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色魔

女色魔

故事聽完,林笑悠然神往。

這位燕神醫行事真像金庸小說裡的前輩高人,亂世尋妹,授法報恩,二十天教出十三個頂尖的徒弟,最後飄然隱去,傳奇故事一般。

以前只知道方爺爺的鍼灸有名,不知道還有這麼神秘的來頭。想到方爺爺講這個故事的用意,林笑興奮地問:“方爺爺,你讓我學天干地支是想教這套針法給我?”

方爺爺拈鬚點頭道:“不錯,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你可要好好學。”

林笑學習的積極性頓時高漲了一百倍,連連點頭:“我一定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學好了以後說不定也能撈個神醫噹噹什麼的,沒想到重生前在他印象中,笑眯眯的和藹的普普通通的方爺爺背後也有這般不尋常的故事,看來什麼人都不能小覷啊!

1991年就在林笑的勤奮學習中過去了,春天的桃花、柳笛和風箏;夏天的蟬鳴、冰棍與小河;秋天的嫩玉米、豆莢、螞蚱;冬天暖暖的火盆、白皚皚擁的人推不開屋門拔不出腿的大雪與房檐瓦尖垂掛的長長冰龍。還有初夏打麥場上打麥機的轟鳴,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麥秸帽、涼帽、的確良白襯衫,金秋金燦燦的田野與家家戶戶豐收的大車小車。流年似水,陽光溫暖而美好,水晶般透明。

1992年春,遠在四川某部隊的林北請假趕回老家接母親和林笑到自己家住,林笑鍼灸學習已告一段落,方爺爺也支持他出去轉一圈長長見識,於是隨同南下。

從洛陽坐火車一天一夜到了蓉城,出了車站,伯母凌清和林辰早在出站口等着了。一年不見,林辰對他絲毫不見生疏,一見他立刻便撲了上來,纏住他不停的說話。上了部隊來接的車,林北一路介紹沿途風景和成都的名勝,林辰手舞足蹈的幫腔,表示一定要帶堂弟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通通都玩一遍。林笑重生前其實來過成都,那時比現在還要繁華的多,但林北知識淵博言談風趣,介紹起典故來生動有趣,林笑倒也聽的津津有味。

到了軍區大院,一路上不斷地有人給林北敬禮,林北不停地還禮,也給人敬禮。還不時有人來問候林奶奶,摸林笑的頭,誇這孩子漂亮什麼的。這些人肩頭閃亮的槓槓星星閃的林笑眼花繚亂,拿出一慣在大人跟前的手段,裝乖巧甜笑,笑的腮幫子都酸了。

車子將他們一行人送到林北家樓下,凌清扶着奶奶往樓上上,林笑站住打量了下週圍環境,林北以爲他認生,對他笑了笑牽住他的手也要往上走,牽住他另一隻手的林辰忽然側頭對路角大聲喊:“我弟弟來了,你瞧,這就是我弟弟,他比你還厲害!”說着用力將林笑拉到自己跟前。林笑被他拉了個踉蹌,詫異地朝他喊話的方向看去,差點沒晃花了眼睛。

好……耀眼的小孩!

那孩子跟林辰差不多大,穿一件雪白的毛衣,小臉臉卻比毛衣還白,毫無瑕疵,烏眉纖秀,黑水晶一樣的眼睛,嘴脣像最嬌嫩的花瓣。站在馬路沿上的樣子有種天生的傲氣,精緻的像個芭比娃娃。其實林笑也是很漂亮的,他長的像媽媽,皮膚細膩白皙,秀眉杏眼,脣若紅菱,嘴角總輕輕翹起,不笑時也帶分笑意,是水一樣含蓄的秀氣,而那小孩卻美的像肆無忌憚地陽光,侵略性極強,耀人眼目。

小孩雙手插兜走上前來睥睨地打量林笑,普通話略帶軟嚅的江南口音:“你就是林辰那個武林高手堂弟?”說着凌厲地一腳向林笑下盤掃來。林笑雖在村裡和小孩們打了兩年架,也算練得眼疾手快,但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像模像樣的攻擊,猝不及防差點被掃倒。林北急忙拉住他擋在身後,正要說話,又有一個六七歲小女孩急驚風似的捲過來,一口清脆的京片子又快又急:“林辰辰,我聽說你那個武林高手弟弟來了,在哪兒?”看見林北身後的林笑,一把把他拽出來,上下一番,奇怪地道:“怎麼是個小丫頭?”說完一把扯下林笑的褲子,仔細看了看才詫異而不信地說:“是男的啊!”

她說話又快又溜,動作比說話還溜,林笑還沒反應過來,腿間一涼,此生的清白已然喪失,本能地奪回褲子護住要害退後一步,驚魂未定。衆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呆,目光炯炯看着林笑重點部位。

林笑臉上陣紅陣白,悲憤莫名。

他的清白啊,他含辛茹苦守了十九年的冰清玉潔之身啊,就這樣毀在這個不知打哪來的女色魔之手了!

長的像芭比娃娃的小男孩回過神來,不屑地撇了他一眼,道:“不過如此。”轉身搖擺着走了。也不知是說他的身手還是說某處。

林笑被這小孩的鄙視語氣氣的頭頂都冒煙兒了,林北看侄兒的小臉漲的要燒起來,忙上前一步抱起他,責備小女孩道:“靜靜,你一個小姑娘怎麼可以隨便亂脫人褲子?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小女孩不服氣地道:“脫人褲子怎麼了,我哥最喜歡脫人褲子了,還有那麼多女的急着嫁他!”

