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趙氏又拿她說事,更加不想待,加快腳下的步伐回去。周明沐在院子裡收拾打獵用的弓箭,見她回來了,忙放下,走過來迎接她。進屋後,林冬嫺端起茶杯,抿嘴喝了一口,才放下來不緊不慢道:“對不起,今天我奶奶她……”
“別說了,我都知曉,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周明沐理解的豎起手打斷她,見他這樣,林冬嫺的鼻子有些發酸,胸中翻滾着莫名的情緒催她直想落淚。周明沐瞬間有些手足無措,滿臉茫然道:“冬嫺,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惹着你不高興了,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別放在心上,別哭了,別哭了。”
本想跟她道歉,讓她收回眼淚,可誰曾想她的眼淚反而越來越多。周明沐愧疚的聲音傳過來,林冬嫺掏出手帕擦拭眼淚,片刻後擡起頭扭捏道:“不是你說錯話了,我是太感動了,纔會哭。哎呀,你還站着做什麼,快去做午飯,我肚子餓了。”
“哦,我這就去,對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這就去買?”剛走沒幾步的周明沐又回過頭來,林冬嫺隨便說了讓他買條魚回來,做紅燒魚吃。趙氏不肯離開,林軒當着花氏等人的面,板着臉說她再不走,就去官府讓他們來處理。林志平沒吱聲,等於默認林軒的話,這下可把趙氏氣的當場昏過去。
林志平跟林軒父子倆擡着她上牛車,要把她送回清平村,讓林清和好好管教。花氏和王明儀見狀,只好跟着上牛車一起離開,花氏在心裡把趙氏抱怨的不行,好端端的昏過去做什麼。她就不相信官府的人會不分是非,明明就是林志平不孝順趙氏,還好意思去官府找人過來。
倒是王明儀執意把她拉上牛車,林家刺繡館在鎮上開了一個多月,在官府怕是有些人脈,回頭等衙役們來了,她們說不定還走不了,跟着趙氏一起倒黴。林清和得知後,當場就想拉着趙氏起來,踹她幾腳,又在老三家胡鬧。臨走前,林志平硬是塞了二兩銀子給林清和,老家的房契林志平也給了他,讓他看着趙氏,千萬不要再去鎮上鬧騰。
要不然真的會不留情面把趙氏送去官府,實在沒必要這樣。林清和體諒的拍着他的肩膀:“老三,你和軒兒就放心的回去,我一定會盯着你娘。”有了他這話,林志平父子倆就安心的上了牛車,林清和把房契和二兩銀子收好,回頭趙氏醒來,必定要她好看。
下午林志平父子倆回來,去隔壁通知林冬嫺和周明沐讓他們倆回去一趟,繼續把早上沒敬完的茶敬了。還吃了晚飯纔回來,一回到屋裡,林冬嫺就累的不行,周明沐牽着她的手坐在桌前,林冬嫺羞澀的不敢擡起頭看他。
見她這樣,周明沐瞬間湊到林冬嫺跟前,他的臉貼得很近,用眼角的餘光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細膩的毛孔,微張的晶亮瞳孔仁,以及細長的睫毛。她轟的一下漲紅臉,瞳孔微縮,感覺心快從嗓子眼蹦出來,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一下。同時還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液,張張嘴想要說話,還準備把周明沐給推開,又怕吐氣在他臉上,就這樣兩人靜默片刻後。
周明沐不想再逗着她,於是就起身出去打水,林冬嫺重重的嘆口氣,真是把她緊張壞了。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她就這樣昏睡過去,今晚怕是避免不了。吳氏寒暄的跟她說了,還扔給她一張春宮圖,讓她去研究。臨了還說了句,讓她儘量順着周明沐就行了,哎呀,趕緊起身甩開腦海中羞澀的想法。
躺在牀上的吳氏還在想着白天趙氏逼着林志平休妻再娶的事,遲遲不肯入睡。林志平再也忍不住的坐起身,輕聲道:“倩影,我孃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會胡說,我代替她跟你道歉。”
見吳氏面色有些鬆動,他接着道:“我娘就是看不慣冬嫺,我跟爹說過了,讓他管好娘。我還把老家的房契給爹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一路上他都惴惴不安,生怕吳氏會跟他鬧騰。大晚上的讓林軒和苗氏他們聽到了多不好,林志平往前探着腦袋。
