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季平勇說的,也未嘗不可能,她都能猜到,何況朗華,她未免太心急了吧!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車簾,馬車繼續往前行走。周清舒和吳國圍分頭把大大小小的醫館都找到了,仍舊沒有找到林冬嫺一行人的身影,周清舒惱怒的發了好一通脾氣,嚇得誰都不敢輕易的出聲。
倒是木宣章昂然而立,背脊挺直道:“二皇子,微臣覺得不管他們現在躲到什麼地方,總會要着急着回京城,所以我們只需要在京城的門口等他們就行了。”他的話讓周清舒眼前一亮,雙手拍着稱讚道:“宣章,你真是太聰明瞭,我怎麼就沒想到,國圍,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下去佈置,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京城!”
待到吳國圍離開後,木宣章猶豫道:“二皇子,微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宣章,你何時變得跟本宮客套起來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周清舒此刻心情好了許多,況且木宣章在他身邊陪伴多年,替他出謀劃策,立下了不少功勞,這些他都不會忘記。
木宣章神情嚴肅道:“二皇子,微臣覺得您此刻應該上奏給聖上,吳將軍擄走周少夫人一事肯定瞞不住。此外,對於吳將軍,您也要下令搜捕他。”周清舒張口結舌,眼睛瞪得滾圓滾圓,伸手撐住桌子纔算沒有軟倒身子,下一秒就擡高聲音厲聲質問:“宣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還指望吳國圍手中的兵權,木宣章竟然要他殺了吳國圍,當然一時之間難以相信。“二皇子,微臣知道,出於爲您考慮,微臣覺得到了眼下這個節骨眼,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萬一,微臣是說萬一吳將軍沒有攔住朗華和季平勇,讓他們回到京城,就算他們顧及周少夫人的清譽,不會大肆宣揚,但聖上必定會知曉。”
木宣章誠懇的勸道,他早就應該察覺到吳國圍在利用周清舒,好替他把林冬嫺擄出京城。這件事他也是事後才知曉,周清舒此前沒有跟他商議,一直都瞞着他。木宣章當然有些氣憤,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想着如何去補救。周清舒憤怒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木宣章說的沒錯。
“宣章,本宮要想得到皇位,少不了需要吳國圍的幫助。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撕破臉皮怕是不好吧!另外就算父皇知曉此事,也未必會管,吳國圍不過就擄走一個女人,有什麼大驚小怪。再說,周明沐遠在月漓國,只要這件事不傳到他耳邊就行了,眼下吳國圍正得父皇的賞識,依本宮看在,父皇會饒過他這一次。”
畢竟吳國圍率兵打敗了瓦剌,使得瓦剌使臣哈卓木一行人前來投降,兩國簽訂了友好互助的盟約。就因爲這麼一件小事,皇帝就要了吳國圍的命,怎麼可能?皇帝不願意讓周明沐知曉,影響他的衷心,也希望吳國圍能替他效命,皇帝纔是最不想天下人知道這件事的人。
當然木宣章這麼想也沒錯,主要因爲他對皇帝不瞭解,他是皇帝的兒子,起碼能猜測個一二。“這個微臣倒是沒想到。”木宣章遲疑的開口,他忽略了吳國圍對大越國的貢獻,還有他將來的利用價值,皇帝讓他護送哈卓木和周清舒抵達瓦剌,參加周清幽和瓦剌太子的親事,就駐守在瓦剌邊境,護衛大越國。
在皇帝眼中,怕是隻有皇權纔是最重要,就算季平勇和朗華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用。木宣章想通了,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周清舒走到他跟前,輕拍他的肩膀道:“宣章,對於吳國圍,我們只能選擇拉攏,父皇對他重用,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日後見到他,你不要得罪他。行了,下去吧!”
