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想伸出手蓋住南瑾月的眼眸時, 就聽見門外站着的公公尖利的聲音:“太子駕到!”
衆人看向門外,只見南瑾亦滿臉怒氣,手持長劍, 一步一步地走進來。他走在文武大臣跪開的路中間, 徑直走到南瑾月面前, 長劍指向他的鼻子, 大聲質問道:“父王屍骨未寒, 你便謀權篡位,南瑾月你可知罪?”
“父王屍骨未寒,你便身着龍袍。你的心思, 人皆可知。”
一句話頓時惹得下面的大臣們議論紛紛。一些本是支持南瑾亦的官員,見南瑾亦竟直接將龍袍給穿了出來, 不禁都在心裡嘆息。雖說是太子, 可是這也做得太明顯了吧, 容易招人口舌。
“你!”南瑾亦咬牙切齒,可又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出來得太急了, 都沒有注意自己的着裝。南瑾亦的臉紅一塊紫一塊,他想伸手將身上的龍袍擋着,可還是忍住了。這氣勢,就不能輸!
南瑾亦長劍依舊不爲所動地對着南瑾月道:“我便身着龍袍又如何?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父皇已仙逝, 我是太子, 是他看好的繼位人。這龍袍, 我不過是早穿晚穿的事罷了。”
南瑾月手輕輕一撥, 將劍撥開, 朗聲道:“父皇仙逝?怕是另有隱情吧。父皇雖說一直身體不好,可也沒有到突然駕鶴西去的地位。今夜他病情急劇惡化, 不知是否有你的功勞?”
“你在瞎說些什麼?”南瑾亦大吼一聲,像發了狂一樣,將手中的劍刺向南瑾月。他今日,就要將這個小瘸子刺死在皇座上,用他的血祭奠父皇!
南瑾月神色依舊未變,他從皇位站起,只是躲避着南瑾亦發狂刺過來的亂劍。
南瑾亦見無一刺中,手上再也沒有了力氣,長劍從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他失色道:“你……你能站起來?你會武功?”
南瑾月沒有理睬他的問題,只是喊道:“帶人上來。”
夜三從門口帶來一個全身黑色衣服的人,他一進門就跪下,緊緊地低着頭。
南瑾亦盯着這個人,不知道南瑾月又在賣什麼葫蘆。
南瑾月說:“來,將你知道的事說出來。”
那人說道:“皇上駕崩,是大王爺和宰相聯合下毒了。宰相也已經慘遭大王爺毒手……”
頓時,全場譁然。
跪着的大臣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趙相去哪了?”“他說回去休息會再來,可現在還沒來……”“不會真出事了吧?他可是太子孃家那邊的人哎……”“誰知道呢,噓……”
一些忠臣,本是誓死跟隨皇上南瑾玉的,也因皇上的遺囑,即使心裡知道南瑾亦纔不當位,可還是決定輔佐南瑾亦。現在聽到這樣的話,皆是帶着憤怒的眼光看着南瑾亦。
而朝中一些本是支持南瑾亦的,如今也在心中暗罵南瑾亦,這也能敗露,真是扶不起的爛泥。在得知宰相趙銘竟然也死了,他們心裡也在暗暗害怕自己最後也會淪爲這個下場。南瑾亦雖然啥也辦不成,可心思卻惡毒得緊。他們都在心中暗想自己竟然站錯了隊,如今看來小王爺才更是才智雙全,心思縝密。
南瑾亦見場上形勢已變,立馬大喊道:“你們別信這個人,他是南瑾月隨便找的人糊弄你們的!”
那跪着的黑衣人聽見南瑾亦這番話,不禁擡起頭冷笑了起來:“呵,大王爺,你好好看看我,我跟了你五年,我是小王爺隨便找的人嗎?”
南瑾亦一看,大驚失色。這就是上次提醒過他,小王爺可能是內功高手的那個暗衛。可如今怎麼突然叛變了?“你是……你是……”南瑾亦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記過身邊的暗衛的名字,都是直接喊“喂”。
“真是可笑,我在你身邊五年,你都不知道我名……”那暗衛繼續冷嘲熱諷,可還未等他說完,就被長劍刺穿了心臟。他握着還遺留在外面的劍,瞪圓了眼睛瞅着南瑾亦。
南瑾亦長劍一抽,頓時血噴灑了出來,暗衛“砰”地一聲就倒下了。
有些鮮血還噴到了跪着的大臣臉上,可他們大多都是文臣,都被這陣勢給嚇壞了,跪着動也不敢動,也不敢擡手擦臉。
在上面看着的林七寶和南瑾月都是一臉唏噓。
南瑾月說:“都跟了你五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別在這惺惺作態做好人了,今日成王敗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南瑾亦拿起長劍,直接飛撲過去,與南瑾月戰鬥起來。
與南瑾亦混亂的劍法不同,南瑾月只是手持一把紙扇,步法一變換,南瑾亦就看不清他的動作了。南瑾月似乎並不想現在就痛下狠手,大多都是以躲避爲主。
而南瑾亦反而更被激怒,他無法容忍一個被自己視作十幾年的瘸子武功都比自己高強,而且都不願與自己動手!武術本就講究一個心態,南瑾亦心態不穩,更是武功破綻百出。可是他還在心裡暗想着,南瑾月在這與自己鬥武又無用,自己早就安排好了數十萬精兵包圍了皇宮,等整座宮都淪陷了,南瑾月就是甕中之鱉,只有被人宰割的份了。
而南瑾月完全不知南瑾亦的想法,依舊在躲避着。
林七寶知道南瑾月的實力在自己之上,爲了不給南瑾月拖後腿,她也識相地站在一邊,不打擾兩人之間的搏鬥。
而衆大臣們也是心裡害怕,都各自躲得遠遠的。可又不敢逃出,外面還有夜三守着呢。
正當這時,夜三來報:“小王爺,我方已擊退敵兵,已將皇城佔領!”
