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無人理會他,可男人卻一直鍥而不捨地與他說話,這說話中的模棱兩可,起初聽來是有關於悅然居老闆尹志然的消失。
可慢慢地,男人的話又變了味,聽來又是有關睿安帝。而他那時又教爲關心自己失憶的事,男人說的含含糊糊,似乎知曉很多。
他便想從男人口中套出個一二,不想,話未問道,魚笙先出了事,男人不見後,魚傾城又出了事兒。
“你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訴你,”謝芊怡急急忙忙道:“不過你得先答應,不生我的氣了。”
寧卿淵未理她。隋清荷過來,想看孫兒是否起牀,卻見屋內多了個人,且就是幾天前,傷孫兒的那夥人。
她如臨大敵,可謝芊怡卻笑的牲畜無害,兩眼笑眯眯道:“老夫人,你便是卿淵的祖母吧?我叫謝芊怡,也就是你未來的孫媳婦。”
“孫媳婦?”隋清荷在屋裡仔細看着,就怕突然闖出個人會傷了她寶貝孫兒。
“今日芊怡特地前來道歉,昨日家父重傷卿淵,這之中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見過誰道歉是翻牆進來的?”寧卿淵沒好氣道:“我這好的緊,你若能早些從我眼前消失,早些離開西臨,莫說是被打傷了,就算卸下我這隻手臂都行。”
謝芊怡不滿地撅着嘴,眨眼之間又露出笑來,“卿淵是怕我受傷嗎?你不必擔心我。不過,在你傷好之前,我每日都會過來照顧你的。”
隋清荷聽清女人與男人的關係,哪裡敢讓她照顧。
“這......”
“卿淵.......”謝恰怡有湊近了些,深情款款道:“我願意爲你留下。”
隋清荷上前打斷,將兩人給隔開。念着男未婚女未嫁,多多少少會避嫌,所以藉着上藥的藉口,想將一人給支出。
不想,謝芊怡卻接過藥,手腳麻利地將寧卿淵的衣裳給解開。另二人反應不及,待見握着藥瓶一動不動的人,本是有傷的人從牀上坐起,一手抓着衣裳,不自然道:“你先出去。”
不料,謝芊怡卻突然哭出聲來。見着上身都被包紮,肩口出還能看出血跡,怎一個心疼可說。
“都怪我不好,不該那麼小氣,”那人說的好不委屈。可寧卿淵卻擔心的是她將魚笙給說出,其連忙捂住她的嘴,“有話好好說,祖母還在呢,你可別亂說。”
謝芊怡眨着眼睛,偷偷紅着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將她給哄出了屋子,隋清荷見吃力穿衣的孫兒也不上前幫忙,而是冷着一張臉問道:“風流債?”
“差不多,”寧卿淵心不在焉道:“遼沅的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古怪。”
“這便是你說帶回的孫媳婦?”
“自然不是。”
“人家父親都尋了過來,一副取你性命的兇狠模樣,你可是做了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祖母別問了,“穿好衣裳,用冷水將臉擦了擦,似乎並沒有什麼可在乎的,”孫兒先出去了。”
謝芊怡在外等着,見寧卿淵走出屋,她連跑了過去,雙手抱住其腰,笑語盈盈道:“可真快,就知道你也想我。”
不放心孫兒的隋清荷跟出去,見孫兒被不知身份的女人給纏住。雖盼孫早些娶親,但來路不明的還是不要爲好。
她輕輕咳嗽一聲,不想二人皆未聽到,倒是孫兒接下的一番話,讓她詫異,“你別纏着我了,不管你目的是什麼,我想你已達到。”
“目的?自然是想讓你娶我。”
寧卿淵皺緊眉頭,滿臉都是不悅,要不是面前的是個女人,只怕他早已動手,“我已有婚約。”
“是誰?魚.......”
“不是!”寧卿淵的語氣忽轉,惡聲制止道:“是西臨人。”
“是誰?”可謝芊怡卻認了真,不問個清楚不死心,“你將那人交出來,我便相信。”
“昨日你來找我,有沒有看到送魚的父女?”