這話太勁暴了,連林北都無語了,只好無奈道:“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放棄了糾正小女孩的打算,“下課了是不是?來我家玩吧。”

林笑用力抱住林北的脖子,不是吧,你還要邀這小魔女到家裡玩?這樣的小孩應該離她十萬八千里遠纔對!

林北安撫地拍拍他的背。

幸而小魔女還有作業,放了林笑一條生路。

林家住在三樓,四室一廳,凌清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林笑和林辰一間,林奶奶單獨一間,林北和妻子一間,剩下一間是書房。林北三人到家後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倒頭就睡,這一天一夜火車坐的可要累死,尤其是林奶奶,還暈車,早就支持不住了。

林笑一覺睡醒後已是黃昏,奶奶和林北都還沒起,林辰正在看動畫片《海爾兄弟》,電視機依哩哇啦在唱:“颳風要下雨,雷歐~!下雨要打傘,雷~歐!天冷穿棉襖雷歐雷誒喲……”,凌清在廚房裡做菜,陣陣肉香飄出來,勾林笑的肚子裡饞蟲嘰裡咕嚕地叫。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給凌清打下手,引的凌清將他誇了又誇。林辰見狀也關了電視過來假裝要幫忙。

晚飯是四菜一湯,燈影牛肉、泉水雞、夫妻肺片、醋溜豆芽,蘑菇湯,還有一碟水晶包子,這在92年已算難得的豐盛。飯做好了,叫醒林奶奶和林北,大家圍着桌子邊吃邊說話。說着說着門鈴響了,凌清去開門,迎進來了一對六十來歲的老夫妻。那男的鬢角已經花白,可腰背仍然筆挺,儒雅清癯,身上有種軍人特有的銳氣,可以想見年輕時也一定是個精彩人物;老太太則戴一副金絲邊眼鏡,着裝整潔高雅,頭髮梳的一絲不亂,一看就知是高級知識分子,出身不凡。兩人身後還跟着提着禮物、果籃的警衛員。

林北看見他們,連忙站起來立正敬禮,老先生道:“不要客套,快吃飯吧,今天怎麼這麼晚?——喲,挺豐盛。”林北忙給他們讓座,道:“首長,張阿姨,您二位怎麼來了,吃飯沒?”又介紹林奶奶與林笑,“這是我媽,這是小侄子,我弟弟家的。”又讓林笑叫爺爺奶奶。

林奶奶林笑林辰見他們進來都站了起來,林笑除了在電視電影上還沒見過活生生的“首長”,這時甜甜地叫道:“爺爺好,奶奶好。”因見林北跟這裡的人說話都是用普通話,便也改說普通話,而且字正腔圓,比林北還標準幾分。

林辰也叫:“蘇爺爺張奶奶好。”

老先生與老太太連忙答應,誇了他們幾句。又問候林奶奶一路如何,身體如何,去年家裡收成怎樣,在這裡住有無困難,自我介紹是林北的老上司,讓有困難跟他說。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留下禮物走了,林奶奶硬是讓他們帶走了一袋從家鄉帶來的花生紅薯等土產。

他們走了之後林北才說起這老先生的來歷。這老先生姓蘇名真,是本軍區的總參謀長,中將軍銜,曾經是林北所在師的參謀長,也是慧眼識珠提拔林北於困境的師長,教過他許多東西,幫過他許多忙,林奶奶直說再見要好好謝謝人家。

林笑知道伯伯說的老參謀長提拔他於困境的故事,重生前林北給他講過。□□中根紅苗正祖上三代貧農的林北從軍入伍,思想端正軍事過硬被選爲班長,因勤奮好學有才氣被越級提拔成文書,又因不懂得上級機關之間的彎彎道道直言不韙得罪了上司被穿小鞋,在心灰意冷準備退伍的前夕再因深得戰士擁護被選爲什麼什麼戰士代表去參加什麼什麼大會,在那裡被蘇真看重再次被越級提拔,慢慢的有了今天都成就。

說起來這件事倒也因果奇妙,林北因從高出跌下懂得了人情世故,所以心灰意冷在什麼什麼大會上慎言慎行,蘇真又因爲他懂得人情世故慎言慎行提拔於他,真是應了一句話,“苦難是人生一筆寶貴的財富”。

到蓉城第二天伯母凌清帶林笑去商場買了幾件衣服,將林笑打扮一新。林笑小時候長的極好,水靈靈的最激發人母性,曾仗着皮相佔過許多便宜。可惜越長越倒退,到最後除了一雙眼尚留幾分神采,幾乎“泯然衆人矣”,那眼還是近視,整日藏在鏡片底下的。

回到軍區大院時不幸遇到昨日非禮過林笑的小魔女放學回家,該姑娘年紀雖小但已對美男子表現出了強烈的熱愛,看見林笑,書包一扔就飛奔過來:“小~弟弟~~~~笑~笑~弟弟~~~~!”林笑額頭蹦起了青筋。小魔女忽然又奔回去從先前與她同行、長相有六分相似的、撿起書包的美貌少婦手中奪過書包亂翻,翻出一根棒棒糖又奔回來,獻寶似的舉到林笑跟前,“棒棒糖,姐姐請你吃棒棒糖~~~~~~~~~~~”

林笑大汗,這誘拐未成年小朋友的中年鹹溼大叔腔她打哪學來的?難道是跟她哥?

美貌少婦羞愧掩面,不忍卒睹。

凌清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

小色魔見她不接,又殷切地往她跟前遞了遞,討好地說:“吃吧吃吧,很好吃的喲~!”

作者有話要說:爲什麼米沙流言……難道米人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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