吳氏幽幽嘆口氣,躺下身子,蓋好被子睡覺,不再理睬林志平。這是什麼意思,林志平沒搞得清楚,哎,明日再說。反正林冬嫺住得近,讓她回來勸勸吳氏,想開些,別再記恨趙氏。那是他的生母,養育他那麼多年,他作爲兒子,就算知道趙氏做錯了,又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
所以他在心裡發誓,對吳氏要百倍千倍的好,讓她忽略趙氏對她的刻薄。林冬嫺緊緊的攥着被褥,周明沐還沒回屋來,不知道在外面磨蹭什麼。她緊張的手心冒汗,今晚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還是睜開眼睛,望着雪白的牆面發呆吧。片刻後就聽到吱的關門聲,來了,來了。
周明沐過來了,聽着他沉重的腳步聲,林冬嫺心快要送嗓子眼蹦出來。周明沐知曉林冬嫺很緊張,在被褥下的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着。牀上有兩牀被褥,林冬嫺睡在裡面,周明沐忽然腦海中滑過一個念頭,把外面的一牀被褥拿走了。轟的蹭到林冬嫺身後,掀開她的被子。
這下林冬嫺再也忍不住開口:“要不然,你,你別跟睡……”還沒說完,她都忍不住舌頭打結,再也說不出話來。身邊傳來周明沐濃重的男子氣息,把她團團包圍住。林冬嫺心臟砰砰直跳,腰上被周明沐的一雙大手抱住,蓋好被褥後,周明沐貼着她的後背輕聲道:“冬嫺,別亂動,我就想靜靜的抱着你,睡覺吧!”
這樣就沒事了,讓她睡覺,怎麼睡得着?周明沐緊緊的抱着她,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背對着周明沐的兩隻大眼睛怎麼也閉不上,可他貼的很近,後背燙的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周明沐真如他所說的一般,緊緊抱着林冬嫺,可她終究忍不出翻過身來,低着頭呢喃道:“那個你還是去把被褥拿過來,我……”
恰好周明沐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傳來濃重的男子氣息,她還沒說完,就被他吻上。本來周明沐打算讓她適應一些日子,不着急行夫妻之禮,哪曾想林冬嫺轉過身來,他所有的防線在這一刻都潰不成軍。無奈之下只能隨心所欲的攻城略地,林冬嫺想過反抗,只是她跟周明沐都成親了,想要好好的過日子,那爲何不順着他的意,非要反抗他。
遲早都是要經歷,爲何不早些,讓周明沐稱心如意。如此一想,她心裡就豁然開朗,放鬆身子,由着周明沐去攻城略地。屋內一室旖旎,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雲後,羞澀的不出來。清晨,林冬嫺感覺渾身痠疼不已,彷彿被碾壓過一般。兩隻眼睛遲遲不肯睜開,不好意思面對周明沐。
她還需要時間來緩緩,周明沐瞧着林冬嫺的小模樣,不由的笑出聲來,爽朗的笑容頓時逼的林冬嫺睜開眼睛,兩隻眼睛兇狠的瞪着他,下意識的問道:“你笑什麼笑?”“冬嫺,我高興,高興娶你做我的媳婦,從此以後我們就有家了。”露出燦爛的笑容,發自肺腑的笑,周明沐這一說,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周明沐大手還放在林冬嫺的細腰上,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已然被周明沐吻上了。一吻過後,周明沐不捨的鬆開她,擡頭望着窗外:“冬嫺,你再睡會,我去給你做早飯。”娶媳婦回來不是讓她幹活,是回來疼的。
吳氏曾經告訴過她,她要給周明沐做飯,女子的三從四德,臨出嫁的幾天,吳氏天天在她耳邊唸叨,耳朵都生繭了。“別,還是我起來給你做早飯吧!”林冬嫺說着就撐起胳膊準備爬起身來,被周明沐搖頭止住:“冬嫺,家裡就我們兩人,沒事,我去給你做。過兩天我再去後山打獵。”
才成親兩天,他要留在家裡陪着林冬嫺,照顧她。這似乎不太好把,“你就聽我的話,把身子養的壯實了,好給我生孩子。”周明沐大手一揮,拿着椅子上的藍色長袍,牀上快速的關上門出去了。林冬嫺還沒反應過來,把身子養壯實了,好生孩子,難不成嫌棄她不能生孩子?
