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從來不知道蘇婭的這些過去。
他的人生是從牙牙學語過來的，而蘇婭的過去，則是從開始就充滿了兇險。
雖然蘇婭說得輕鬆，可他卻能從那平淡的寥寥幾句話中，腦補出那時候的緊張與肅穆。
那個世界，沒有陽光，沒有鮮花，只有冰冷的儀器以及那一個個冷漠的臉龐。
他靜靜注視着蘇婭，看着她平靜地講述五百年後的未來，她的過去。
在冰冷的海底，突然出現了一輪暖陽。人會本能地去靠近，去親近，去追逐。
如果不曾有過這份溫暖，或許人就會麻木，就會繼續呆在刺骨的海水之***人驅使，就像一個傀儡一樣。
蘇婭口中說着那個五百年後的秦陽，言語中帶上了一點甜蜜。秦陽聽着聽着，摟緊了她。
“不行……我有點吃醋。”
總有一種，自己是沾了那個秦陽的光，才能擁有這個媳婦的感覺。
這種認知讓他非常不滿。
“吃醋？吃誰的醋？”蘇婭握住環抱住她的胸前的手臂，側頭過來看他。
秦陽嘟着嘴：“那個五百年後的秦陽。”
蘇婭還是不解：“你爲什麼要吃自己的醋？”
“你就那麼確定，五百年後的那個人，一定是我麼？”他注視着蘇婭的眼睛，“要知道，現在的科技水平，還沒辦法實現長生。別說五百年，我們家是陰陽世家，個個短命。我能活到四十歲都已經很意外了。或許，你在未來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或許……是克隆人，又或許是我的轉世。誰知道呢。”
反正，他不覺得自己會是五百年後的那個秦陽。
他又不是孫悟空，五百年五百年的。
手腕一禁，懷裡的蘇婭轉了一個身，面朝他。
“可是我覺得，那個就是你。跟克隆不一樣。”
秦陽跟她面對面，鼻尖幾乎要碰在一起。
“我就是有這種感覺，那個就是你。”蘇婭似乎是想找出理由，可想不出更多證據，可心中卻又着急，一時間有些可愛。
她的眼睛急迫地注視着秦陽的眼睛，停頓了半天，似乎在斟酌用詞：“只有你會這樣看着我。”
秦陽一愣。這樣？怎樣？
“雖然，那個你跟現在的你很不一樣。氣質，各方面都有差別。但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你認識我，很早之前就認識我。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樣。”
秦陽能夠明白蘇婭想表達的意思。
但是，未來的事情，他實在是一無所知，全部靠着蘇婭的描述來想象。現在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他就算去考慮五百年後的未來，又能怎麼樣呢？
他總不可能跟蘇婭一起穿越回去吧。
蘇婭是生化人，當初那焦黑的樣子都能恢復過來。他不一樣，他要跟蘇婭那樣來一遍，估計直接躺棺材板去了。
秦陽正打算說點什麼，只聽到自己的肚子傳來一聲咕嚕嚕的叫聲。
兩人面面相覷。
“我餓了。”
從刑偵大隊出來，他們竟然完全忘了吃晚飯這回事。現在都十一點多了，難怪餓得不行了。
“點外賣吧。”他坐了起來，掏出手機，連了酒店的wifi，下載了一個外賣的app。
“你要吃什麼？”秦陽看向蘇婭。
蘇婭一直都是無所謂、都可以的。
“那要點熱的吧。現在已經入秋了，再過一個月都要到冬至了。”
他點了一份脆皮雞肉飯，一份川香辣子雞肉飯，一份香菇雞肉粥，一份老北京雞肉卷，二十串烤串，兩杯奶茶……
“這麼多，會不會吃不完？”蘇婭看着訂單，有些猶豫。
秦陽揮手：“我還擔心不夠吃呢。”
半個小時之後，門鈴響起。
秦陽去開門，卻在開門前，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蘇婭也走了過來，朝着門外看了一眼。
她比秦陽更加方便，直接看到了外面的人。
一個穿着外賣制服的男人，佩帶着頭盔，雙手拎着滿滿當當的東西。
可是，他周圍滿是陰氣。
他已經死了。
秦陽陷入了糾結之中。
很顯然，這是一個局。他一旦出去，接過對方手裡的外賣，對方體內的陰氣就會立刻潰散，而他如果不出去，對方就會一直站在門口，直到他們第二天出門。
秦陽有一句mmp一定要講。
他只不過是去點了一個外賣，肚子餓了還不許吃東西嗎？爲什麼還要這樣找麻煩。
他有點煩躁地去翻通訊錄，結果卻發現自己沒有b市刑警的任何電話。
忘了這茬了。
蘇婭發現他要做什麼，說要幫忙去聯繫。
“不用了。”他已經翻到了施佳亨的電話。
施佳亨跟金一楠住在一起，聯繫他應該也沒關係。
打通電話之後，秦陽等了好一會兒。
“什麼事？”
接電話的是金一楠。
電話那邊，好像還有施佳亨“把手機還給我”的聲音。
秦陽沉默了兩秒——這個點，這兩人……
“有b市刑偵大隊的聯繫電話麼？有人鬧事，現在就在我賓館門口站着。”
金一楠輕哼：“有人鬧事能鬧得上你？鬼的東西，叫刑警有什麼用。”
“死人也是人，尊重一下他們好麼。”
金一楠不屑地切了一聲，而後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去找東西了。
唔……施佳亨的聲音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金一楠沒什麼好氣地報給秦陽一串號碼。
秦陽道了聲謝，就要掛電話。
“等等。”
他聽到了金一楠捂着手機跟施佳亨說：“都說了是找我的了。”
電話被送到了施佳亨手裡。
“喂，秦先生，你是來找……金一楠的嗎？”
施佳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有些溼潤。
秦陽感覺，自己剛剛乾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但是，他竟然沒有一點羞愧的心理，反而覺得美滋滋的。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他故意跟金一楠唱反調，“不過，大半夜的，你跟他怎麼還在一起？要節制呀，腎虛就不好了。”
“秦先生！”施佳亨的聲音聽上去就很無力。惱羞地提高了聲音，卻沒有什麼威脅裡。
他聽到了旁邊金一楠不耐煩的聲音。
“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那種人渣，自己不行還壞別人好事。掛了。”
“誒你不能……”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