林冬嫺正坐在車廂內,雙手放在小腹上,感受到孩子跳動着,一會在左邊,一會在右邊,太奇妙了。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懷有身孕,做母親,吳氏和林志平還不知道,秦素被皇帝接回宮後,她曾經派人給遠在清平鎮的吳氏夫妻倆寫過一封信,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他們手中。
那是一份報平安的書信,希望他們別擔心他和周明沐,在孩子出世前怕是趕不回去。若周明沐儘快的能凱旋歸來,就派人把吳氏夫妻倆接到京城來,吳氏和平伯侯之間的事早就應該隨着時間的推移煙消雲散。上一秒還是美好的幻想,嘴角勾起笑意,下一秒馬車驟然停下來,腹中一陣疼痛。
“保護好夫人!”林冬嫺的耳邊傳來季平勇熟悉的聲音,額頭上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好在孩子似乎體諒母親的痛苦,疼痛減輕了,林冬嫺強撐着身子,依靠在車窗邊上,試圖掀開車簾看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沒等她掀開車簾,就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打鬥聲。
季平勇沒想到吳國圍這麼快就追趕過來,吳國圍怒喝道:“季副指揮使,我勸你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命。你要是再執意堅持下去,可別怪我手下無情!”日夜不停的趕路,總算追上他們,吳國圍怎麼可能輕易的再讓他們給逃走了。
那他的面子往哪裡擱,對於林冬嫺的執着讓他下定決心,務必要帶她離開。至於她腹中的孩子,保得住就生下來,保不住就是命中註定,日後他們還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他對這孩子還是心存芥蒂,當着林冬嫺的面那麼說,可實際在心底怎麼可能把周明沐的孩子當做親生兒子,說的比唱的好聽。
季平勇面色一僵,這吳國圍莫不是魔怔了,“吳將軍,你要知曉你的身份,聖上此次派你護送二皇子和瓦剌使臣一行人回瓦剌,你倒好,不做正事,居然在這跟蔣都督作對。”“季副指揮使,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你擄走了我的人,我難道不能追過來。
況且這可是二皇子下的命令,身爲臣子,不得不從。”吳國圍勾起一絲冷笑,這季平勇太不識趣,得出手狠狠的教訓他一通。有周清舒的令牌,他又調集了周邊的官兵來攔住季平勇,越來越多的官兵往這邊涌來,季平勇手下的錦衣衛快要撐不住了。
他沒想到吳國圍會帶來這麼多的官兵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去地方調集的錦衣衛遠遠沒有吳國圍調來的一般官兵數量,這下可該如何是好?季平勇面上鎮定自若,可心裡早就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再也坐不住。要是林冬嫺不是孕婦,他完全可以帶着她衝出重圍,偏偏她有身孕。
實在不行的話,他就只能帶着林冬嫺硬闖出去,至於她腹中的孩子就只能聽天由命。他曾經也暗自懷疑過吳國圍爲何偏偏要追趕林冬嫺,林冬嫺跟蔣飛龍到底有何淵源?短時間內他也沒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季平勇瞥了一眼,他的錦衣衛慢慢的落下風,根本就地方不了吳國圍帶來的官兵。
吳國圍咧嘴哈哈大笑起來,“季副指揮使,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你就別硬撐着了,還是乖乖的投降,我還能考慮饒你一命,放你一馬。你再這麼冥頑不靈,恐怕腦袋就要搬家。我可是好言相勸,你要是再聽不進去,那就別怪我了。”吳國圍該說的可都說了,這季平勇要是不珍惜他的小命,那就沒辦法。
季平勇憤怒的掐着手背,他還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難堪,臉上火辣辣的難受極了。死去的錦衣衛越來越多,吳國圍笑的越發猖狂,笑聲傳到林冬嫺的耳中,她忍不住頭皮發麻,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內衫貼在背上,溼答答的難受極了。她剛纔掀開車簾飛快的看過一樣,任由局勢繼續發展下去,恐怕真的如吳國圍所說的一樣,季平勇的腦袋要搬家。
蔣飛龍能派人過來尋找她,她對此非常感謝,不能因此連累無辜的人。吳國圍要找的人是她,這個時候,她非常慶幸月華不在身邊,沒有跟她一起上路。有朗華在月華身邊招呼,她也能安心了。林冬嫺如此一想,渾身頓時像打滿雞血一樣,掀開車簾,輕柔的聲音傳到吳國圍的耳中:“住手!”
