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她後悔了,眼中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低落。明氏望着滿臉淚水的周敏,萬般心疼的蹲下身子撫摸她臉頰上的兩行清淚,柔聲道:“敏兒,乖,母親都是爲了你好。你將來還要出閣,腹中的孩子絕對不能留下。你現在興許會怨恨母親,可日後你會感激母親今日的所作所爲。來,乖孩子,不怕,快把它給了。”
明氏生怕周敏發出尖叫聲,一拿開她嘴裡的棉布,還沒等周敏說話,就將手中的打胎藥強行灌進她的嘴裡。先安頓好周敏,接下來纔是周正行,她絕對不會放過周正行這個畜生,居然敢染指周敏。被灌下打胎藥的這一刻開始,周敏頓時覺得生無可戀,她還活着做什麼,明氏連句話都不給她說,有那麼着急嗎?
用力推開門被小廝攙扶着走進來的周正行,剛要趾高氣揚的把休書扔在地上,告訴明氏,她被休了,讓她趕快帶着嫁妝滾回孃家去。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墜落在地上的藥碗,他再傻,也瞬間明白了,上前掐着明氏的脖子:“你居然給敏兒喝打胎藥,你可知她腹中的孩子可是……”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倒不是因爲他身邊的小廝,這都是家生子,誰敢往外說,看他不要了他們全家的小命。躺在牀上的周敏對着周正行拼命的搖頭,示意他別說。周正行強忍着胸中對明氏的怒火,這個蠢婦,還自以爲自己做了件好事,真是愚不可及,他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明氏?
周正行從衣袖中掏出的休書被明氏瞬間撕成碎片,明氏如刀般凌厲的目光徑直的插入周正行的眼睛,那萬分兇狠多的神情,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周正行,我告訴你,你不能休了我。”
周正行推開身邊的小廝,一把揪住明氏的頭髮,狠厲道:“我怎麼就不能休了你,就是因爲你,我唾手可得的權勢一下子就沒了。你說我爲什麼不能休了你,告訴你,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我一樣要休了你!”他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他怎麼能不把所有的怨氣都塞在明氏頭上,手中揪着的一把頭髮怎麼都不肯撒手。
明氏從衣袖中再次掏出一隻金釵,“周正行,你要是再敢給我休書,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她可不是開玩笑,這是真的,誰讓周正行這般欺辱她。明氏嫁給他十多年,替他操持一切,周正行說休就休了她,一點不顧及多年的夫妻之情,那她爲何要顧及,大不了跟周正行同歸於盡,省的周正行再活在世上玷污周敏。
就在周正行和明氏僵持不下的時候,被小廝解開束縛的周敏不知道從何處拿來一把匕首,對着明氏的後背深深的刺進去,一刀,兩刀,三刀,周正行數不清到底有幾刀,反正他的臉上早就沾滿了鮮血。小廝下意識的捂住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來,周敏居然把明氏給殺了,這樣太不可示意了吧!
他爲了全家人的這條小命,絕對要保守這個秘密,最好爛在肚子裡,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小廝趕忙昏倒在地上。時間彷彿停住了,周敏的眼裡浮現的就是明氏強行給她灌下打胎藥的一幕,許久都揮之不去。她腹中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周正行的,明氏太齷齪了,居然這麼想他們父女倆?
