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輕輕的拉着他的手臂,“我累了,想回屋歇着。”她沒工夫在這聽這些廢話,明氏自然會有周正行來管教她,她跟周明沐纔剛重逢,夫妻倆還有很多話要說。周明沐面對她當然怒意全消,輕撫她的後背,道:“好,我抱你回屋歇着。”
順勢把林冬嫺打橫抱着,林冬嫺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閉上眼睛依偎着,空氣中都夾在着幸福的味道,她絲毫沒有被明氏影響到心情。驀得周正行嚇得恭敬的叫了聲,“父親,您回府了。”剛要轉身,就看到成國公出現在他面前。
明氏聞言,趕忙跑過去,哭訴道:“父親,您看到沒有,您帶回來的人居然被明沐給抱走了,這纔多會功夫,明沐就被她迷失了心智,連是非都不分了。我這個二嬸在他眼裡什麼都不如,父親,您說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算。”王嬤嬤趕忙阻止道:“夫人,您可不能尋死,像她這麼紅杏出牆的女人國公怎麼可能留她在府上。”
主僕倆一唱一和,聽着成國公就來火,怒吼道:“夠了,都給我閉嘴,我告訴你們,我帶回來的是明沐的媳婦。你們要是誰再敢胡說八道,都給我滾出府去。至於你,明氏,我看你的日子太舒坦了,從明日開始你就到後院的佛堂閉門思過,把中饋大權交給明沐的媳婦。”
成國公說完便擡腳往前走,當然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正行。周正行當然忙不迭的點頭答道:“父親,您放心,我保證會看好她,絕對不會再讓她出來給您和明沐他們兩口子添麻煩。”明氏聞言癱坐在地上,林冬嫺居然是周明沐的媳婦,虧她還以爲是成國公帶回府的姨奶奶。剛纔周明沐有多袒護林冬嫺,她不是沒看到。
一開始她就想錯了,纔會一步錯,步步錯,現在一下子得罪了成國公、周明沐連同林冬嫺,就成國公輕飄飄的一句話她就被奪走了中饋大權,還要到後院的佛堂閉門思過,明氏不甘心,不甘心。這下林姨娘這個小賤人要在背後笑話她了,“老爺,你替妾身去跟父親求求情,妾身知道錯了,妾身這就去給明沐他媳婦道歉,都是我嘴賤,說錯話了。”
明氏抓住周正行的衣袖懇求道,現在他是最後的希望。周正行從鼻端哼了兩聲,用力的甩開衣袖,蔑視的看了一眼明氏:“你現在知道錯了,可惜,太晚了。從你開始陷害連姨娘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不會有好下場。王嬤嬤,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擡腳轉身離開,他還要回院子陪林姨娘。
王嬤嬤聞言,臉色灰白如死人,渾身像是被電擊一般,劇烈的抖動着,同時還小心翼翼的望着身邊的明氏,道:“夫人,奴婢還是先扶您去佛堂,來日方長,奴婢相信假以時日,您還會跟從前一般風光。”除了安慰她,王嬤嬤沒其他的辦法,總不能就扔下明氏不管。
畢竟她陪在明氏身邊二十多年,不可能沒有感情,況且她跟明氏一樣,最討厭林姨娘那種狐媚子。明氏心中冷笑漾起,她嫁給周正行十多年,他就從未真正的護過她。“嬤嬤,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明氏不知不覺就冒出這句話來,王嬤嬤的後背被嚇得一身冷汗,趕忙勸慰道:“夫人,您不能怎麼想,您還有大姑娘。府上的下人是什麼樣的人,您應該很清楚,現在您失勢了,大姑娘怕是在府上的日子不好過。”她點到爲止,其他的話不用她說,明氏應該能想得到。
明氏被她這麼一說,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對,我還有敏兒,要是我不在了,他們必定會欺負我的敏兒,尤其是林姨娘那個賤人,不知道會把敏兒許配給什麼人家!不行,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只要明氏還充滿信心,王嬤嬤就還有希望。
