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圍多想伸手一把掐死林冬嫺,出爾反爾的小人,言而無信,但又不能真的把林冬嫺給逼急了。藥方被她給毀了,都記在她的腦海中,他必須要小心翼翼的哄着她,等拿到解藥後,他就沒這麼多顧忌。顧一慧用眼角的餘光掃到林冬嫺,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脫眶而出。
本來她還倔強的仰着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可惜在看到林冬嫺後,一切的倔強都沒了,化爲滿心的委屈。林冬嫺朝顧一慧不經意的點點頭,讓她彆着急。黑衣人順着顧一慧的目光看過去,林冬嫺也過來了,他正發愁要去何處把林冬嫺找來,她就主動送上門來。
他們的目光落在他懷裡的小姑娘的身上,看來她還有些用處。黑衣人冷聲笑道:“你們要想救我懷裡的小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倆必須要死一個人,否則我絕對不會放人。她在我手上,我只要稍微用力,這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就沒命了。”
越想越是高興,耐不住後背的疼痛,讓他再也笑不出聲。吳國圍和林冬嫺對視一眼,吳國圍縱身一躍,很快就到了黑衣人的跟前,只見他沉着臉,威脅道:“怎麼,你難道不想救這小姑娘的命了?要想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殺了你的庶弟。”
黑衣人滿臉怒氣,林冬嫺身上穿着的衣裳比不上吳國圍,從吳國圍對他的處處袒護可以看出來,林冬嫺在家中頗爲受寵。要是吳國圍把林冬嫺給殺了,回頭被家中查了出來,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到時候自會有人收拾他。
吳國圍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低聲道:“你覺得我爲什麼會聽一個將死之人的話,你懷裡的小姑娘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你要高興,現在就可以用手殺了她,不會對我有半點威脅。”高傲冷漠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虛假,黑衣人突然心頭一震,難道他猜錯了?
就在黑衣人走神之際,吳國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他跟前,大手一揮,黑衣人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顧一慧成功的逃脫了,她慌張的望着飛奔而來的林冬嫺,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恐懼,撲倒她懷裡,顧不上男女之別,用力的抱着她,來溫暖她的心田。
吳國圍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幕,他還好奇,爲什麼林冬嫺會讓他救一個小姑娘?原來是他想好的,難怪呢!這下黑衣人死了,他又救了林冬嫺心愛的姑娘,解蛇毒的藥方,林冬嫺總不會食言而肥,不給他了吧!要是他敢如此的話,吳國圍不介意拿顧一慧威脅他,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容易被控制。
林冬嫺輕拍顧一慧的後背,在她耳邊不斷的安慰她,半晌才讓她慢慢冷靜下來。反手輕拍她的後背道:“好了,別害怕了,我去跟他說兩句話。”顧一慧緊緊的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撒手,林冬嫺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她才緩緩的撒手。
林冬嫺大步走到黑衣人跟前,望着垂死掙扎的黑衣人,她笑眯眯的蹲下身子,貼着他耳邊嘀咕道:“你做夢都沒想到,其實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跟前,離你要的檀香木盒子就差那麼一點。”黑衣人瞪圓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林冬嫺,她剛纔說的話可是真的?
目光落在林冬嫺跟顧一慧的身上,剛纔他們那麼親密的抱在一起,可見他們很親密。他要找尋的是一位少年帶着一位姑娘,難道就是林冬嫺跟顧一慧?可吳國圍不是說林冬嫺是他的庶弟,而且林冬嫺還操着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這又如何解釋?
黑衣人有些糊塗了,望着林冬嫺得意的笑臉。黑衣人臉色灰白如死人,渾身像被電擊一般,劇烈的抖動着身子,又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兩眼一翻,昏死過去。林冬嫺把手放在他的弊端,他已然沒了氣息。顧一慧緊跟在林冬嫺身後,現在他們的危機解除了,沒人能傷害她,她可以放心大膽的跟着林冬嫺一起去京城。
林冬嫺安頓好顧一慧,讓她在客房裡歇息,她則是到隔壁吳國圍的屋子,大筆揮動着,很快就把王大夫開的解蛇毒的藥方寫好放在桌上。“吳公子,我們兩不相欠了,告辭。”林冬嫺嘴角彎起來笑笑。
吳國圍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望着桌上擺着的藥方,他斂了眼中的寒光,指節敲打着桌面,“等等,林公子,我怎麼知道你寫的藥方是不是真的對我體內的蛇毒有用?”
