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山頂,察猜藏在灌木叢中,滿頭是汗。何晨光等搜山隊伍越來越近,察猜藏不住了,只好起身就跑。何晨光大喊:“在那邊!”縱身就追。龔箭大喊:“王豔兵!上!快!不要丟了目標!其餘的人搜索附近!”

察猜在山路上拼命地跑,何晨光拔腿追去。

“開槍吧!”王豔兵說。

“我一定要活捉察猜!”

“你這是意氣用事!”

何晨光已經跑遠了。王豔兵無奈,收起武器繼續追,一腳踩空,落入陷阱。“啊——”王豔兵一聲慘叫,腿被竹籤紮了。何晨光回頭,王豔兵大喊:“別管我!我沒事!去抓人!”

“你照顧好自己!”何晨光轉身繼續追。

王豔兵咬着牙,把腿拔出來,血流如注。他撕開急救包,開始急救。

察猜沿着山脊沒命地奔跑,縱身躍過一條小溪,一下子被何晨光撲倒。兩人站起身,虎視眈眈。

“爲什麼?!”何晨光盯着他。

“我沒有回頭路了!”察猜搖頭。

“你爲什麼要背叛自己的國家和軍隊?!”何晨光怒吼。

“我做都做了,現在還能說什麼?”察猜苦笑。

“投降!承受所有應該承受的後果!”

“我還有老婆孩子!”

“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何晨光看着他,“察猜,你是一個軍人!”

“我已經不是了。”

“那麼,我就要抓你歸案!”

“你來吧——只要你能打贏我!”

何晨光出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何晨光飛起一腳,察猜被重重地踢到樹上,半天沒起來。龔箭等人飛奔而至,將槍口對準了察猜。

察猜慢慢地爬起來,注視着何晨光。

“雙手舉起來!”龔箭看着他。

察猜沒動。何晨光擦擦鼻血:“投降吧,你真的沒路了。”察猜笑着流淚:“兄弟,對不住了!”

“不——”

察猜一把拔出手槍,隊員們開槍——“噠噠噠……”察猜在彈雨中抽搐着,何晨光閉上眼。察猜躺在地上抽搐着,一滴淚從眼角悄然落下。

山巔處,蠍子扛着張麗娜快速奔跑着。海軍陸戰隊員們從四面八方出現,蠍子停住,左右看看,更多的部隊在涌上來。

蠍子放下張麗娜,拿起武器。範天雷帶隊從那邊過來,龔箭和何晨光從這邊過來——蠍子被包圍了。

蠍子笑了,笑得很悽慘。範天雷、何晨光都冷冷地看着他。張麗娜被蠍子抓着,嘴上貼着膠帶,驚恐地看着範天雷。

範天雷看着他:“蠍子,你的死期到了。”蠍子笑着看他:“我只想活下來。我幫過你們,你們就這樣對我?”

“你的血債太多了。”

何晨光的呼吸變得急促。蠍子笑着:“原來活着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啊!”範天雷看着他:“放下武器,我給你個好死。”

蠍子笑:“別逗了,你知道我不會的。”

“蠍子!你現在已經陷入重圍,任何抵抗都是無濟於事的!你立即釋放人質,法律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判決!”

“是嗎?”蠍子看着他,“無非是槍決還是注射的區別罷了。”

張麗娜驚恐地看着範天雷,範天雷的眼神飄向何晨光,何晨光不動聲色,瞄準蠍子。

張麗娜看着範天雷,滿臉淚水。蠍子苦笑:“沒想到我驍勇一生,今天命喪孤島啊!挺好,來吧。”

何晨光扣動扳機——“砰!”子彈鑽進了蠍子的腦袋,蠍子猝然栽倒。

張麗娜掙扎着跑向範天雷,範天雷一把抱住她。何晨光慢慢放下槍。蠍子抽搐着,額頭冒着血,手卻還顫抖着抓起衝鋒槍,視線模糊,對準前方。範天雷一眼看見,一個轉身把張麗娜抱到後面。“噠噠噠……”範天雷的後腦中彈,防彈背心被打穿了。張麗娜撲上去,撕下嘴上的膠帶:“天雷,天雷——”張麗娜哭着抱住範天雷,試圖堵住他的傷口,雙手都是血。 WWW ✿тtκan ✿¢ o

