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和悠悠死了,她不知有多高興,真想在門口放幾掛小鞭炮慶祝慶祝,就是怕惹着林覺發火,到時候不好收場。林志文低頭不吭聲,他纔不去,林覺心情不好,他要是去了,指不定就朝他發火。他早就勸過花氏,趁早答應讓林覺娶薛氏,娶他喜歡的姑娘進門,就算帶着悠悠,又能怎麼樣?
將來一樣是林覺的兒子,他們的孫子,幹嘛非要斤斤計較。並不是說王明儀不好,只是林覺對王明儀少了幾分喜歡,他們倆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花氏兩眼冒火花,動手掐了他一把,厲聲道:“你倒是快去呀!飯菜都涼了,快去!”
“我不去,覺兒不想吃就不吃,不要逼着他。等他肚子餓了,自然會出來,明儀,來,我們吃我們的,不用等覺兒。”說着林志文拿起筷子夾菜吃起來,絲毫不把花氏放在眼裡。花氏氣的臉色發青,現在她說的話,在林志文眼裡什麼都不是。“明儀,你去把覺兒叫過來,你是他媳婦,快去!”
叫不動林志文,花氏把目光落在王明儀的身上。她穿着鵝黃色的褙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兩道彎彎的眉毛,好似翅膀一般微微的插入兩鬢中。頭上梳着同心髻,還插了銀釵,她倒是會打扮。王明儀知道家裡的事都是花氏說了算,林志文能反抗花氏,她暫且還不能。
林覺很快就跟在王明儀的身後過來,林志文略略吃了一驚,沒想到王明儀能把他叫過來。林覺吃的索然無味,吃了半碗米飯,喝了幾口湯就起身離開。花氏啪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對着林覺喊道:“等等,覺兒,娘還有話要跟你說。”
“娘,我累了,有什麼話等到明天再說。”林覺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林志文和王明儀低着頭不吭聲,花氏無可奈何的拿起筷子變扭的吃起來,心裡把林覺罵了好一通。
當着王明儀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日後她如何在王明儀的面前立威,林覺一點都不讓她省心,成親了還不讓她輕鬆些。翌日清晨,林冬嫺跟周明沐剛吃過早飯,周明悅就耷拉着腦袋走到桌前坐下,林冬嫺起身去廚房給她拿了一副碗筷。
金奎夜在屋裡陪着周夫人,她識趣的出來,要給他們倆製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姐姐,我想好了,我要給悠悠報仇,不能讓他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要讓那羣山匪給悠悠陪葬,還有我娘,憑什麼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周明悅越想越是不甘心,官府一直跟山匪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但眼下他們危及到百姓的性命,殘害無辜,官府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周明悅還不知曉薛氏做了易明成的姨娘,匆忙的從莊上趕過來,最好能儘快的找到御史,把賬本送到他手中,林冬嫺擔心夜長夢多。偏偏昨天周明沐一無所獲的回來,這一夜她翻來覆去,幾乎沒睡着。周明沐倒是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一個小丫頭能有這樣的覺悟,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隨後低頭接着吃早飯,拿起饅頭吃起來。林冬嫺對上週明悅焦急憤怒的雙眸,什麼話都沒說。“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啊,難道悠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姐姐。”周夫人的身子剛有起色,她不好跟她開口,只好來找林冬嫺。周明悅側着腦袋,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林冬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輕聲道:“妹妹,那照你的意思,我們要給悠悠報仇,你覺得我們對付的了山匪嗎?”“當然對付的了,我去找乾爹,我讓他幫忙,不相信乾爹也對付不了他們。”周明悅信誓旦旦的握拳嚷嚷道。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我去找乾爹了,你們慢慢吃。”說完就跟一陣風一樣,跑走了。林冬嫺露出狡黠的笑容,面露微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讓周明悅去找金奎夜,有他插手幫忙,事情會好辦多了。