林冬嫺聞言,嘴皮一抖,那他還想怎麼樣?林冬嫺嫣然一笑,將手置於背後,略傾了身子,拉長音道:“吳公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若實在不行,可以拿着藥房去仁慈堂找王大夫,藥方是他開的,他必定會告訴你答案。”她說的有板有眼,容不得吳國圍不相信。
待她走後,吳國圍覺得渾身的火滋滋的往心頭冒,對林冬嫺的惱怒涌上心頭,他重重的把桌子上的茶杯都啪嗒一聲拂落在地,四處飛濺的碎片叫人不由的一震。可惡的林冬嫺,他怎麼總是在她面前吃癟,總會留有一手等着他。
顧一慧聽到有腳步聲,趕忙擡頭,見到林冬嫺推門走進來,她驀得站起身迎接她:“林公子,你回來了。”林冬嫺略微點頭應了一聲,隨後拿着牀上的藍色包袱,走到顧一慧跟前:“走吧!”說完擡腳大步走在前面,顧一慧聽的有些雲裡霧裡,還沒反應過來,她這話什麼意思?
走吧,難不成要跟她一起去京城,那真是太好了。顧一慧面上露出不可抑制的狂喜,加快腳步追上林冬嫺。黑衣人死了,林冬嫺不用再有任何顧忌,剛纔就吩咐小二給她去買一輛上好的馬車。小二見他走過來,忙迎上去,把手中的馬鞭遞給林冬嫺。
林冬嫺轉頭看了一眼顧一慧,給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上馬車。顧一慧對她屈膝行禮,隨後在小二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林冬嫺騰的一撅屁股坐上馬車,從衣袖掏出一個銀錠子扔到小二懷裡,接着就揚起手中的馬鞭,重重的落下來。馬兒飛快的跑走了,使出小二的視線中,此刻在屋裡的吳國圍還不知道隔壁的林冬嫺帶着顧一慧離開客棧。
他對林冬嫺的話有些懷疑,還要親自去一趟仁慈堂,問問看,是否真的有一位王大夫,他手中的藥方又是否真的出自他之手。不能任憑林冬嫺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待到吳國圍從仁慈堂回來,準備去隔壁找林冬嫺,卻發現隔壁早就人去樓空。
氣的他立馬衝到小二跟前,質問他一通。小二擦拭手中的盤算,頭也沒擡就回了句:“林公子沒跟你說一聲,那是他的事,你找我們也沒用。”吳國圍聞言,氣的把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林冬嫺不把他放在眼裡,用話來噎他就罷了。偏偏一個客棧的小二居然也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吳國圍重重的拍在案上,“我告訴你,你最好老實給我交代,否則這支毛筆就是你的下場。”小二目瞪口呆的望着吳國圍把案上掌櫃的記賬的毛筆給折斷了,這可是掌櫃的心愛之物。連他都不敢亂噴,居然被吳國圍輕易的折斷了。等掌櫃回來,他要怎麼交代?
