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此話一出,三人都不約而同的愣了愣神,神色各異。

“哈哈哈!我瞎說的啦!童言無忌哦,你們可別當真了!”陸久思模仿着大人的語氣打破有些怪異的氣氛。

可未曾料到,陶宸此時卻開口:“喜歡啊。”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臉上的神色又變了一變,卻聽陶宸話中峰迴路轉:“她這爲誰都拼命的性子,誰見了都有幾分好感吧。如此無私的作爲,恐怕也就是這身份給她紮了這根深蒂固的使命感。”

爲何蘇離覺得從這話中聽出了幾分無奈?這是在誇自己還是責備自己?

陸久思聽言眨了眨靈動的雙眸,期待的看着蘇離:“蘇姐姐一定是很厲害的人吧!”

蘇離笑着搖搖頭,卻被陶宸揭穿:“她可是神界最厲害的降魔人。”蘇離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陶宸,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着實想爲他臉上掛點彩。

蘇離俯下身,對陸久思說道:“蘇姐姐的力量是用來保護更多人的,當然,也會保護你。”

此言一出,陸久思眼中閃過了幾分愁緒與猶豫,這一瞬即逝的神情蘇離倒是瞧見了,只是有些奇怪,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怎麼會有這般憂鬱的思緒,或許……是與自己的身份有關?她捏了捏握在自己掌心中的小手,安撫了陸久思的不安。

終是迎來了在陸宅的第一個夜晚,蘇離一行人在外頭玩的乏了,用了晚膳便各自回房準備休息。

蘇離在睡前都會有練功運氣、鞏固功法的習慣,她越發覺得自己的能力還不足夠強大到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經過前幾次的戰鬥,蘇離越來越重視提高修爲這件事,從前是自己太過於懶惰,過於依賴師傅,如今自己將要獨自面對未知的一切,斷不能再如從前那般偷懶,得快快提升自己的修爲才行。

幸是此番習慣讓蘇離得以發現異常,再次睜眼的她只覺屋外氣息壓抑的不同尋常,雖是入了夜,比白日安靜許多,但這份安靜,實在是有些過於異樣。

她披了袍子便開門去瞧,屋外雖是一片平靜,只剩幽幽燈火與偶爾巡邏的小廝,但她擡頭望去時,卻發現了有何不對。

巽安上空凝聚着幾片厚重的烏雲,將白日萬里無雲、十分晴朗的天空包裹的嚴實,黑而濃厚的雲只讓人覺着天空向自己壓了來,使人從心底上覺得透不過氣。

蘇離雖覺這雲十分異常,明明白天還晴空萬里,到了夜裡卻忽然聚起烏雲,但她也不能輕易下結論,若是魔物所爲,她怎會感知不到,若只是普通的天氣變化,自己更不應如此緊張。她只得留個心眼,畢竟這宅子裡,可有人非比尋常之人。

好在這一夜安然度過,翌日蘇離醒來,只見窗外的烏雲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又是一片晴空,豔陽高照。

“諸位,這些日子承蒙諸位照顧,今日到我巽安地界,應讓我陸家盡地主之誼,若今日諸位無其他安排,便隨我同去欣賞一番巽安美景吧。”用了早膳後,陸久悉招呼衆人在巽安好好玩樂一番。

“多謝陸兄!只是這巽安有我相識多年的一位朋友,今日恰逢時機巧合,我想去拜訪拜訪,敘敘舊誼。”只有樓詞沒有答應陸久悉,陸久悉也未強留,於是今日一行只有樓詞沒能跟來。

這一路沒了樓詞嘰嘰喳喳的聲音,蘇離竟有些不習慣。好在今日南宮及心情不錯,主動攬下話茬,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其他人閒聊着。

“陶兄,你也是第一次來這?”南宮及向走在一旁的陶宸搭話。

“先前和阿妤來拜訪過陸伯父,只是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沒機會多瞧瞧這巽安美景。”陶宸提到沈嬌妤時,餘光瞧見蘇離,卻發現蘇離此時正和陸久悉聊得開心,不免皺了皺眉。

南宮及將他這神色看進眼裡,心裡瞭然幾分,打趣道:“今日倒是有空閒得以欣賞,但我見陶兄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陶宸斂了斂神色,瞥了眼南宮及,而後笑道:“南宮大俠真是善於察言觀色。”與他對上眼神後陶宸便將目光挪至身邊的景色之上。他雖是有意挪開眼神,似是毫不在意,但見了方纔的場景,這心裡終是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南宮及看見方纔陶宸瞥他一眼的模樣,忽然有某種熟悉的感覺一瞬而過,這眼神與姿態,令他不免想到了另一個人。

