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逸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婷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昨天上午……”
王淑敏跟往常一樣,晨練回來,走菜市場買了點菜。退休的日子過得很沒滋味,逸顏夫妻兩也在不南京,天天都百無聊賴的。
就在她慢慢走到小區門口時,門衛室出來一個年輕的女人,把她叫住:“伯母!您還認識我嗎?”
王淑敏聞言轉身仔細看看這個女人,一下子便認了出來,說:“韓美婷?”
美婷笑了,笑得有些神秘莫測的,“伯母的記性挺好啊,還能認出我。”
王淑敏冷着臉問:“你找我有事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是有事。”
王淑敏習慣性的抄起手臂,靜靜地看着她,並不急着想知道她來的目的。
“怎麼?您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嗎?”韓美婷擺弄着長卷發。
“我不歡迎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哈哈哈!不速之客?”她的笑聲讓人不太舒服,“好吧,就算我是不速之客。想你們閆家聲名顯赫,不至於是這種待客之道吧?”
“閆家只是很普通的家庭,跟普通家庭一樣,不喜歡接待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亂七八糟的人?難道差點成了你家兒媳的人也算是亂七八糟的人嗎?”美婷揚高了眉。
“就是因爲亂七八糟的,纔會成不了我們家的兒媳。”王淑敏毫不客氣地回道。
“爲什麼當年你要拆散我和逸顏?”美婷突然幽怨地問。
“因爲我不喜歡你。”王淑敏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了,這個女人怎麼變得如此庸俗勢利?
“那你就喜歡江顏昔?”韓美婷臉色變了變。
“這個需要你來過問嗎?姑娘!我兒子喜歡她就可以了。”
聽出了她話中的嘲笑,美婷咬了咬脣,狠狠地說:“如果當年你不故意拆散我們,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別的人。”
“拆散你們?你別忘了,你媽是誰救的!如果當年沒有我的錢,她能活到今天嗎?你成功地當了孝女,應該感謝我纔對。再說,能被拆散的愛情就不是真正的愛情。逸顏和顏昔的愛情,連天災人禍都沒拆開,你還好意思到處去說你是我們閆家曾經的準兒媳?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想幹什麼?我還能想幹什麼?我就是想見逸顏,那個女人把他藏起來了,連電話都停機了……”美婷說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了。
“你別傻了,他們是去度蜜月了,逸顏根本不想接你的電話,你別纏着他了,沒有任何意義。”
“不可能,我明明能感覺到他還愛着我,明明他還戴着我送他的菩提珠……”
王淑敏可憐地看了她一眼,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邊說邊往小區裡走。
韓美婷忙上前去拉王淑敏,說:“你先不要走……”
一邊的保安上前毫不留情地拉開了她,王淑敏頭都不回地往裡走。
“你站住!”韓美婷掙扎着大叫道,“你告訴你兒子,如果三天之內他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從閆家樓頂層跳下去,我會告訴全世界,是你們閆家逼死了我!”
王淑敏一愣,停下了腳步,這個女人瘋了嗎?竟然威脅到我們家頭上來了!她真想衝上去扇她幾個巴掌,讓她好清醒清醒。但這種潑婦的行爲又豈是她王淑敏能幹得出來的。她鎮定了一下情緒,依舊沒有回頭,徑直地走了。
韓美婷趴在大鐵門上,絕望地跪了下去……
“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了?”王淑敏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問逸顏。
逸顏的後脊有涼意竄出來,韓美婷以前的個性他是瞭解的,單純而執拗。當年王淑敏不讓他們往來後,就是她提出一起離家出走的,還曾說過,不行就一起去死!
“逸顏,你在聽嗎?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件事的,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吧。但是,她也就是嚇嚇我們,她這麼年輕,哪裡捨得去跳樓?你要是去見她了,你就完了……”
她會不會真的從閆家樓頂跳下去?如果真的跳下去了……真的跳下去……太可怕了!逸顏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他不敢往下想了。母親的話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現在怎麼辦?不理會她?萬一她真的衝動跳了樓怎麼辦?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我不就成了害死她的人了嗎?不管現在我對她有什麼意見,但我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咬住了自己的左手中指,指上的戒指閃着奪目的光。
顏昔正病着呢,我不能離開她!
拿定了主意,他甩了下頭,不去管她,不相信她真的敢往下跳!他應付着母親,掛斷了電話。
走了兩步,他腦子裡卻出現一幅血腥的畫面……便又遲疑下來:昨天早上她找的我媽,昨天下午去流的產,不會真的不想活了吧?她說我三天不出現她就跳樓,現在過去一天了,還有二天時間,二天……
不對啊,她懷過孕,那應該是有男朋友的吧?這個人爲什麼一直沒有出現嗎?也許找到這個人,事情就好辦了。
最終他決定先打電話給美婷。
找到美婷的號碼,用顏昔的手機打通了韓美婷的電話。
韓美婷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接了電話。
“韓美婷,你能不能不胡鬧了?”他的聲音深沉而不悅。
“呵,逸顏,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啊。”她的聲音很虛弱,“你在哪裡?我要見你。”
“我在很遠的地方,回不去的。你男朋友呢?他爲什麼不陪着你?”
“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男人。”她說得似乎很驕傲,接着又說,“今天你不出現,明天你不出現,後天一早你就能在報紙上看到我。然後,你就永遠揹着內疚揹着後悔揹着罪惡過後半生吧!”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挑畔,“不信你就試試吧。”
“何苦呢?我不是跟你把話早就說明白了嗎?我現在結婚了,我很幸福,你也去追尋屬於你自己的幸福吧。”
“我的幸福就是你,沒有你,我一無所有……我的遺書都寫好了……”她似乎氣若游絲。
“你怎麼成這樣了呢?”逸顏急了,“你分明就是逼我。”
“不逼你,你來與不來自己選擇,我跳也不跳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現在在哪裡?”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要想報警,不要枉想找任何一個人來解決問題。只有你自己來,才能解決問題。”
“你見了我,又能怎麼樣?逼我離婚?讓我娶你?我們的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清醒點嗎?”
“我很清醒,來與不來隨你。”隨即她就掛斷了電話。
逸顏默默地刪除了通話記錄。
怎麼辦?怎麼辦?這頭顏昔生病,那邊美婷逼得緊,此刻,他多想自己是美猴王啊,會分身術,能一筋斗翻到南京!可惜自己是凡胎肉體,唉!
突然間,他想到父親經常跟他說的一句話:凡事有輕重緩急之分。目前看來,回南京是重中之重,急上加急。
但顏昔生着病,他不願她與自己顛沛流離,更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爲難之處。
可是,她身邊不能沒有人。倩倩小白都不在身邊,怎麼辦?
突然間,他想到了宋城,這個自己最信任的好朋友,請他來給顏昔看病,他自己現在動身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