“啊——”隊員們舉起手裡的槍,怒吼着密集射擊。蠍子全身抽搐着倒下了。

張麗娜抱着範天雷,隊員們默默地注視着,都傻眼了。龔箭慢慢地摘下帽子,漫山遍野的陸戰隊員們也慢慢摘下帽子。

範天雷抽搐着,嘴裡不斷地涌出血。張麗娜哭着:“別說話……別說話……”範天雷努力開口:“我……我……愛你……”

“啊——”張麗娜抱着範天雷,絕望地哀號。

“敬禮!”龔箭的眼淚下來了,高喊着舉起右手。隊員們舉起手中的步槍,開始對天射擊。“噠噠噠噠……”槍聲震耳欲聾,在山間迴響,槍口的火焰映亮了戰士們的眼睛。

碼頭上,陸戰隊員們來回穿梭着,溫國強站在碼頭焦急地等待。遠遠地看見黃色的巴西隊隊服,溫國強急忙跑過去。

虎鯊被蔡小心和黃班長夾着,正往這邊走。溫國強跑來,仔細辨認着:“他不是……”

老黑一驚。虎鯊一把拔出蔡小心的手槍,老黑舉起槍托,掄圓了打暈虎鯊。陸戰隊員們將虎鯊按住。

溫國強仔細辨認,大驚:“他是虎鯊!”

“啊?!那個被打死是誰啊?”

“王亞東在哪兒?!”溫國強怒吼。

虎鯊獰笑着:“你的臥底被你的軍隊打死了!哈哈哈!”

溫國強呆住了,老黑和蔡小心也傻了。虎鯊大笑着,溫國強一拳上去,打倒他。老黑低下頭,溫國強悲憤地大吼:“帶我去找他——”

一片血紅的河流裡,王亞東的遺體半截在水裡,半截在岸上,圓睜雙目。

夜色下,艦隊離開月牙島,碼頭上一片火光。何晨光默默地站在甲板上,看着月牙島遠去。

“都是我的錯……”蔡小心站在旁邊,一臉懊悔。老黑看着他:“不怪你,怪我。”龔箭看着漸遠的月牙島:“誰都不要去怪,這是人的命運。”

“我想去看看王亞東。”何晨光說。陳善明和龔箭對視一眼:“你去吧。”

醫務艙裡,王亞東躺在那兒。溫國強摘下警帽,站在旁邊,頷首落淚:“對不起……”何晨光走進來:“他一直是特情?”溫國強點頭:“對,是我發展的。”

“爲什麼不告訴我?”

“爲了他的安全。”

“曉曉知道嗎?”何晨光問。

“不知道。她的父母知道。”溫國強說。何晨光看着,一臉痛苦:“怎麼告訴他們,他死了?”

“我去說吧。都是我的錯,我要承擔這個責任。”

王亞東閉着眼,很安詳。何晨光無言以對。

“我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

何晨光說不出話,眼淚滑落下來。他慢慢後退,舉起右手,敬禮。

另外一個醫務艙裡,張麗娜握着範天雷的手,眼淚慢慢落下:“爲什麼你不早點兒說……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你……我以爲,你會來找我的……我們都太驕傲了,以至於誰都不肯主動退讓……對不起……現在想想,是我錯了……我……愛你……”張麗娜看着範天雷安詳的臉,泣不成聲。

陸航機場,直8B緩慢降落。陳善明、龔箭、何晨光等人擡着覆蓋軍旗的範天雷慢慢走出來,張麗娜在兩名海軍陸戰隊女軍醫的陪護下也慢慢走來。

擔架經過陸軍中將和何志軍的面前,中將默默地注視着,手滑過範天雷的臉頰:“老兵永遠不死,只會逐漸消亡。”

“首長,我們準備用範天雷同志的名字,命名特戰教學中心,以此緬懷他爲特戰旅的發展做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何志軍說。中將點點頭:“好,妥善照顧範天雷同志的家人。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向我報告。”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善後工作。”

兩個人默默地注視着隊員們把擔架擡上依維柯,何晨光、王豔兵、李二牛等隊員都悲痛地注視範天雷的遺容,車上的戰士把軍旗蓋在範天雷的臉上。

“不許蓋!”何晨光衝上去,隊員們急忙攔住他。何晨光大喊:“不許蓋!誰都不許蓋!他沒死!沒死——”

隊員們含淚死死地抱住他,車上的戰士猶豫着,擡眼看看旅長。何志軍點點頭,紅色的軍旗蓋住了範天雷的臉。

“參謀長——”何晨光哭喊着,隊員們也是淚如雨下。何晨光跪在地上,無力地看着遠去的依維柯。

“何晨光!”何志軍怒喝。

“到……”何晨光跪在地上沒動。

“站起來!”

