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也跟着勸慰道:“就是,蕊兒,林軒說的對,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多吃點骨頭湯,還有豬蹄湯,將來孩子白白胖胖的,多好。想我生你們兄妹幾個,還有這些吃,你們現在好了,什麼都能吃到。還愣着幹什麼,開張嘴,喝啊。”
花蕊略顯遲疑,片刻後才張開口,林軒笑眯眯的喂着她又吃了幾口。傳來林冬嫺的聲音,苗氏忙跑過去開門,“冬嫺,快進來,咦,這不是錢達,你怎麼來了?”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人,都認識,苗氏之前還想着把花蕊嫁給錢達。他是清平村第一個在鎮上讀書的人,學問好,花蕊要是嫁給他,說不定日後能做官太太。
唯一讓她遲疑的就是周氏,一個寡婦帶着兒子長大,沒有找男人,而是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錢達拉扯大。還送他到私塾讀書,將來對娶回去的兒媳婦必定很嚴厲,思前想後,苗氏就打消了把花蕊嫁給錢達的念想。
如今錢達雖說也考上了,跟林軒一眼,林志平和吳氏夫妻對花蕊很寵愛,在鎮上有宅子,還開了刺繡館,哪是錢達家比得上。如此一想,姿態便高了幾分。錢達笑着跟苗氏打招呼,花蕊推了林軒一把,微笑道:“相公,你去陪錢達,我自己來喝。”一把端過林軒手中的豬蹄湯,還朝林冬嫺淺淺一笑。
隨後林冬嫺就不去理會錢達跟林軒說什麼,她要去廚房幫吳氏的忙。剛跟吳氏沒說兩句話,就見林志平愁眉苦臉的走進來:“倩影,牛車壞了,不好去接花蕊她爹和大哥他們過來。”要出去修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回來吃晚飯。
吳氏不由的皺眉道:“怎麼回事,上午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壞了?”“這個我也不知道,丟了一個輪子,我要趕着去修好了,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剛出城門,幸虧走的不遠,要是再半路上,林志平就麻煩了。
林冬嫺靈機一動:“爹孃,要不然讓明沐去接花蕊他爹和大哥他們,反正他在家收拾東西,要不然我這就去?”“明沐怎麼去接,他們要走到什麼時候?”林志平瞬間就反駁道,吳氏驚喜的拍着腦袋:“你瞧瞧我這記性,冬嫺家買了馬車,讓明沐去接那就更好了。你還愣着做什麼,還去讓明沐接他們去!”
“好勒,娘,我這就去,你們就安心等着他們過來吃晚飯。”林冬嫺臉上蕩起燦然的笑容,林志平面上泛着喜色,買了馬車。看來周明沐這些年打獵掙了不少錢,先前下聘的時候出手不凡,如今更是買了馬車,林冬嫺嫁給他看來是嫁對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吳氏倏的板着臉:“你還不快去把牛車修好了,還站着做什麼,我可不要你幫我做晚飯。”林志平訕訕的笑着摸摸後腦勺,“倩影,你彆着急,我這就去,保證把牛車修好了。”刺繡館又新從如意繡坊請來一位繡娘,還是周明悅主動請纓,回去跟周夫人要的。
吳氏本想親自去,可週明沐非說她回去,還能順便看看周夫人。如此一來,就順着她的意來。周夫人二話沒說,就指派了繡娘跟周明悅過來。這下吳氏就輕鬆多了,只要閒暇時在四個班輪流巡視。每逢雙日,吳氏會親自教姑娘們刺繡,找出她們的不足之處,讓她們加以改正。
在刺繡館不是一直學下去,爲期三個月,學的七七八八,通過吳氏的測試後方可離開刺繡館。這是吳氏跟林冬嫺母女倆商議好的,要是讓姑娘們一直留在刺繡館學習刺繡,什麼時候是個頭。況且姑娘們學着也會累,會產生牴觸情緒。“娘,我來幫你切菜。”
不過須臾,林冬嫺就提着裙角走到吳氏跟前,準備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菜刀。吳氏笑着轉過頭,嘴角帶着笑意:“明沐去接了?”林冬嫺瞬間拉下臉:“娘,瞧你這話說的,什麼時候我把你交代我的事辦砸了,明沐要不去,我能過來嗎?快讓我來幫你切菜,你去燒魚吧!”不由分說的從吳氏手中拿過菜刀,開始切菜。
魚洗好了,還沒下鍋,吳氏一個人哪裡忙的過來,有林冬嫺幫忙,自然再好不過。苗氏還要伺候花蕊,再說苗氏要留下來幫忙,被吳氏給推走,讓她到屋裡陪着花蕊。眼下錢達來了,把林軒叫出去談話,只剩下花蕊一個人在屋裡豈不是很孤單,要有人陪着她說話。
在林冬嫺看來,吳氏是個開明且不可多得的婆婆,就是不知道花蕊如何看待了。想來苗氏把吳氏對花蕊的好看在眼裡,必定會提點她,用不着林冬嫺操心。要是花蕊敢對吳氏不敬,還有林軒在。
