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沐見林冬嫺沒反應,把錢塞到她手裡,順便從她手裡把兔子拿過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拿着兔子出去了。林冬嫺趕忙跟過去,原來他拿着刀在給兔子剝皮,要不然她回去要忙活好一陣子,梅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兔肉湯。林冬嫺站在他背後,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恍惚,思緒飄向遠方。
再等到周明沐把兔子拎到她面前時,她迅速回過神來,訕訕的笑道:“你不要錢,我怎麼好意思白拿,要不然你多少收些錢,我心裡也安心。”作勢要掏出錢,周明沐一把就把兔子塞到她手裡:“說不要你的錢就不要,拿着回去吧!”說着就大步走進屋,林冬嫺在門口張望了,發覺他躺在牀上睡覺。
想來昨晚在後山打獵,門外地上還有一頭大野豬在垂死掙扎。瞧着手裡拎着的兩隻兔子,都被他處理好了,連肚子都剖開,回去只要用刀剁剁,就能放進鍋裡煮給梅氏喝。
在心裡默默記住,欠他一個人情,一路下山,林冬嫺的心情很不錯。等到回到家,趙氏眼睜睜的看着林冬嫺拎着兩隻兔子從她面前走過,連聲招呼都不打。不過兩隻兔子哪來的,林志妙正好身子虛弱,於是趙氏起身去林志平家。林冬嫺剛準備拿起刀,趙氏就走進來,目光落在兩隻兔子的身上。
林冬嫺輕飄飄的擡起頭:“奶奶,你怎麼來了?”“冬嫺,瞧你這話說的,這是我兒子家,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兔子哪來的?”趙氏兩句話沒說到,就提起兔子,什麼用意她一清二楚。“奶奶,這兔子我捉來給二伯母補身子的,怎麼,你有意見嗎?”
說着林冬嫺就用力的拿着刀開始剁起兔子來,趙氏笑眯眯的走到一旁:“這當然可以了,小產的人最適合喝兔子湯了。你二伯母剛小產,難爲你有孝心。不過你姑姑也剛小產沒多久,反正有兩隻,你就給一隻給我回去給她燉湯喝。”說着就動手拿起另外一隻兔子。
林冬嫺還沒反應過來,趙氏就拎起兔子奪門而出,氣的她直跺腳,這個老巫婆,太過分了,她還沒答應呢!不對,她剛纔說什麼,林志妙也小產了,之前沒聽說。趙氏不會騙她吧!應該不會,要不然她怎麼身子那麼虛弱,趙氏把她當成寶貝的供着。算了,給林志妙吃,她捨得,反正不花錢得來的兔子。
給梅氏和林志妙一人一隻也未嘗不錯,依照趙氏對林志妙的疼愛,兔子不會被她吃了,就行。接着就繼續剁兔子,準備下鍋熬湯。吳氏坐在屋裡就聞到外面的香味,放下手裡的針線,順着味道走到廚房,一看林冬嫺在熬湯。走過去掀開蓋子,這是什麼?
“娘,你怎麼來了?我剛纔出去在外面撞見兩隻兔子,想着給二伯母熬湯補身子。”不用吳氏問起,林冬嫺就趕緊解釋道。吳氏看了她一眼:“小心你連門都進不去!”說完就轉身離開,瞧她說的什麼風涼話,還是她娘嗎?林冬嫺端着熬好的兔肉湯走到林志武家,屋裡好像沒人,林志武不在家最好。
走進屋,看到梅氏面朝裡躺在牀上,把手裡的湯放在桌上,輕輕的走到牀邊叫到:“二伯母,二伯母,醒醒,我來看你了。”叫了許久,梅氏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梅氏整個人消瘦了好幾圈,就只剩下皮和骨頭。林冬嫺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二伯母,你……”
怎麼瘦了那麼多,實在沒問出口,林冬嫺慢慢的摸着她的臉蛋,梅氏扯了扯嘴角:“冬嫺,你來了,我沒事,別哭,傻孩子,哭什麼,二伯母還沒死呢!”到現在她還嘴硬,在安慰林冬嫺。“二伯母,是不是二伯沒照顧你,我就知道,他還攔着不讓我見你,太過分了。二伯母,來,我扶着你起來,把兔肉湯喝了。”
林冬嫺小心翼翼的把梅氏扶着起來,把湯端到她面前,喂她吃起來。喝了幾口湯,梅氏就吃不下去,推開了。“冬嫺,你的一番好意,二伯母心領了,不過,我實在吃不下去,你端走吧!”梅氏有氣無力的說道,聽着林冬嫺真想罵林志武一通,梅氏是他的媳婦,都不能照顧好,他還能做什麼!
“二伯母,你聽話,多少再吃幾塊兔肉,對身子好。”說着就不由分說的夾起一塊兔肉放到梅氏嘴邊,沒辦法,梅氏只能張口吃下,誰讓林冬嫺一片孝心,她拒絕不了。好不容易吃下幾塊兔肉,梅氏真的吃不下,林冬嫺就放在桌上。
“二伯母,等到下午我再把湯熱熱給你端來,你聽我的話,一定要吃下去。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想想大姐。要是她知道你這樣,肯定會心疼,怕是在王府擔心的睡不着覺。”林冬嫺見梅氏這樣,只能用林荷來勸告她。還真的管用,聽她說完,梅氏擠出一個笑容:“好,冬嫺,二伯母聽你的話,對了,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你大姐,我現在的狀況,不想讓她擔心。”
當然想見到林荷,她唯一的女兒,轉念一想,林荷在王府生存不容易,不能再給她添麻煩。梅氏能爲她做的事很少,林志武非要逼着她去王府找林荷,走了好一會的路,她肚子疼的厲害,腿都麻木。拉着林志武的手哀求了許久,不要往前走,不要往前走,可他非但不聽話,還打了她好幾個耳光,當着不少路人的面。
梅氏還能說什麼,趙氏跟在他們身後,什麼話都沒說。最後她實在撐不住的昏過去,林志武和趙氏不帶她去鎮上找大夫,反而把她擡回來,再等林志平去請大夫來,耽誤多少時間。可惜了肚裡的孩子,說明他們沒有緣分,還是投胎到另外一戶人家去。
林志武事後還責怪她,連有身孕都不知道,還算什麼女人。這能怪她嗎?她生完林荷都十多年了,早就放棄生孩子的念頭。誰都想不到,她還能再有身孕,苦命的孩子就這樣沒了,梅氏爲此眼睛都苦衷了。林志武見她沒了孩子,對她不理不睬,一天就只有早晚給她一碗粥,中午什麼都沒有。
她剛小產,大夫說需要補身子,他根本聽不進去,不願意在她身上花錢。這五六天都是早出晚歸,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倒頭就睡。梅氏想說他兩句,都被他打的不敢出聲。“二伯母,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我就不告訴大姐。不過你要聽我的話,乖乖的喝湯吃肉,把身子養好,再去見大姐。”
林冬嫺不捨的握住她的細手,心裡早就把林志武罵了幾十遍,這個人渣。回頭見到他,一定要罵他一通。梅氏肚子填飽後,笑着閉上眼睛睡覺,林冬嫺幫她蓋好被子,就端着剩下的兔肉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