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秀郡主聽到這話,瞬間就指着朗中名罵起來:“你這個糊塗蛋,聽見沒有,你現在要帶我走,人家還不讓我走了。不走就不走,今日就把話說清楚了,是你身邊的丫鬟勾起我的夫君,不知死活的賤婢,我把她杖斃還是她的幸運。要不然把她賣到窯子裡,這輩子她都別想好過。
現在讓她就這麼舒服的死了,你應該感謝我纔對。還想替她討個說法,我呸,做夢去吧!”現在的美婦人早就沒了當初來的端莊矜持,變成了一位蠻不講理的潑婦。朗中名實在沒辦法,只能低聲下氣的哄着映秀郡主,平日他只要一低聲下氣說好話,映秀郡主就會心花怒放聽他的話。
但今日映秀郡主的脾氣上來了,被林冬嫺逼的不肯離開。映秀郡主撿起地上的皮鞭直接朝林冬嫺衝過去,速度之快讓身邊的朗中名沒反應的過來,林冬嫺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停在原地,等着映秀郡主的皮鞭落在她的身上。
周正行把朗中名帶回來的目的不是要制止映秀郡主,而是要讓他們鬧騰起來,映秀郡主可是皇帝最寵愛的堂妹,林冬嫺得罪了映秀郡主,在京城可沒好日子過。他不會傻乎乎的去勸說,映秀郡主不會聽他的話,反而會連帶着記恨上他。林冬嫺臉上帶着溫柔婉約的笑容,眼底卻是透出一股冰寒之氣來。
這映秀郡主半點郡主的氣質都沒有,跟潑婦沒什麼兩樣,算算時間,她等的人差不多應該到了。“住手,快拉住郡主!”門口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林冬嫺嘴角勾出一絲冷笑,總算沒有白等,害的她跟映秀郡主兜這麼長時間的圈子。映秀郡主惱火的回頭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攔住本郡主,告訴你,等本郡主進宮告訴皇兄,看不要了你的腦袋。”
一邊說一邊擡頭,但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就如同蚊蠅一般。朗中名和周正行對來人並不陌生,她就是皇帝的寵妃秦素,身懷六甲的素妃娘娘,兩位皇子不在京中,皇帝對秦素寵愛有加,另皇帝正直壯年,將來的事變數太大。
文武百官個個都是人精,不會輕易的把全部的身家性命壓在哪位皇子的身上,朗中名亦是如此。秦素穿着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隆起的小腹,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手上帶着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髮,頭髮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發髫上插着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爲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嚴謹。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脣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脣紅,整張臉顯得特別漂亮。這段時日在皇宮的日子過的安逸起來,皇帝對她百般寵愛,又精心的保養,越來越年輕。
映秀郡主呢喃的叫了聲,“素妃娘娘。”“郡主眼裡還有本妃?”秦素輕飄飄的來了這句話,朝林冬嫺走過去,輕柔的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冬嫺,對不起,我來遲了,讓你受苦了。”
“娘娘可千萬別這麼說,妾身惶恐,娘娘能來,乃是妾身和整個成國公府的榮幸,娘娘快請坐!”林冬嫺笑盈盈的攙扶着秦素坐下來,秦素同樣不讓她站起身,姐妹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冬嫺就等着秦素的到來,剛纔趁慌亂之際,把隨身佩戴的錦衣衛的令牌塞到管家的衣袖中,管家是個聰明人,立馬拿着令牌去錦衣衛,那裡有秦素的密探,王壽一告訴秦素,秦素就坐不住出宮了。
“你呀,跟我總是這麼客氣,早就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是我的妹妹,誰若是敢欺負你,你就還回去。”秦素親暱的把林冬嫺散落在兩頰的髮絲勾到耳後,這親密的舉動讓映秀郡主瞪圓了大眼睛,什麼時候秦素跟林冬嫺關係這麼要好了?還姐姐妹妹,她怎麼一點都沒聽說過,這林冬嫺到底是哪裡來的妖孽,居然連秦素都能收買?
