸出手用力的堵住嘴巴,喝斥道:“娘,你胡說什麼!”
面目有些猙獰,把苗氏嚇得不輕,張口解釋,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花蕊收回手,躺下身子,蓋好被褥,轉過身去,不再理睬苗氏。她不是故意,誰讓花蕊不改改脾氣,她一時口快,不過也沒說出口不是嗎?哎,她來之前還以爲在鎮上能待得下去,這才幾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花蕊有了身孕,脾氣越來越大,難伺候了。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她早就跑了,纔不會在這裡受花蕊的窩囊氣。花蕊當然怨恨苗氏,說話不過腦子,萬一被人聽到了,她可如何是好?下意識的伸手撫摸還未隆起的小腹,寶寶,娘會保護好你,讓你平安的生下來。
花蕊一天三頓飯都是苗氏端給她吃,她要臥牀靜養,保胎。周明悅對此非常不屑,不就是懷着孩子,有必要那麼嬌貴。尋常老百姓家有了身孕,還照樣到田裡去幹活,這是周夫人告訴她的。當着林志平和吳氏的面,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倒是私下跟林冬嫺在一起,把心中對花蕊的不滿發泄出來。
可惜林冬嫺並沒有放在心上,一笑而過,花蕊一拳打在棉花上,別提多泄氣了。成親的日子定下來,就在十日後,林冬嫺得知後,心裡一緊,那麼着急。吳氏解釋道:“十天後是個黃道吉日,要不然要等下下個月,冬嫺,我跟明沐都覺得早些成親,你覺得呢?”
把皮球提到她這做什麼,他們都定下來,還假模假式的問她做什麼。林志平擡眼看看,“倩影,我說十天太匆忙了,你非不聽。你瞧,冬嫺都不樂意,要不我明日去跟他說一聲,改到下個月成親,讓冬嫺在家裡多待些日子。”捨不得林冬嫺出嫁,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吳氏斜眼看着他:“我不聽,你怎麼自己不說,讓我說?”頓時把林志平憋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無聲的控訴她。“冬嫺。”吳氏轉身輕碰她一下,“娘,你們做主就好了,我回屋歇着了。”林冬嫺面頰泛着紅暈,一溜煙的跑進屋了。林志平不解的指着她的背影:“倩影,冬嫺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等着十日後把冬嫺嫁出去,把碗筷收拾下,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吳氏嘴角微微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起身離開了。十天的時間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她要成親了,刺繡館連着放三天假。天還沒亮,吳氏就過來把林冬嫺叫醒了,昨晚周明悅被周夫人接回去了。
她都要成親了,不能再讓周明悅纏着她。周明悅昨晚眼淚汪汪的離開,現在想想都覺得好笑。“冬嫺,娘昨晚跟你說的話,你都要記在心上。回頭有什麼不懂,你就回來問問娘。還有千萬要記住,當着外人的面,不要讓明沐下不來臺。這一點一定要時刻記在心上,在外人面前,要給足他面子。”吳氏不捨的拍着她手背再次提醒道,女兒出嫁了,作爲母親,心裡有很多不捨。
林冬嫺把頭一偏,搭在吳氏的肩上,雙手抱住她的細腰:“娘,我都記在心上了,會把你的話當聖旨一樣供着!”聖旨兩個字吐口而出,吳氏臉色一白,“不要胡說。”林冬嫺訕訕的笑着吐着舌頭:“娘,有沒有外人,不打緊。你別那麼緊張,我就是捨不得你們。”
昨晚她一夜都沒睡着,腦子都在胡思亂想。不知道嫁給周明沐,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傻丫頭,你就住在隔壁,若是他敢欺負你,儘管過來告訴我們。我相信你爹肯定會第一時間衝過去找他算賬,別太緊張。來,娘給你梳妝。”吳氏親暱的拉着林冬嫺到銅鏡前。
面前的林冬嫺膚白貌美,脣紅齒白,眉眼開闊眼神清亮,又落落大方,誰不想把她娶回家。林志平和林軒在門口迎客,趙氏和林清和他們還沒到,不是提前跟他們說好了,要早些到,不要耽誤了吉時。
“爹,姑姑來了。”林軒激動的嚷着,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林志平看到小樹攙扶着林志妙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過來。“妙兒,你們來了。”林志平走上前招待她,林志妙身穿枚紅色長比甲,梳着元寶髻,頭上插着兩三枝金叉,小腹還未隆起。
小樹一直護着她,不讓別人碰到她。林志平也想通了,只要林志妙高興,怎麼都行。跟小樹在一起過日子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林志妙,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高興就好。“三哥,冬嫺和三嫂呢?”林志妙有身孕了,還親自過來,足見她對林冬嫺的關心。