何晨光還是注視着遠去的車。

“中尉何晨光!我命令你——站起來!”

何晨光咬牙站起來。

“記住!他是軍人!你也是!”

“是,旅長……”何晨光含淚咬牙。

中將走到張麗娜跟前,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你……節哀。”何志軍走到她身邊:“他是英雄,是烈士。”

“他是爲了救我……”

“在那個時候,你是人質。不要想太多了。”

“都怪我……”

“先休息一下吧,一會兒首長和我去看你。”

兩名女軍醫扶着張麗娜上了一輛獵豹。

何志軍看着隊員們。

龔箭含淚帶着隊員列隊,敬禮:“首長,旅長,我們……回來了!”

中將還禮:“我還是要祝賀你們完成了任務,解救了全部人質。只要人質安全,我們的犧牲就是值得的。你們剛回來,我不再耽誤你們的休息時間。好好調整一下,準備參加追悼會。不要想太多了,軍人就是爲了國家利益和人民安全戰鬥的,犧牲是無上的光榮。何志軍!”

“到!”

“帶回休整吧。”

“是!”

中將與隨從上了身邊的兩輛奧迪車,何志軍高喊:“敬禮!”車隊走了。

何志軍轉身,看着隊員們:“紅細胞特別行動組,可以解散了,帶回休整。”龔箭轉向大家:“我們……去給參謀長守靈吧。”

隊員們一臉悲傷,何晨光轉身上了車。隊員們守護着參謀長的靈柩,猛士車開走了。何志軍忍住淚,擡頭看着機場上那面獵獵飄舞的八一軍旗。

省醫院的走廊上,何晨光穿着常服走過來。溫國強站在二老面前:“對不起,我沒能帶他回來。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何晨光站在他們身邊:“曉曉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

“我去說吧。”

溫國強看着林父林母,林父擦擦眼淚:“委屈你了,晨光……”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一起長大的。”何晨光推門進去了。

林曉曉正在逗孩子玩,何晨光站在門口。林曉曉擡眼:“晨光?怎麼你來了?”何晨光把花放下:“我來看看你,剛執行完任務回來。”

“謝謝!看,寶寶,這是晨光叔叔。”

孩子天真無邪地看着他,何晨光的眼淚在打轉。

林曉曉看他:“你怎麼了?”何晨光一咬牙:“曉曉,有一件事,我……我必須告訴你。”林曉曉看他:“你說啊!”

“王亞東他……他不會回來了。”

林曉曉呆住了:“什麼意思?”

“他……他不是壞人,他是警方的臥底。”

林曉曉一愣。

“是真的。”

林曉曉的眼淚下來了:“他是好人啊!”

“對,是好人。”

林曉曉笑了:“那他應該能回來啊!這是好事啊!你怎麼那麼嚴肅啊?”

“他……犧牲了。”

林曉曉猛地呆住了。

“在我們剛剛執行的任務當中,王亞東爲了配合我們作戰……犧牲了……”

林曉曉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蒼白,暈了過去。何晨光急忙跑過去,抱住林曉曉:“來人啊!來人——”

海浪泛着白沫,溫柔地拍打着沙灘。何晨光孤獨地站在岸邊上,看着波瀾壯闊的大海,心裡也在起伏着。

他拿着一塊玉佩,那是比賽結束後,察猜在機場親手送給他的。何晨光默默地撫摸着玉佩,內心感慨萬千。賽場上的奮勇格鬥,叢林裡塗着迷彩的大臉,勇士學校裡那嘶啞如同雷鳴一樣的宣誓……鏡頭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回放。

何晨光閉上眼,眼淚滾落下來。他蹲下身,將玉佩埋進了沙灘。何晨光看着這個隆起的小沙堆,淚流滿面。

醫院病房裡,唐心怡還靜靜地躺在那兒。何晨光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我知道,你一定會醒的。”

唐心怡平靜地躺着,何晨光看着她,黝黑消瘦的臉上浮現出無限憂傷,淚水順着他剛毅的臉頰滑下來。何晨光握着唐心怡的手,輕聲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唐心怡的眉毛微微地動了一下,手指在何晨光的手心裡輕輕顫動。

何晨光深情地望着她,吻着她的手:“我會等你,一輩子,一直到你醒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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