片刻她就明白了,在心裡很不屑,秦素出身不高貴,能在潘皇后身邊伺候那是她的福氣。沒成想潘皇后一過世,她就烏鴉飛上枝頭變成鳳凰,被皇帝冊封爲素妃還不算,肚子裡更是有了龍種。
她雖說是皇帝的堂妹,平日仗着皇親國戚的身份狐假虎威,皇帝對她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涉及到秦素母子倆,皇帝怕是不會輕易罷休。哼,有什麼了不起,她怕什麼,難不成皇帝還真的要爲了林冬嫺和秦素母子倆殺了她不成?她又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心虛什麼,如此一想,映秀郡主內心就平衡許多。
反倒身邊的朗中名早就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兒就沒骨氣的昏倒過去,現在正在強撐着。早就拉映秀郡主離開,她偏不走,這下好了,秦素來了,就是此刻想走都走不了了。林冬嫺溫婉的笑着迴應她,秦素輕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等着看好戲。
秦素轉頭面向映秀郡主,“郡主,不知道你大駕光臨成國公府所謂何事?”映秀郡主訕訕的笑了兩聲,“娘娘,瞧你這話說的,我不過就是來看看周少夫人。”
“哦,你來探望冬嫺,但據本宮所知,你和冬嫺並無交集,怎麼今個有空來探望她?本宮要是沒有聽錯的話,你剛纔嘴裡口口聲聲說,你要進宮告訴聖上,要了冬嫺的命,不知道她到底哪裡得罪你了,讓你要下此狠手?”秦素質問的口氣讓映秀郡主十分不滿,她從小被太妃娘娘捧在手心上慣養,嫁給朗中名後,朗中名還算聽話,沒怎麼忤逆她,更沒有讓她難堪,讓她當衆下不來臺。
秦素不過就是個鄉野出身的野丫頭,憑什麼在她面前指手畫腳,還不就是皇帝眼睛瞎了,看上了她!映秀郡主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撒出來,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讓林冬嫺不忍直視。她就要等到秦素來替她撐腰,好讓映秀郡主和周正行知曉,有秦素在背後替她撐腰,看日後誰還敢在背後亂嚼舌根,當然林冬嫺更重要的就是針對周正行。
在京城散播她和吳國圍謠言的幕後黑手就是她,林冬嫺能查到,秦素當然也查到了。她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出宮來見林冬嫺,“郡主,本宮在問你話呢!”秦素接過林冬嫺遞來的茶杯,“娘娘,喝杯茶潤潤嗓子,別動怒,氣壞了身子,傷着我的小外甥,我可不樂意了。”
秦素嘴角噙着笑意,只有林冬嫺能跟她這麼說話,抿嘴喝了幾口,朗中名趁機碰了映秀郡主,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對秦素說幾句好話,快些離開成國公府。映秀郡主被他這麼一示意,脾氣頓時就上來了。怎麼人人都害怕秦素,她身份也不低!映秀郡主冷哼了一聲,“娘娘,我可說不出口,還是讓你的好妹妹告訴你吧!”
憑什麼要讓她說出口,秦素的目光並沒有轉向林冬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秦素,“郡主,你好大的脾氣,如今連本宮問你話,你都不肯回答了。既然郡主不肯回答,那就郡馬代替郡主回答,冬嫺如何得罪你們夫妻倆了,本宮今個就把話撂下,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了,誰都不能離開!否則就如同這茶盞一樣!”