像她這種人就不應該活在世上,所以周敏給攙扶周正行過來的小廝使眼色,讓他過來解開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一旦失去了束縛,周敏就變得兇狠起來。不顧小腹的陣陣疼痛,咬牙忍着從枕頭下拿出一把匕首對着明氏的後背深深的刺進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明氏去死,替腹中的孩子報仇。
周正行猛地推開倒在他懷裡的明氏,到死明氏的眼睛都還睜着,讓他嚇得不敢直視,轉頭尋找攙扶他過來的小廝,發現他不知道何時已然昏倒在地上。周敏哈哈大笑起來,嘴裡嚷嚷道:“死了,死了,死了,死了。”還拍着手,在慶祝明氏的去世。
突然在周正行沒緩過神之際,周敏陰沉的湊到他跟前,道:“父親,她是罪有應得,你不會出賣我吧!”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周正行敢出賣她,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周正行下意識的搖頭道,“敏兒,你胡說什麼,你母親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應該把你腹中的孩子給打掉,這可是二皇子的親生骨肉,若是被二皇子知曉,那可是蓄意謀害皇室子孫,她一樣活不了。敏兒,你放心,父親絕對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只是眼下的局勢對我們有些不利,我們得好好謀劃一番才行。”
周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明氏跟周正行夫妻一場,爲了榮華富貴,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摒棄明氏。若是她沒有攀上二皇子這棵大樹,是不是在周正行眼裡還跟從前一般一文不值?周敏再去計較這些,怕也沒用,還不如跟周正行好好謀劃謀劃。出了宮的秦素跟林冬嫺一路上兩個人互相依偎着,什麼都不用說,彼此都知曉。
馬車穿越過鬧市,緩緩的停在了成國公府門口,林冬嫺還未下馬車,就聽到門口此起彼伏的哭喊聲,立即皺着眉頭,對着月華吩咐:“你下去看看怎麼回事?”月華得令後,立即掀開車簾飛快的跳下去。不過須臾,月華就掀開車簾,鑽進馬車,特意看了一眼秦素,秦素是宮裡的素妃娘娘,她多少要注意些分寸。
在娘娘面前可不能放肆,此外這件事她不知道應不應該讓秦素知曉,所以有些猶豫。林冬嫺微笑道:“有什麼但說無妨,娘娘不是外人。”有她這話,月華才放心大膽的把打聽到消息說出來,明氏過世了。聽到這個消息,林冬嫺詫異的張大嘴巴,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明氏先前來她院子的時候,精神氣色都不錯,好端端的怎麼說沒就沒了?
她覺得很可疑,還沒等她繼續追問下去,就聽月華又接着說道,周敏的屋裡不知道怎麼就着火了,下人們經過一番忙碌,最終只把周敏救了出來,而明氏卻留在永遠的留在屋裡。門口哭哭啼啼的乃是明氏孃家人來鬧騰,說明氏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被大火燒死,來成國公府討個說法,其實無非就是要錢罷了。
管家早就看到林冬嫺的馬車停在門口,周正行不讓他管在門口哭鬧的明氏孃家人,他一個下人,在林冬嫺這個主子不在府上的時候,只能聽他這個二老爺的話。這下聽到小廝悄悄的告訴他,林冬嫺的馬車回來了,他不知道有多高興。待到管家悄悄的溜到門口,明氏的孃家人早就沒影了,被林冬嫺用一千兩銀票打發走了。
只要她還在成國公府,就不能讓她看笑話。因爲明氏過世的消息剛傳出去不久,所以前來弔唁的賓客不多,圍觀的百姓倒是很多,見明氏的孃家人散了,他們也跟着散了。
對於明氏的突然過世,她只能平靜的接受,沒有大肆的派人去查探,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明氏入土爲安後的第二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傳遍了林冬嫺害死明氏的消息,月華氣惱的跺着腳,憤憤不平道:“少夫人,他們都在胡說,太過分了,奴婢這就去報官,看官府的人不好好整治他們!”