林冬嫺到現在還沉浸在遇到周明沐的歡喜中,半晌都沒出聲,就這麼靜靜的趴在他的身上,閉上眼睛,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聽着他強有力的砰砰心跳聲,這一刻她覺得很美好,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周明沐亦是如此,這麼多日來,他一直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就等着能遇到她。現在總算讓他如願以償,又怎麼能不歡喜?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林冬嫺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擡頭用手撫摸着周明沐的臉龐,他的濃眉大眼,臉上的倦意讓林冬嫺有些不忍心責備他。當初夫妻倆在清平鎮鬧的變扭這個時候早就被拋之腦後,他們重逢這麼美好的時刻,不需要提起往事來破壞心情。
周明沐輕柔的包裹着林冬嫺的手,低聲道:“冬嫺,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再回到清平鎮的家中,發現林冬嫺不在,家裡空蕩蕩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暗自發誓,此生絕對不會再不告而別。一路上,他焦急萬分,想過無數中可能,林冬嫺一個婦道人家去京城,肯定會遇到許多危險。
如此一想,就鞭策他加快的趕路,一路上幾乎就沒怎麼停下來歇息。他想盡快找到林冬嫺,陪在她身邊,如此才能心安。周明沐眼中的愧疚,林冬嫺沒有錯過,他能這麼想她還能奢望什麼。其實她也認真的反思過,不是周明沐一個人的錯,她也有錯,誰讓她要報復周明沐,同樣的不告而別。
如今想想這樣的想法真的很幼稚,一點都不成熟,可惜發生的事沒辦法再回到從前,世上沒有後悔藥,再去多想,只能徒增傷悲。與其如此,她還不如什麼都不去想,只顧好眼前,周明沐見林冬嫺沒出聲,還準備繼續對着她訴說一番慚愧。
可他還沒張嘴,林冬嫺的芊芊玉手就放在他的脣邊,輕聲道:“噓,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以前的事我們就不提了,只要把今後的每一天過好就行。”周明沐聞言,眼眶有些溼潤潤,林冬嫺能說出這番話來,他當然高興,堅定的點頭答道:“好,冬嫺,我聽你的,不提從前,只過好以後。”
夫妻倆久別重逢,一直就這麼抱着,直到門外響起秋華的聲音,“少爺、少夫人,奴婢可以進來嗎?”她清脆的聲音傳進來把林冬嫺驚得趕忙睜開眼睛,然後迅速的從周明沐的身上準備爬下來,被他強有力的手臂給摟住細腰,“害怕什麼,我們是夫妻。”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害怕。”林冬嫺嬌嗔的拍着他的手背,連她都沒察覺到,兩朵紅雲不知道什麼時候瞧瞧爬上了她的臉龐,這樣讓她看起來,如同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讓周明沐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慢慢的趁她不注意,吻到了脣邊。林冬嫺慢慢的沉浸在被周明沐包圍的溫暖中,絲毫忘卻了在門外的秋華。
月華拉扯秋華的衣袖:“行了,既然少爺和少夫人沒理睬你,那可能就是他們不想讓我們進去打擾,我就說別過來,你非不聽,這個時候過來不是打攪了他們夫妻團聚。”周明沐好不容易娶妻,對成國公來說必定是一件好事。
原來林冬嫺是周明沐的妻子,難怪先前成國公讓她們倆在林冬嫺身邊伺候她,林冬嫺就是日後成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明氏不過就是暫時掌管中饋,她們一覺醒來,明氏就被成國公下令交出中饋大權,還去後院佛堂閉門思過了,這真是太好了。她們姐妹倆得知這個好消息,足足樂了半個時辰。
秋華撅着嘴:“這大白天干嘛不讓我們進去。”臉上毫不遮掩不高興,月華低聲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少爺和少夫人才剛回府,你最好收斂起不該有的心思,否則到時候連我都救不了你。”“哼,誰要你救。”秋華聞言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擡起尖尖的下巴懟上月華。
月華知道她的犟脾氣上來,誰都勸說不了,就不在吱聲勸說她,而是點頭就端着手中的飯菜準備離開。被眼疾手快的秋華一把拉住,“你別走啊!”月華要是走了,她一個人不好留下了,必須要把月華留下來陪着她一起在門外等着周明沐和林冬嫺出來開門。