“那女人生的又黑又醜,你怎麼會看的上?”
寧卿淵甩開謝芊怡的手,不耐煩道:“信不信隨你,娶不娶是我的事。”
撇下她,祖孫二人去了膳廳。寧氏見兒子下了牀,緊張不已地讓下人端來軟椅。
桌上,寧卿淵捧着碗想着心思,寧氏憂心忡忡,見婆婆也是愁眉不展,更是心驚膽戰。
“卿淵?”她怯怯地看了相公一眼,怕問出讓相公生氣的事兒,到時兒子又受牽累。
“祖母,”想着心事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下了決心,“準備聘禮需要多長時間?”
一桌人都愣住,羅二口中含着肉,咽不下肚。
“下聘?少爺準備成親?”
“嗯。”
“是哪家姑娘?可是昨日的那位?”寧氏問道。
隋清荷不言,本以爲只是爲了將那姑娘給趕走,不想孫兒卻是言出必行。
“就是給府上送魚的,趙老漢的女兒。”
羅二將肉給嚥下肚,嗆的他氣都接不上,連喝了兩大碗水才保了性命。
“少爺是開玩笑的吧?”
“若是開玩笑,就你娶好了。”
羅二連連揮手不願娶個醜女。他知曉少爺對魚笙有情,依他的性子,三年五載內是不會娶親,可這從遼沅至西臨,還未有一月時間,他倒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且還是無顏無才的女人。
他會信?自然不會!
可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就連羅一也揪着眉頭,這讓他又有憂心。只能說自己是多慮。
謝芊怡離開了寧府,本以爲打發走了麻煩女人,一切都回歸太平。可老夫人丟下碗筷後讓管家找來媒婆,要來趙老漢女兒的生辰八字,然後又挑選日子,準備上門提親去。
寧府不缺銀子,所以聘禮什麼的,自然是女方要什麼就給什麼。羅二念着大事不妙,趕忙找少爺去,可屋中卻無人,府上下人又未見到他出門,無人知其去向。
羅二將府上找了個遍,過了晌午,將媒婆給送走,隋清荷想到孫兒,又讓府上下人開始尋起人來。
直至傍晚也未見到個人,於是又派人出府尋去了,勢將整個西臨翻個徹底,不過依舊未見蹤跡。
寧氏哭了有一個多時辰,隋清荷氣的直拍胸脯。帶着下人尋人去的羅一回來了,也未有個結果。
羅二怕少爺回遼沅找魚笙去了,可卻見他屋中燈亮着,推門一看,少爺在屋內,躺在牀上已經睡着。
待第二日,一夜未眠的隋清荷早早起身,想徵問孫兒昨日的話是真是假。可屋中沒有孫兒蹤跡,倒是果松樹上坐着一個人。
“寶貝孫兒,你坐樹上做什麼?快快下來。”
“孫兒想看遠些,”坐在樹上的人折下樹枝咬在口中。
“有什麼可看?待你身子好了,想去哪裡皆可。”
“孫兒哪裡也不去。”
隋清荷試着安撫孫兒,畢竟從高樹上摔落,要是傷了脾腎,那可是要命的,“你是不是不願娶妻?祖母不逼你。”
“祖母選好日子,孫兒就去提親。”
隋清荷哪裡看的上趙老漢的女兒,可她又不願做惡人,只有找兒子商量,看能否從孫兒口中套出話來。
羅二奉命來監視少爺,卻見謝芊怡從他屋中出來。其心想壞了,這要是生米煮成熟飯,那救魚姑娘的事就當真作罷了。
可他一人又對付不了謝芊怡,想着羅一的鬼點子最多,自然得尋人幫忙去。
但從屋中出來的人卻一直喚着少爺的名字。羅二耐心等了片刻,雖叫喚的都是人名,但卻聽出幾分意思,看來她也是尋人的。
謝芊怡在寧府呆了一日,不顧下人眼光,每人都問了過去。下人哪裡知曉,自然問不出什麼。