不能任由他們繼續破壞林冬嫺的名聲,秦素躺在榻上,眯着眼沒吱聲。林冬嫺搖搖頭:“不用去官府,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不是林冬嫺做的,她問心無愧。從傳言中,林冬嫺隱隱約約覺得明氏的過世沒那麼簡單,其中必定有貓膩。但她不想去了解,更不願意去查探真相到底是什麼,因爲對她來說,並沒有意義。
月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秦素,看她的反應如何,她正溫柔的撫摸隆起的小腹。瞧着兩個孕婦,月華無奈的嘆口氣,轉身去廚房給她們去傳午膳。待到月華走了後,秦素勾脣淺笑:“冬嫺,我覺得你不應該對他們太仁慈,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對父女倆在背後搗的鬼。
你沒懷疑他們就不錯了,他們倒賊喊捉賊,我看你們不用對他們手下留情,把明氏的死因給查出來,公佈天下!”看到時候周正行和周敏的臉往哪裡擱,尤其外面還傳言周敏因爲明氏的過世昏迷不醒兩天才醒來,外面盛傳周敏是個孝女,可在她眼裡,最厭惡這種人。
在宮內二十多年,又跟在潘皇后身邊學了那麼多,秦素看人還是很準備,對這些陰謀詭計更是有警覺的警惕。林冬嫺擺擺手,道:“姐姐,這件事我不想去追究,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不可能常住在京城,等夫君回來,我就跟他一起回老家。”
京城絕非久留之地,聽到這話,秦素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林冬嫺有一日若是離開京城,那她跟腹中的孩子能指望誰?秦素不傻,她之所以跟林冬嫺結拜爲姐妹,其中有一點就是因爲成國公府的勢力,當然更重要的是林冬嫺跟她投緣。
皇帝漸漸的老去,將來有一日必定會先她和孩子而去,到那個時候,不管周清亦還是周清舒登基,怕都不會放過她和孩子,她的孃家早就沒了,沒有強有力的後臺護着她,她們母子倆將來的日子不好過。
先前她還以爲林冬嫺在跟她說笑,但這次林冬嫺眼神堅定,她就覺得是真的,心中說不上來的沉悶,但很快就遮掩好內心的情緒,笑道:“冬嫺,你起碼得等到孩子出世再離開,否則這一路上顛簸就算你受得了,腹中的孩子也受不了。況且你難道不想看你的小外甥出世了嗎?”
秦素一邊手一邊拉着林冬嫺的手,滿眼盡是不捨。林冬嫺笑着點頭答道:“姐姐,我當然要等小外甥出世再離開京城,若是姐姐願意,可以跟我們一同回老家。”不知不覺就脫口來了這一句,皇帝好不容易讓秦素跟她一同回府來調養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帝會派人把秦素接回宮,成國公府沒有人知道秦素的身份。
皇帝暗中派的錦衣衛林冬嫺已然派人查探過,隱藏在成國公府外各處的角落裡。所以秦素白日纔會恢復正常,沒有神志不清。秦素乃是皇妃,她能不能離開京城,還要看皇帝的旨意?
至於她腹中的孩子,那就更不能隨意的胡說,誰能把皇子或者公主帶到民間去長大,皇帝肯定不會同意。可既然話都說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林冬嫺輕拍秦素的手,姐妹倆相視一笑。
秦素何嘗不想跟從林冬嫺一同離開,她只求腹中的孩子能平安的長大,權勢富貴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就在林冬嫺以爲秦素不會開口說話時,秦素突然來了句,“冬嫺,若是有可能的話,我和孩子跟你們一同離開京城。”“好,姐姐。”除了這話林冬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周正行氣惱的在書房捶打着桌面,周敏不聽他的話,非要在外散播謠言說明氏的過世跟林冬嫺脫不了干係。說林冬嫺之前爲了奪走明氏手中的中饋,不惜在成國公面前挑撥,讓成國公把明氏手中的大權給奪走了不說,還讓她到後院的佛堂閉門思過。
明氏在成國公府多年,在成國公一家人不在府上的時候幫他們辛苦經營,待到林冬嫺回來,成國公就忙不迭的把明氏手中的中饋奪走了交到她手中。林冬嫺對明氏早就心生怨恨,這次居然假借進宮,背後對明氏下毒手,把明氏活活的燒死在周敏的屋裡。
幸虧周敏福大命大保住一條小命,京城內流言四期,周敏就不相信林冬嫺會無動於衷。周正行不知道爲什麼周敏對林冬嫺有那麼深的恨意,周敏將來若是嫁給周清舒,成了二皇子妃,必定需要成國公府的支持,爲何非要跟林冬嫺過不去?周正行就不明白,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