就算不是他折斷,可他看管不利,必定會受到嚴懲,小二揚脣道:“我的確不知,就算你把我給殺了,也一樣。”他的脾氣上來了,他就是不說,難不成吳國圍還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他?吳國圍的怒火從眼睛裡噴薄而出,彷彿要將面前的小二燒爲灰燼。
一個兩個都敢不把他放在眼裡,今日他就要大開殺戒,驀得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小二的脖子處,他就不相信,一個客棧的小二不怕死。結果可想而知,吳國圍敗下陣來,林冬嫺帶着顧一慧跑了。但願他們別在被他碰上,否則他必定會把在這破鎮上受的氣都還回來。
林冬嫺帶着顧一慧接着趕路,這一路上就舒坦多了。身後沒有黑衣人對他們窮追不捨,也沒有吳國圍在她身邊給她搗亂。顧一慧非常乖巧,很聽話,幾乎不要林冬嫺費心。遠在白雲鎮的王老爺很快就得到消息,黑衣人把縣太爺給射殺了,最後喪命吳國圍之手。
當然他還不清楚吳國圍的真實身份,他當初給的十日期限,只是爲了威脅他們,讓他們儘快的把檀香木盒子拿到手,並不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所以過了十日之期,他們家人的命都還在,他並沒有下令。老二和老三還沒有回來,他指節彎曲不斷的敲打桌面,在沉思接下來該怎麼辦?
有一點絕對不能讓檀香木盒子順利的送到錦衣衛都督蔣飛龍的手中,否則不僅他的項上人頭要搬家,朝中上下受牽連的官員怕是不少。所以他一定要儘快的給京城去信,讓他在城門口攔截住!不過他頗爲納悶,就憑一位少年帶着一位女子,他們怎麼能從武功高強的侍衛手中逃脫。
其中必定還有高人相助,到底會是誰呢?王老爺指節彎曲不斷的敲打桌面,接下來不能再馬虎,絕對不能再讓他們順利的進京。王老爺在心中暗暗發誓,很快就召集人手到書房,秘密安排二十個武功高強的侍衛,立即動身前往京城,尋找林冬嫺和顧一慧。
只要發現有可疑之人,就要盤查,寧可錯殺一千,不願放過一個。此外待侍衛退下後,他立馬書信一封,讓人快馬加鞭,爭取五日內送到京城。一切都安排好了,王老爺才慢慢的鬆口氣,整個人鬆軟的癱坐在椅子上。吳國圍有些後悔,沒問林冬嫺,她到底要去什麼地方,說不定他還能路過,跟她碰面。
沒有林冬嫺跟他鬥嘴,好似有些不習慣,耳邊總隱隱約約聽到林冬嫺的聲音,他這是怎麼了?該不會得病了吧!吳國圍用力的拍着腦袋,呸呸呸,他在胡思亂想什麼,趕緊把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給去除了。出來京城的這一趟,讓他收穫了許多,他不能再耽擱了,要回去把所見所聞一一告知父親。
他不知道的是,林冬嫺跟顧一慧跟他一樣,最終的目的地就是京城。可惜林冬嫺和顧一慧走的小路,而吳國圍走的官道,寬闊的大路。畢竟他身份不一般,走官路對他的安全有所保證。他不能再拿生命做賭注,一次就夠了。此外京城中來接他的人必定會走官道,他也是爲了早些脫離危險。
林志平五日前不顧吳氏的反對,去官府報案。他去了衙門,只說周明沐不見了,並沒有扯上林冬嫺。他知曉名節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何況還是他的嫡親女兒,他更加要珍惜。他就是有些看不懂吳氏,她到底在顧忌什麼,偏偏不讓他去官府報案?
早些報案,說不定就能早一點得到林冬嫺的消息,難道她從內心就一點都不擔心嗎?這麼說吳氏,那林志平就真的冤枉她,林冬嫺去了京城,這件事她不好告訴林志平,每次決定要告訴他之前,都要在心裡做一番準備。但當真的面對林志平的時候,她有什麼都說不出口。
沒辦法,她就一直拖着,眼下林志平都去官府報案,說不定能找到周明沐,未嘗不是件好事。話說周明沐離開也十幾日,到現在一直沒回來,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林冬嫺一直沒等到他回來,還等着他去京城找她呢!
吳氏略微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桌前低頭沉默的林志平,幽幽的嘆口氣,走到他跟前,輕拍他的後背:“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擔心那麼多了。”“你倒是說的輕巧,感情冬嫺不是你的女兒,對了,我都差點忘了,你不知冬嫺一個女兒。”林志平清冷的聲音從吳氏耳邊響起,這話彷彿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吳氏的心臟,臉色很快就大變,指甲都快陷進肉中,還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