苗氏輕拍花蕊的手背:“蕊兒,不是娘說你,娘生你們兄妹什麼都沒吃到,跟別談坐月子了。你現在有的吃,還不知道珍惜,讓我說你什麼好。”面露苦惱之色,但願能勸慰的了花蕊。
花蕊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娘,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沒胃口,孩子根本就不是林軒的,我一點心思都沒有,看到他們這麼照顧我,我心裡難受的要命,娘。”在苗氏面前她能放鬆下來,嘴巴立刻被苗氏伸手捂住,憤怒道:“蕊兒,你胡說什麼,什麼孩子不是林軒的,這話不要再讓我聽到。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們娘倆啊?以後不許再提了,聽見沒有?”
苗氏面沉如鐵的盯着她,警告她不許再胡說八道。小心禍從口出,花蕊低着頭沒吭聲。“蕊兒,你已經嫁給林軒,肚裡的孩子就是他的,你要一口咬定了。我們已經走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娘會在身邊陪着你。產婆我都給你找好了,等到你生產的時候,我會弄好一切,不會讓他們看出什麼,你就安心的養胎。”
苗氏親暱的握住她的手,花蕊依偎在她懷裡:“娘,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怕還在家裡躲着不敢出來。”“別說這些喪氣話了,你呀,就是在屋裡待得時間長,悶壞了。喜歡胡思亂想,等明日,我帶你去街上轉轉。”苗氏興致勃勃的提醒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花蕊點頭應了聲。
“好像你爹的聲音,難不成他們來了,你別在愁眉苦臉,我出去看看。”苗氏激動的站起身,還不忘記回頭叮囑花蕊。林冬嫺正跟吳氏有說有笑,身邊傳來林軒的聲音:“冬嫺,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哎呀,大哥,有什麼話,待會再說,你沒看我忙着,你快出去,君子遠庖廚,快出去。”林冬嫺不由分說的伸手推林軒出去,“冬嫺,我有要緊的話必須要現在跟你說,我看這裡忙的差不多了,娘,我帶冬嫺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林軒掃描了桌上,紅燒魚、玉米排骨湯、涼拌茄子,吳氏還正在炒雞蛋,鍋裡還燉着湯,能帶林冬嫺離開。吳氏清幽的長眸中漾起笑意,語氣和緩:“冬嫺,我還有一個菜就好了,你快跟你大哥出去,青菜就讓我來洗。”有了吳氏的話,林軒手上一用力,林冬嫺被他連拉帶拽的拖走了。
林軒也是,有什麼話不能吃過飯再說,有必要那麼着急嗎?院子還站着花純正和苗氏一家人,“冬嫺,你家的馬車真大真寬敞,花了多少銀子啊?”花純正笑眯眯的走過來問道,回去村裡他還能炫耀一番,他們還坐過馬車,真是不得了。想想村裡人羨慕的眼光,他就覺得精神抖擻,渾身得意。
馬車是周明沐買回來,多少錢她還真的不知道,訕訕的笑道:“沒多少錢,花叔,我跟我大哥有話說,待會再陪你們。”兄妹倆到林蓮的屋裡後,林軒雙手抱臂,直勾勾的盯着她,“大哥,你別用這種眼神瞧着,我瘮得慌。我纔剛成親沒兩天,你能不能用稍微溫柔的眼神瞧我。對大嫂那麼溫柔,還親自給她喂排骨湯,我可是你親妹妹,你總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林冬嫺笑嘻嘻的眨着眼睛,不是說不滿他對花蕊的好,就是有一丁點的不舒服。林軒擡手敲了她的腦門一下,嘴角一抽:“虧你說的出口,別扯你嫂子的事,錢達剛纔找我,他說跟林月娥還沒圓房。”神情中帶了幾分審視,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林冬嫺屏息聆聽,面上含着幾許沉思,略思一忖,緩緩道:“大哥,你告訴我做什麼?他們夫妻倆有沒有圓房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都已經成親了,大哥,你亂想什麼。”就算錢達跟林月娥沒圓房,她跟錢達也不可能。她都嫁給周明沐,真不知道他們腦子一天在想些什麼。
再也坐不住了,林冬嫺嚯的從椅子上彈起來,幽幽嘆口氣:“大哥,我回家叫明沐過來吃晚飯了。”“冬嫺,你對錢達真的一點兒別的心思都沒有了嗎?他對你還是……”林軒大步跨到她跟前,伸手攔住她。林冬嫺擡頭冷冷的瞥了林軒兩眼,嘴角掛着輕蔑的笑意:“大哥,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到底是我大哥,還是他大哥。我都成親了,你想要我怎麼樣,揹着周明沐跟錢達私會?”