“陶兄,我們……是不是見過?”他試探着開口,眼神緊盯陶宸的表情變化。

可惜南宮及並未發現任何異樣。“嗯?或許是南宮大俠行走江湖時曾與我擦肩而過,我並未見過你。”

南宮及盯了陶宸一會兒,似是要找出他語氣的波動。而後他挪開視線,二人並肩沉默而行。

此時的陶宸倒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紛亂如麻,他屢屢聽到身後不時傳來歡聲笑語,越聽心裡越是煩躁。他放慢速度,來到了蘇離身邊,冷不丁開口打斷二人的交談:

“二位聊什麼呢如此愉悅?”

蘇離被他這突然開口嚇了一跳,忽然回頭卻望見陶宸的大臉上正露着僵硬的笑容。蘇離本想怪他神出鬼沒,忽然捉弄之意涌上心頭,於是開口道:

“陸公子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聊些便話就已是如沐春風。”

此話一出,二人神色皆有不同變化。

陸久悉紅了耳根,他摸了摸耳垂,開口說道:“蘇姑娘過獎了,蘇姑娘亦是機敏聰慧,善解人意,與你交談我亦甚歡。”

聽着二人禮貌而客氣的吹捧,陶宸不免扯了扯嘴角,彷彿在看二人上演着一出好戲,“精湛”的演技讓陶宸不由得想笑出聲。

“蘇姑娘,”陸久悉又叫住蘇離,“你既救我兩次性命,你所託之事我定會完成。”陸久悉認真地看着蘇離,讓她不免有些侷促。

“那就多謝陸公子了。”

陶宸聽得一頭霧水,“所謂何事?你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你呢?”

蘇離見他這般模樣,心裡發笑,但她卻未變臉色,“此事只有陸公子能幫我,多謝你的關心。”

話末她趕忙逃離這“左右夾擊”的地方。

其實她與陸久悉也並非相談甚歡,她只是藉此空檔時機,前去試探一番他的身份。事實上她並沒有得到如她所期望的答案,她旁敲側擊的去試探,陸久悉的反應都似個無關之人。

或許是自己一開始就理解錯了?陸久悉怎麼瞧都是個凡人,怎會活過一百年,況且他給自己的反應如此真實,並無半點隱瞞的樣子。

“諸位,眼前這條河便是巽安的主河——風澈河,它流經巽安各要塞,發源於北部高山,河水清澈見底,十分潔淨,其他支流均已枯竭多日,主河便成了百姓的主要水源。今日諸位可在此垂釣,這河水孕育的魚蝦肉質鮮美緊實,十分美味。”陸久悉將衆人引致河畔,介紹着這波光粼粼的河水。

蘇離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清澈的河水,不免多看了幾眼,她忽然見到河面似是泛着煙氣,她眨了眨眼睛,再聚睛去瞧時,那煙氣似是方纔的幻覺一般,又消失不見。

衆人將工具都準備好後,靜靜地享受着這“歲月靜好”的垂釣時光。

蘇離耐性不高,於是早早走到一旁不參與垂釣,去欣賞了這周圍景色。旁人見了她似是在享受美景,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心裡早已亂成一團。

自己救命恩人的線索又斷了。這魘珀出的什麼主意,自己還傻乎乎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她低着頭在岸邊踢着石子,忽然腳下一滑,險些掉入河中,幸是被一隻溫暖的手及時拉住。

她正要道謝,定睛一看,卻看見了這副會讓自己更加心煩意亂的面孔。

“莫不是這天氣炎熱,你想下去洗個澡?”陶宸看着她,雖然眼底的擔心一閃而過,但仍是被蘇離捕捉到。

蘇離站穩腳跟,不動聲色的甩開了陶宸的手,“謝了。”陶宸見此眸光暗了暗,而後岔開話題:

“我釣了條大魚,一起來嚐嚐?”

他們將木堆搭好,但樹枝卻因爲受了潮怎麼都打不起火,蘇離見此先施法將樹枝烘乾,而後丟了個火球過去,那木堆便被瞬間被點燃。

她許久沒有用火系法術了,念動口訣之時竟有些恍惚,似是先前在夢裡見過的火光又閃至眼前,與自己手中的火球重疊,剎那間她竟有些無法分辨這火焰的真實虛幻。

此時她的肩上傳來一陣溫熱,原來是陶宸不動聲色的將她扶穩,而後又把她帶到附近的石頭上坐下休息。

“你在這等我吧,烤好了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