她眼中的狠厲讓周正行下意識的低頭張大嘴巴,秦素的手一鬆,茶盞啪的就落在地上,頓時水花四濺,碎瓷片的聲音讓大廳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林冬嫺原本不願意藉助秦素的身份來壓制住她們,但若不這樣,她們就會變本加厲的想辦法害她和腹中的孩子。
女子本弱,爲母則強,爲了腹中的孩子,她也要撐下去,不能被她們搞垮。再說有秦素在背後替她撐腰,她何樂而不爲。“娘娘,不是我說你,你既然有身孕了,就應該好好呆在皇宮裡養胎,別出來多管閒事。朗中名,你別拉着我,怎麼我哪裡說錯了。”映秀郡主氣惱的轉頭狠狠的剜了朗中名一樣,這個窩囊廢,秦素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當然忍不下去。
忍無可忍之時,就無需再忍下去。“娘娘,您別動怒,微臣這就帶着郡主離開,改日再入宮向娘娘賠罪!”朗中名顧不得擦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連忙拉着身邊的映秀郡主離開,映秀郡主懶着屁股就是不肯離開,同時還讓身邊的嬤嬤把朗中名打昏過去,省的在這裡礙事。
嬤嬤哪裡敢對朗中名動手,無奈之下,映秀郡主只好自己動手,把朗中名打昏過去。映秀郡主的這一舉動讓林冬嫺和秦素看的目瞪口呆,姐妹倆互相交換了眼神,這映秀郡主這不是省油的燈。秦素不過就是在皇宮的宴會上見過映秀郡主,跟她並沒有私交。
對她不甚瞭解,關於她的傳言倒是不少,但沒跟她接觸過,秦素不敢擅自對她的人品下結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娘娘,你不就是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就是了,就是你的好妹妹,指使她身邊的丫鬟勾引郡馬,這口氣我當然咽不下去,就上門來興師問罪了。娘娘還有什麼別的想知道的嗎?”映秀郡主陰沉着一張臉,秦素寒着一張臉,撲面而來的陰寒之氣讓林冬嫺忍不住拉扯她的衣袖,對着她搖頭,別這麼生氣,傷着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罪過了。
她沒想到映秀郡主會這麼不給秦素面子,跟她叫板起來。秦素嘴角微揚,勾出一絲冷笑,“郡主這話說的本宮就不愛聽了,你和冬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她爲什麼要指使身邊的丫鬟爬上郡馬的牀,不知道郡主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映秀郡主這個蠢婦,被人當槍使了,都不明白。
愚不可及,秦素的目光有一瞬間落在周正行的身上,“我不聽你胡說,爲什麼要想這個問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就要來找她興師問罪,娘娘不必爲了她開脫。”
映秀郡主聽不進去秦素的話,秦素是林冬嫺的姐姐,當然會護着她。“郡主,既然你這麼說,那本宮就想多嘴問一句,你要冬嫺給你什麼樣的交代,你才能罷休?”秦素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她倒想聽映秀郡主怎麼回答,映秀郡主想都沒想,就不假思索道:“這個嘛,很簡單,我要她親自登門賠禮道歉,另外還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我要的也不多,就二十萬兩白銀,對偌大的成國公府來說,應該不難吧!”
要是達不到她的要求,她今個就不會走。林冬嫺聞言,眉頭弄成一團,這映秀郡主還真的好意思開口,要她登門道歉就罷了,居然還要二十萬兩白銀,真是獅子大開口。成國公府的錢就這麼容易得,映秀郡主莫不是看成國公過世了,就隨便的欺負人。
秦素終於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盞跳起來,落在底托裡發出砰啷的一聲響,擡高聲音道:“郡主,今日本宮在這,你居然還敢提這麼要求,太過分了。冬嫺,你不用擔心,有本宮在這,誰都不能動你分毫,更別說去登門道歉了,一毛錢都沒有。映秀郡主實在欺人太甚,來人,把她給本宮趕出去!”
這個蠢婦,秦素再也不想看到她,被她氣的臉色都蒼白了,林冬嫺趕忙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姐姐,對不起,是我給你添亂了。”“冬嫺,你胡說什麼,你是我妹妹,這是應該的,不許再說這麼見外的話了。”宮裡來的嬤嬤可不是省油的燈,秦素就不相信映秀郡主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