待到天黑,等那人從寧府離開,坐在樹上餓了一天的肚子去了膳廳,隋清荷準備了滿滿一桌菜,心疼不已。
寧卿淵吃飽喝足後便回去休息,之中一言不發。隋清荷讓兒子與兒媳留下,又將羅家兩兄弟喊了過來,要其等想法子,不讓孫兒娶趙老漢的女兒。
羅二有口難言,怕若說出魚笙,可倘若少爺當真娶親,自己又擔不起這個責任;可若不說,要日後被老夫人知曉,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這處天人交戰,羅一開口道:“老夫人不理少爺便是,媒婆給回了,聘禮什麼的也不需準備,等過個幾日,少爺想通了自然便好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法子,隋清荷對羅一看中的緊,他說的法子肯定聽。
話說這世上靠嘴吃飯的活計甚多,媒婆能吹可騙,這前提是收了銀子。不過,因爲寧府對婚事反悔,這銀子沒了,雖說惹不起寧府,但不滿的話總不能讓她憋着。
謝芊怡每日都來府上找人,寧卿淵躲了幾日便覺得煩了。加之這兩日暖了許多,他倒想出去走走。
喊上羅二,趕在謝芊怡進府之前離開。
因孫兒回西臨後就未離府,隋清荷特地多給了些銀子給羅二,說是少爺喜歡什麼便買什麼,莫要捨不得。
羅二見錢眼開,恨不得將西臨能吃的都搬回府,隋清荷的吩咐哪裡聽的進去。
二人出府先填飽肚子。西臨人早就知曉混世魔王回來,可卻好奇爲何不曾見到人,前些日退親的事兒,媒婆說漏了嘴,說是寧少爺在外被人打了,回時就剩下一口去。
西臨人覺得解氣,都好奇剩一口氣的少爺變成什麼模樣。可今日一見,這混世魔王倒是好的緊,又帶着羅二興風作浪來了。
衆人想躲,疑惑解了,可爲何有頭有臉的寧老夫人會答應孫兒娶個外鄉人,卻還又窮又醜。
這湊熱鬧的,愛管閒事的人多不勝數,這之中有男有女,有未娶未嫁的,自然滋生主意。
話說寧卿淵的惡名倒非他當真做了什麼壞事,只是年少輕狂的人愛多管閒事。話說,夫妻間事,子孫間事少管。並非是說見了得冷眼旁觀,可有話說的好,牀頭打架牀尾和,血濃於水之說。
可未成親也無子嗣的人哪裡知曉之中道理。所以,若見了有夫打妻的惡事,又或子孫兇父,好打抱不平的人自然會插手。
一言不合,要麼動口要麼動手。可別人家的家事哪是能管的事兒,刑國律歷也無說明,好在寧家業大,被打的得了銀子也不多做追究,只是會去向鄉鄰抱怨,添油加醋。
如此一來二去之下,寧卿淵的惡名便被傳出。加之西臨人又有愛湊熱鬧的習慣,旁人說的有板有眼,不管事實,這不管好事還是多管閒事,反正都成了壞事。
城中未出嫁的姑娘平日都呆在家中,耳所聞也都是聽父母兄弟之說。而西臨人又皆怕自家女兒被混世魔王看上,搶回寧府受苦去,更不願女兒出門。
可待混世魔王一走,這姑娘總歸得嫁人。雖姑娘家的呆在家中最好,但若不出門走動走動,城中少年不知曉,無人提親可就錯過了年紀。
於是,城中未出嫁的姑娘變多了。誰也不知曉混世魔王今日會出府,更未禁足。
羅二盤算着銀兩,看能買多少吃的,可其又怕老夫人追問,到時候又將銀子給要回去。
“少爺,”他指了家酒樓,裝模作樣地捂着肚子,“小的肚子不知怎的,一直咕咕地叫個不停。”
“我給你踹兩腳,保準不會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