南瑾月微微點頭,然後眼神一變,開始發起了進攻。
南瑾亦本以爲會聽到自己的捷報,結果卻聽見了自己的士兵被擊敗,不禁亂了心神。他一邊躲閃着南瑾月越來越猛烈的攻勢,一邊質問道:“你……你爲何有兵權?”
南瑾月邊回答,手中的動作也未停止:“你怕是忘了,父王曾賜我的二十萬護兵了。”
“那二十萬,不過是老弱病殘,如何抵擋得住我的精兵?”
“自是訓練有方,又有高人相助。”南瑾月在這功夫還有心思回頭,朝着角落裡的林七寶眨了下眼。
林七寶點點頭,又做了個手勢讓他快點投入戰鬥。真是的,她都要擔心死了,南瑾月還在這優哉遊哉。
南瑾亦見南瑾月完全不將自己放在心裡,更是心生氣憤,他大喊道:“你就算自立爲王又如何,就憑你那二十萬兵?我可是手握全國上下的兵權,父皇早就將虎印交給我了。”
“是嗎?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
見南瑾月依舊神色未變,南瑾亦突然朝着南瑾月刺去的長劍,猛然轉了個方向,朝着站在角落裡的林七寶刺去。
林七寶本來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們的打鬥,哪知自己突然也被摻和進去了,毫無準備。她臉色一變,剛想抽出自己腰間的長鞭時,只聽見南瑾月焦急地喊了聲“七寶”!
南瑾月也顧不得什麼了,心中只擔心林七寶會受傷。他將手中的摺扇微微一傾,便從裡飛出兩根銀針。銀針速度極快,迅速地朝着南瑾亦飛去,直接紮在他的後頸處。
南瑾亦劍還未刺出,就仰天倒下,兩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料他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林七寶愣愣地看着倒地的南瑾亦,就怎麼死了?死了?她長鞭還未出手呢。
而南瑾月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摺扇收起,坐回皇位上。
那些大臣都“砰”地一聲跪下,剛經歷過皇帝駕崩,又見太子屍體,心裡頭都跌宕起伏。雖然不知道往後這朝廷怎麼辦,可是先跪了再說。
南瑾月滿意地問道:“你們可還有誰有異議?”
無一人出聲。
“那好,林將軍出列。”
從大臣的最後面,走出一個武將,正是南瑾月口中的林將軍。他與各文臣服裝不同,身着一身紅色輕甲,將他手臂上鼓起的壯碩的肌肉崩得緊緊地。他臉色黝黑,黑色的鬍鬚頗長,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帶兵打仗的主。
站在一邊的林七寶看見林將軍,驚呆了。她只聽林婆婆說過,她之前帶出過一個弟子,是兩代護國將軍,手握兵權,連皇上都要敬讓三分。可是因爲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將軍,林七寶也只當林婆婆在吹牛,可如今看到這位自己的超級超級大師兄,林七寶都要被他身上自帶的威嚴肅氣給震到了。
其他大臣也是震驚到了,他們先前都沒注意到一代神將林將軍也趕回京城了。沒想到林將軍竟是小王爺這邊的,那肯定兵權在手,後顧無憂了。他們有些人本心有不甘,現在也不敢說些什麼,都乖乖地低頭不語。
不過,南瑾月當朝好像的確比太子當朝要好些。太子南瑾亦囂張跋扈,心思狠毒,他當朝肯定會民不聊生。雖然他們對南瑾月不是很瞭解,可今日一見,真是智勇雙全。這些大臣們也是些識時務的,心裡也暗暗認同了南瑾月。
“臣在,臣願跟隨小王爺!”林將軍拱手,然後對着南瑾月跪下。
衆大臣也跟着紛紛跪下。
“好!好!”
*
周元王朝四十三年間午月甲子日辰時,皇帝南瑾玉因病駕崩。
周元王朝四十三年間午月甲子日戌時,在雙子爭鬥中,太子南瑾亦敗落死去。小王爺南瑾月掌握大勢,自封瑾王,立國號爲寧朝。
瑾王命厚葬先王南瑾玉和太子南瑾亦。
自此,大寧王朝盛世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