“冬嫺,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亂說。”林軒趕忙解釋道,他就是覺得可惜,周明沐再有錢,也比不上錢達對林冬嫺的一片真心。起碼在他看來如此,錢達就算娶妻,還沒有圓房。
“大哥,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要是沒事的話,我回家了。”林冬嫺眸光微閃,壓制紛涌而來的情緒,眼底一片平靜,對林軒再無其他話可說。“冬嫺,冬嫺,你別誤會,我不是……”林軒還沒說完,就聽到轟的關門聲,可見林冬嫺有多憤怒。
若不是答應吳氏去吃晚飯,要不然她跟周明沐就兩個人在家吃,省的看到林軒頭疼。周明沐剛把馬車系好,看到林冬嫺怒氣衝衝的鼓着腮幫子走回來。關切的走上前問道:“冬嫺,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林冬嫺什麼都沒說,緊緊的摟着周明沐的腰身,把頭埋進他寬厚的胸膛中。
周明沐一頭霧水,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有誰給她氣受了。靜默片刻,林冬嫺才緩緩擡起頭,訕訕一笑:“我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你收拾好了沒?”“還沒有,好有不少沒收拾,你放心,我很快,一會就弄好了。你快回屋歇着,什麼都不用你弄。”
就算林冬嫺掩飾的再好,她眼底的怒氣周明沐還是看的出來。牽着她的手進屋後,倒杯茶讓她坐下,桌上還多了倆碟糕點,這是周明沐特意從街上帶回來給林冬嫺嚐嚐。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就隨便買了兩碟。林冬嫺就不客氣了,一邊吃茶,一邊吃着糕點,還時不時的朝蹲在地上收拾雜物的周明沐看過去。
還是在家裡舒服,過去還要看林軒的臉色,想想都覺得氣不過。還親哥哥,不顧妹妹的名聲,說出那番話來,她就不愛聽。在廚房的吳氏絲毫不知道兄妹倆已經鬧矛盾了,晚上吃飯時,林冬嫺對林軒愛答不理,她算是看出來了。周明沐回家牽馬車把花純正一家送回去,他們離開後,林冬嫺獨自一人回家了。
吳氏把準備進屋的林軒叫住:“等等,你和冬嫺怎麼了,你到底把她叫出去跟她說什麼了?”面對吳氏,林軒實在說不出口,三言兩語的敷衍過去,吳氏嘆口氣,不再逼着他。周明沐再從清平村駕着馬車回來,回到家,林冬嫺早就睡着了。他就去隔壁屋子睡,沒打擾林冬嫺。
翌日清晨,林冬嫺還在睡夢中,聽到砰砰的敲門聲,把被子掀起蓋到頭上,不想去聽。不過須臾,就聽到開門聲,怕是周明沐起來了。不對,林冬嫺睜開眼,回過神來,怎麼沒跟她睡在一個屋裡,難道昨晚回來晚了,怕打擾她睡覺。如此一想,心裡頓時暖暖的,不跟林軒計較了,太累了,傷心傷神。
“大哥,是你,快進來。”周明沐熱情的招待林軒,林軒躊躇道:“冬嫺她起來沒有?”昨晚想了一夜,一大早就來找林冬嫺,把她說清楚,兄妹倆可別因此就有了嫌隙。周明沐爲難的看了他一眼,“大哥,你先進屋喝杯茶,我去叫冬嫺。”這話剛說完,林冬嫺就出現在門口,大步走到林軒跟前,叫了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