對上週明沐寵溺的眼神,林冬嫺心倏的一跳,忽然覺得腰上一緊,濃重的男子氣息頓時籠罩下來。周明沐展開修長的雙臂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裡,他的呼吸急促低沉,溫暖的手掌壓在林冬嫺的手背上,這樣的舉動瞬間讓林冬嫺慌亂起來,整個人彷彿都被攏在周明沐的天地裡。
“娘子,你真聰明,如此一來,很快就能見到到鎮上來的御史。”身邊傳來周明沐低沉的聲音,這樣薛氏也能含笑九泉,她的心願達成了。林冬嫺不自覺的擡頭嬌嗔道:“誰是你娘子?”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怎麼一不留神就說出口。
周明沐的下巴貼在林冬嫺的髮絲上,氣息在鼻端交融,有些癢癢的,又讓她很迷惑,不能再這樣待下去,林冬嫺猛地用力推開他,“我去看看周夫人。”一溜煙的提着裙角跑走了,周明沐抿嘴淺笑目送她離開。金奎夜望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周明悅,笑而不語。
周明悅說完,立馬跺着腳瞪着他:“乾爹,你倒是說句話呀!”“你想讓我說什麼?”金奎夜嘴角一顫,露出燦然的笑容。周明悅瞬間擡起下巴:“當然答應幫我給悠悠報仇,好好懲戒那羣山匪,讓他們今後不能再害人了,好不好嘛。乾爹,求求你了,我就知道你有一顆仁慈的心,能配得上我孃的人肯定不會查到哪裡去,乾爹。”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怎麼會說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哄得金奎夜沒辦法,只好答應下。周明悅笑的合不攏嘴:“乾爹,我就知道你最有善心了,你和孃的事包在我身上。”
胸有成竹的拍着胸脯保證道,沒想到金奎夜話鋒一轉,低聲道:“悅兒,乾爹謝謝你的好意,我和你孃的事就算了,能跟她就這樣做朋友未嘗不是件好事。喜歡她就要讓她開心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不一定喜歡就要相守在一起,只要能讓他時常見到周夫人,兩人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他就心滿意足了。額。。。。。。
周明悅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番說辭,捏着絲帕的小手一抖,半晌沒出聲。金奎夜拂了拂袖袍,慢慢起身道:“悅兒,你快去屋裡陪你娘說說話,解解悶。這就去幫你滅了那羣山匪,讓他們再也不能禍害其他的百姓。”眼中露出一絲精光,就等着聽他的好消息。
周明悅的心思都在金奎夜剛纔的話上,以至於他走了都沒察覺。周夫人熱情的朝林冬嫺招招手:“冬嫺,快過來,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我這身子怕是還不能回去,要暫時借住幾天了。”
“周夫人,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可就不高興了。當初你幫了我二伯母,還送了兩個繡娘到我們刺繡館來,這份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別說借住幾天,就是一直住下來不成問題。你快躺下來,別亂動,身子還沒好利索,要聽大夫的話,臥牀靜養。”林冬嫺輕柔的扶着周夫人慢慢躺下來。
周夫人急促的呼吸幾口氣,緩緩道:“冬嫺,難道你還記着這些,真是難爲你了。這幾天悅兒沒少給你添麻煩吧!”想起那天的事,周夫人還心有餘悸。那羣山匪把她擄到山寨,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他們敢冒犯她的話,大不了她就咬舌自盡,反正不管怎麼樣,都要保全自己的身子。
後來山匪把她跟悠悠關在一起,悠悠當時被打的皮開肉綻,她心疼的眼淚都掉下來,喊着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悠悠到底哪裡得罪他們,要把他往死裡打。她跟山匪往日無緣,近日無仇,怎麼就把她擄到這來了?