“軒兒,你快帶着你姑姑姑父去見冬嫺。”林志平說了姑父,小樹別提多高興,笑的合不攏嘴,叫了好幾聲三哥。周家的馬車緩緩的停下來,周夫人穿着一身淡紫色蜀錦長裙,底下是紫薇花繡萬字花的石榴裙,頭上插滿珠翠,耳上帶着對滴翠的耳環,與手腕上的翠綠鐲子恰恰呼應。
緊隨她身後的周明悅,今天也盛裝打扮過了,穿着淺粉色的蜀錦衣裙,銀緞的繡花鞋,脖頸間帶了赤金項鍊,只可惜眉間多了幾分憂愁,捨不得林冬嫺今日出嫁。林軒要帶她們母女倆進去,可惜周明悅大手一揮:“軒哥哥,不要你帶,我帶我娘過去見姐姐,你就在外面迎客吧!”周夫人強忍着笑意,拉扯周明悅一把,這丫頭沒大沒小。
都被她給慣壞了,誰讓她自有周明悅這一個寶貝女兒,沒有爹寵着她,她唯有對她加倍的寵愛,才能讓她心裡舒坦。林軒和林志平在門口等了許久,都不見林清和和趙氏等人,還有花蕊的孃家人過來。“爹,要不然我趕牛車瞧瞧。”林軒焦急的擡腳朝東邊張望,要是耽誤了林冬嫺的吉時就不好了。
林志平嘆口氣,扯了扯嘴角,點點頭:“那你快去,小心點,別出什麼事。”“好嘞,爹,我這就去牽牛車。”林軒興致勃勃的跑走了,本來趙氏非要在清平村老家送林冬嫺出嫁。吳氏非不聽,到現在趙氏他們都不知曉周明沐在隔壁買了宅子。
這些天,林冬嫺沒忙着,幫忙打掃佈置新房。偶爾他也會過去幫忙,誰讓林冬嫺是他的寶貝女兒。不想讓她沒成親就跟周明沐單獨在一起,白便宜了那個小子,林志平心裡還窩着火,沒地方撒出來。林軒還沒牽着牛車出來,林志平遠遠的就看到林清和和趙氏兩人走在前面,後面跟着林志文和花氏、林覺和王明儀,當然少不了林志武。
他早就想來鎮上林志平家,一直沒機會,這次他可要好好的記在心裡,他們傢俱體位置。身後還跟着花純正一家,苗氏自從送花蕊回鎮上,一直沒回去,都在照顧花蕊。林志平見狀趕忙迎上去,滿面笑容的招待花純正一家,李氏自從嫁到花家做兒媳,幾乎沒到鎮上來過。
這次能託林冬嫺的福到鎮上來一趟,也不枉此生了。琳琅滿目的飾品,滿街的吆喝聲,她看的醉醉的,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花蕊真是好福氣,能嫁到鎮上來做兒媳婦,另外她眼下有了身孕,苗氏還特意過來服侍她。李氏垂目眼下視線,她的肚子到現在都還沒動靜,苗氏在家動不動就拿她的肚子說話,她只好鼻子一捏,受這個悶氣。
不過須臾,門口又停下一輛馬車,車伕掀開簾子,快速的拿下小凳子放在車邊。林志平父子倆迎上去,王明軒和林荷夫妻倆到了。王明軒穿着淡紫色錦袍,羊脂玉的髮簪將一頭如墨的長髮束起,高挑秀雅的身姿。
只見他伸手攙扶着林荷緩緩的走過來,林荷身穿淺藍色襟邊起銀玉蘭花的長裙,下賞是白色底石榴裙。腰間一條梅花絡子,絡子上繫着快和田玉的禁步。頭上插着支金鳳展翅的大步搖,兩鬢又插着兩支金釵。手腕上的兩隻玉鐲子更加說明她在王府得寵。
自從林荷用血救醒了王明軒後,王夫人對她多了幾分感謝。加上王明軒對她寵愛有加,小產的身子漸漸恢復的不錯。如今還能親自來給林冬嫺添妝,姐妹一場不說。就單憑林冬嫺幫了她那麼多的忙,她要是連林冬嫺成親都不過來,就太說不過去。王明儀不知道被王夫人怎麼處置了,反正不在府上給她添亂。
再過幾日,王夫人就正式讓她做王明軒的正妻,想想她都覺得開心。王明軒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大夫沒少給他開藥方調養,希望老天爺能儘快讓她養好身子,早些爲王明軒生下一兒半女。
林志武回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王明軒和林荷,扔下手裡的糕點,大步走過去,雙手叉腰:“你還知道回來,你娘死了,你都不回去給她送葬。冬嫺成親,你眼巴巴的過來。林家沒你這個不孝女,你給我滾出去!”幾次去王府都沒見到她人,反而被王夫人坑害的去牢裡待了半個月,你說他心裡能好受嗎?
加上三元賭坊的賭錢還沒賠,一定要抓住林荷不鬆手,讓她給錢,才讓她留下。趙氏樂的看熱鬧,纔不會勸阻林志武。林清和就不一樣,林冬嫺大喜的日子,他在這鬧騰算怎麼回事?
“行了,老二,你給我少說兩句,荷兒跟冬嫺是堂姐妹,怎麼就不能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否則可別怪我的菸袋不認人。”林清和威脅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志武氣的胸口發疼,差點兒要昏過去。林清和分不清輕重,他可是親兒子,林荷不過就是孫女。
林志平輕咳了一聲,“荷兒,你快去屋裡,冬嫺和你三嬸都在,快去吧!”林志武只好退到一邊,回頭再找林荷算賬,還有王明軒,身上穿着錦袍,手上帶着玉扳指,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廝,一副公子哥的做派。他可是林荷的親爹,他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礙於林清和和林志平,他不好發作。
不過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待會等林冬嫺出嫁後,看他怎麼收拾他們倆!林荷剛進屋,吳氏就起身走過來攙扶着她,從林冬嫺口中得知王府的事情。對她格外的心疼,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被王明儀害的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