還是周明沐娶她回來的目的就是讓她生孩子,很想把他抓過了問一頓,還是忍住了,女子的矜持還是在的。周明沐煮了紅豆粥,見她走過來,笑着招手:“快過來坐下,我特意去隔壁問娘,她說吃紅豆粥對女子好。”林冬嫺聞言略徵,“你說什麼,你去隔壁問了娘?”
眼珠子都快掉地上,這種事真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開口問吳氏。周明沐沒有半點不自在,揚脣道:“對呀,我沒有親人,只有去隔壁問娘。快過來坐下吃,還有雞蛋,娘說嫂子天天要吃兩個,我剛去街上買的。”
花蕊懷孕了,天天吃雞蛋無所謂,可她又不是孕婦,沒必要對她這麼好,讓她有些受寵若驚。想都沒想,林冬嫺張口就回了句:“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冬嫺,你胡說什麼,你是我娘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來,拿着筷子吃,再不吃可就要涼了。”周明沐寵溺的拍了她的腦袋,隨後把筷子遞到她跟前。
剛吃完沒多久,周明悅就大門跑進來,不由分說的把林冬嫺拉倒刺繡館去了。直到吃晚飯,她剛想坐下吃飯,被吳氏止住:“冬嫺,你快回去,明沐等着你呢!”“奶奶,就讓姐姐留下來吃頓飯,我都好久沒跟姐姐吃飯了。”周明悅可憐兮兮的對着吳氏撒嬌,雙手還對着她作揖。
若是別的事,吳氏大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不行。林冬嫺才成親兩日,就在孃家吃飯,她有自己的家,不能再跟沒出嫁一般隨性。吳氏眼中的固執讓林冬嫺默然的放下筷子,擡腳離開。吳氏何嘗不想留林冬嫺吃飯,只是爲了她好,必須要讓她回去。
周明沐準備的非常豐盛,排骨湯還有紅燒獅子頭,對林冬嫺越好,她就越愧疚。她好像還沒爲周明沐做過什麼,晚上吃過晚飯,周明沐正坐在牀上,她走過去遲疑的開口:“你起來。”等他站起身後,林冬嫺的手才從背後拿出來,給周明沐測量身子來。
她仔細的測量,用心的記下了他的尺碼,並沒有注意到周明沐眼中的柔情。總不能讓周明沐對她這麼好,她坐享其成,一點都不付出,她心裡彆扭。唯一能爲他做的大概就是爲他做衣裳,另外還有靴子,就是不知道周明沐會不會嫌棄?
晚上在牀上的周明沐很老實,緊緊抱着林冬嫺的細腰而已,貼着她的後背柔聲道:“冬嫺,早些歇息吧!”接着轉過頭吹滅了燈,昨天累着她,要讓她好生歇息。娶回來的媳婦是疼愛,攜手一輩子過日子,不能馬虎。起初林冬嫺還有些忐忑,以爲又跟昨晚一樣,只是睏意很快就來襲,兩隻眼睛迷迷糊糊的閉上,就這樣進入夢鄉。
身邊有周明沐給她暖被窩,一覺睡到天亮,林冬嫺慢悠悠的轉過身來,周明沐還緊閉着眼睛,要不然她起來做早飯。想着周明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準備爬起身,拿起衣裳開始輕手輕腳的穿起來。奈何周明沐猛地睜開眼,把她嚇得小臉蒼白。
“冬嫺,你快躺下再睡會,我去給你做早飯。待會,我帶你去街上轉轉。”周明沐笑意滿滿的起身,昨天吳氏跟林冬嫺說,這幾日正在物色新的繡娘,讓林冬嫺就別去,在家好生歇息。纔剛成親,就去刺繡館忙活,吳氏擔心周明沐會不高興。爲了林冬嫺的幸福着想,她和林志平商量了,再請一個繡娘就行了。
不讓她去刺繡館,她倒不習慣了。腦海中滑過一個念頭,林冬嫺急忙開口喊道:“明沐,你等等。”周明沐聞言,轉過身來皺眉道:“怎麼了?”“我看要不然去村裡一趟,我找劉嬋有些事。”林冬嫺毫不猶豫的開口,對他沒有隱瞞。周明沐微微點點頭,打開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