不過山匪沒苛刻她,還給她飯吃,待到第二天,有兩個彪悍的山匪走到柴房,蹲下身子勾起她的下巴,對她言語凌辱一番。讓周夫人猜到了,這羣人不會放過她,她拼命的以死反抗,不惜咬舌昏死過去,纔算作罷。
再等到她醒來,就看到金奎夜一身白衣出現在她眼前,彷彿仙人一般,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其實金奎夜早就刻在她的心裡,只是她未曾發現而已。可惜了悠悠和薛氏,他們都還年輕,就這麼去了。她們倆親暱的握着手說着知心話,很快就被周明悅跑過來攪合了。
“娘、姐姐,你們說什麼悄悄話,我也要聽。”一臉湊到她們跟前,周夫人和林冬嫺相視一笑,周明悅氣急的嘟着嘴:“娘,你們太過分了,都不告訴我。哼!”林冬嫺笑的更歡了,周明悅還是小孩子的個性,希望她能繼續開心下去,不要再惦記着悠悠。
“冬嫺、冬嫺,你在家嗎?冬嫺,你在家嗎?”門外傳來吳氏焦急的聲音,林冬嫺趕忙起身跑出去答應道:“娘,我在家,怎麼了?”快步跑到吳氏跟前,握住她顫抖的雙手。吳氏眼眶溼潤了,見到林冬嫺,心裡就安心多了。撲倒她懷裡,緊緊的抱住她,就這樣默默的流眼淚。
林冬嫺一頭霧水,拉來吳氏,拿着手帕給她擦拭眼淚,追問道:“娘,出什麼事了,你別哭了,快告訴我啊!”“你爹被官府的人帶走了!”吳氏的話彷彿平地一聲雷,把林冬嫺驚的不行。
“被官府的人帶走了,怎麼會?娘,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快進屋坐下來慢慢告訴我。”林冬嫺快速的拉着吳氏進屋,周明沐正坐在桌前看書,看到她們母女走進來,放下手中的書,迎上去。
吳氏擦拭好眼淚,緩緩說道:“我剛在四個屋裡來回巡視姑娘們,沒多久就聽到鬧哄哄的聲音,我出去一看,外面來了十幾個官府的人,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不說,手裡還拿着棍子。見我出來,就說要見你爹,等你爹出來後,三五個人不由分說的就把你爹給帶走了。
爲首的衙役拉住我,說讓我把連姨娘送到衙門去換你爹,我哪裡知道什麼連姨娘?冬嫺,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太過分,無緣無故的把你爹帶走了,我們一直老實本分,哪裡認識什麼連姨娘?”吳氏不知曉,林冬嫺和周明沐知曉,他們倆會意的對視一眼,眼底浮起濃重的憂慮。
看來易明成從莊上回來,也得知薛氏前來找他們,纔會把林志平帶走,要他們交出薛氏。官府要想帶走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給他安插一個罪名。吳氏沉着聲:“冬嫺、明沐,你們說眼下該怎麼辦?我們到哪裡去找連姨娘,我都沒聽說過。不對,連姨娘好像我在易府見過,可那不是縣太爺的姨娘,我跟她就見過一面。”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身影,脫口而出。
當初魏氏派人接吳氏去易府,離開的時候好像見過一個女子,聽身邊的丫鬟稱呼她連姨娘。林冬嫺輕拍吳氏的手背:“娘,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把爹救出來,你快回去,刺繡館還需要你。我怕現在姑娘們人心惶惶,你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快回去吧!”在她的再三催促下,吳氏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冬嫺,你彆着急,我先去牢裡看看爹,上下打點下,雖說不能讓爹出來,讓也不能讓他在牢裡受苦。”靜默片刻,周明沐騰的站起來,緩緩的吐出。林冬嫺目光微閃,對着他扯了扯嘴角:“明沐,那就麻煩你了。”
“冬嫺,你跟我還見外,我們是一家人,我這就走了,順便出去打聽易明成的情況。”周明沐離開後,林冬嫺再也坐不住,一個人待在屋裡,喜歡胡思亂想,還不如去隔壁刺繡館陪着吳氏來的安穩。
有不少姑娘見林志平被官府的人帶走了,不顧吳氏的挽留,紛紛跑走了,瞬間刺繡館還剩下不到十個姑娘,她們都很害怕,跟官府的人作對,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得罪了官府,就算刺繡館的手藝再好,她們也不能留下來,禍害家人。林冬嫺知曉她們的心思,所以就勸她們暫且都回家去,等到什麼時候真相大白,再讓她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