吳國圍聞言,倏的把頭轉過去,敢要出聲叫林冬嫺的閨名,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不能讓季平勇知道林冬嫺的閨名,說不定會因此泄露她的身份。吳國圍乾咳了兩聲,“你總算願意見我了,我們家的家務事,你怎麼牽扯到錦衣衛的人?還不快跟我回去!”
家裡的事,季平勇越發的糊塗起來,難不成林冬嫺是吳國圍的相好,他沒聽說吳國圍娶妻了。可這跟蔣飛龍又有什麼關係,這次居然把他給派出來尋找林冬嫺,蔣飛龍什麼都不跟他說,導致此刻的他腦子裡一頭霧水。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須讓他們住手,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林冬嫺的右手緊緊的掐着門框,支撐着身子,不能倒下去。望着林冬嫺隆起的小腹,吳國圍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一閃而過,隨即恢復平靜,連聲道:“好好好,只要你不鬧了,肯跟我回去,我什麼都聽你的。都住手,住手!”
他這話一說,官兵們紛紛停手,季平勇對着錦衣衛使眼色,他們跟着停手,不過還是依舊保持戒備的姿勢。“你看現在行了吧,我讓他們都住手了。”吳國圍略帶着討好道,林冬嫺點點頭,道:“嗯,你現在就放他們離開。”還要把這羣不識趣的錦衣衛給放走,他不能放虎歸山,這次饒過他們,下次再想要抓到他們可就難了。
吳國圍在猶豫着,畢竟臨走之前,周清舒曾經在他耳邊輕聲嘀咕,一定不能放過季平勇和朗華,讓他們活着回到京城,見到皇帝。就算他們給皇帝或者蔣飛龍寫信也無濟於事,只要他們的人不回到京城,到時候死無對證,皇帝和蔣飛龍也拿周清舒和吳國圍沒法子。
不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隨便的冤枉他們倆,尤其一位是當朝皇子,一位是皇帝冊封的龍威大將軍。吳國圍沒有立即回答林冬嫺,而是猶豫了,就說明他不會輕易的放過季平勇等人。林冬嫺輕笑了一聲,笑聲很輕,卻如同驚雷一般砸在吳國圍的心坎上。
他擡頭注視着林冬嫺許久,才緩聲道:“我有我的難處,希望你能體諒我。”這些錦衣衛絕對不能放,剛纔他對季平勇說的話,也不過謊言,來寬他的心,讓他放鬆戒備而已。周清舒對他下達了指令,他必定要辦到。這次因爲把林冬嫺帶出京城一事,給周清舒惹了不少麻煩,要是不盡快把這件事收尾,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不能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冬嫺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放在脖頸處,眸中透出狠厲:“你要是不放他們離開,我就一屍兩命死在你面前!”她用命來威脅吳國圍放走季平勇等人,季平勇被這一幕感動了,同時心裡越發的狐疑,林冬嫺到底是什麼身份,跟吳國圍是什麼關係?
從她眼裡,根本看不出半點對吳國圍的愛意,反倒是滿滿的恨意。吳國圍不假思索的伸出手,道:“你快放下金釵,你難道連腹中的孩子也不顧了嗎?他還沒來到這個人世,看到世間的一切,你忍心嗎?聽我的話,別做傻事。”
一邊說,一邊朝林冬嫺慢慢走過去,林冬嫺如同發狂的獅子一般,厲聲道:“不許過來,不許過來,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聽,你要是不放他們離開,我就死在你面前。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出,做得到,我數到三,一……”聽着她凌厲的聲音,紅腫的雙眼讓吳國圍糾結萬分,周清舒的命令,林冬嫺的小命,他要如何選擇?
季平勇張大嘴巴,對着林冬嫺直搖頭,示意她不要做傻事,他對蔣飛龍令下軍令狀,一定要將林冬嫺平安的帶回京城。若是林冬嫺爲了放他們離開,而犧牲了自己,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