月華用力的甩開她的衣袖,冷聲道:“你最好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否則老太爺知道也不會饒了你,我可沒工夫陪你。”“有本事你就去老太爺面前告我的狀,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別告訴我,你對少爺沒存別的心思,別在我面前惺惺作態。”秋華滿臉的不屑,月華還想在她面前裝樣子,她可是火眼金睛,早就把她看穿。
在周明沐還沒回府之前,她們還能一條心,一致對外,現在周明沐回府了,每個人心中的心思又活絡起來。秋華和月華細微的爭吵聲把林冬嫺的理智拉回來,下意識的推開周明沐,輕咬他的嘴脣,周明沐滿臉的怨氣,如同一個深閨裡的怨婦一般,這又忍不住讓林冬嫺噗嗤一聲笑出來。
聽到她的笑聲,周明沐臉上的怨氣就更深了,“冬嫺,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夫君,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能遇到你。”林冬嫺此刻已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認真的望着周明沐,一雙手還不自主的握住他寬厚的手掌,十指相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秋華她們在外面,我去開門。”林冬嫺起身準備去開門,周明沐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抹憂愁。當然這一抹憂愁林冬嫺沒有看到,一開門,看到秋華和月華手中端着的飯菜,林冬嫺的肚子適時的咕咕叫起來。
月華勾脣笑道:“少夫人,我們給您送些飯菜過來。”隨後走出來的周明沐大步走到林冬嫺身邊,攙扶着她進屋,輕聲道:“你呀,就那麼着急,也不知道等我一起出來。”剛纔林冬嫺猛地推開周明沐,就這麼飛快的跑出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算他們夫妻好久沒見面,待在一起。
可現在怎麼說也是大白天,總要注意一些,總不能肆無忌憚,一點顧忌都沒有,成什麼樣子了。要是傳出去,不僅會壞了她的名聲,更會壞了周明沐的名聲。壞了她的名聲是小事,周明沐的可就是大事,他纔剛回府,就有這種名聲傳出去,日後還怎麼在京城立足。
林冬嫺臉色嬌羞的低頭,用力的踩了周明沐一腳,就是要讓他撒手,可這非但沒有讓他撒手,反而讓周明沐的雙手握的更緊了,他多日不曾陪在林冬嫺身邊,好不容易這次夫妻相遇,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饒過她。別人的目光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了什麼,要是整日都在乎別人的眼光,這豈不是爲他人而活。
周明沐要真的在乎這些虛名的話,當初就不會離開京城,去清平村的後山住了好幾年。現在想想他很慶幸去了,因爲這樣能遇到林冬嫺,有句話說的特別好,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周明沐的力氣當然讓林冬嫺掙脫不了,既然掙脫不了,那就只能被他攙扶着進屋。
秋華的一雙眼始終都盯着周明沐不放,她沒想到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少爺,多年不曾回府,居然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想當年,他們玩的多麼開心,怎麼如今一切都變了。
周明沐看她們的目光完全是個陌生人,就只停留一眼,隨即目光又落到林冬嫺身上,這種濃重的失落感讓秋華忍不住重重的咳嗽兩聲,提醒道:“少夫人,現在還是白天。”她本想開口提醒周明沐,轉念一想,周明沐是什麼身份,豈是她能說就說的了的。
眼下她對周明沐的脾氣秉性還摸不透,這下就只能提醒林冬嫺。好歹她跟林冬嫺也相處幾日,大概能清楚她的脾氣。林冬嫺當然沒往別的地方去想,立即用力的推開林冬嫺,飛身跑進屋。周明沐站在原地,眉頭緊鎖,什麼時候輪到丫鬟來插手主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