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被他溫柔的言語逼得崩潰,他今天像個沒事人般給我下套,可曾記得半個月前在醫院我差點就被他灌死了。
“是不是我死了,你纔會滿意?!”我手指幾乎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才得以讓自己利索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思安渾然不在意,薄脣吐出殘忍無情的話更是讓我震驚到痛徹心扉,“你不是還沒死嗎?”
我不禁在心底問,曾經到底喜歡過他哪裡……爲什麼會傻傻地把惡魔當成救贖?
“你一副如喪考批的表情,女朋友,我還沒同意分手呢。”他嘴角的笑容弧度更大,右手撫上我的臉頰,“只要我沒同意,你都是我女朋友。”
“走開——不要碰我!”
我的尖叫聲高昂淒厲,已經是用盡全力,把嗓子都喊破了,,響徹整間病房,特像鬼哭狼嚎。
“微微……”沈思安重重地把我抱住,他的手掌緊緊禁錮住我的肩膀,我的雙手無力地捶打他,急得眼睛都紅了,“滾!滾!你給我滾!不要碰我!”
討厭他的碰觸,他一碰我,我腦子裡自動回想他對我做過的事,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我光是回憶,都是苦不堪言。
“微微,我好難過,你不要我了。”
耳畔響起沈思安溫暖柔軟的聲音,我身體一震,崩潰的神經慢慢地清醒過來,從瘋狂掙扎變成了呆滯不動。
我軟弱可欺,所以張雪可以打着親情的旗幟一次次傷我至深,連同母異父的弟弟都差點燒死我。
我在瀕臨死亡中,掙扎回來,痛苦不堪,沈思安卻像個沒事人般來找我。
我爲什麼要恐懼害怕?
“沈思安,你真的要逼死我嗎?”我剋制了瑟瑟發抖的身體,擡起眼眸平靜地與他對視。
惡魔瞬間露出殘忍邪佞的本性,“怎麼可能,微微,我對你有多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又是這樣,他變臉比翻書還要快,輕易擊破我的防線,我心力交瘁,眼睛都溼了,淚水在裡面打轉。
“微微,你瞞着我去當了女支女,作爲背叛的代價,我當然要對你實施一些懲罰。我那麼愛你,愛到爲了你改邪歸正,你都不知道我是付出多大的代價。“
沈思安右手抱着我,左手撫摸我的臉頰,指尖一遍一遍地掃過我的眉眼。
我像具傀儡,失聲大笑:“你愛我?”笑着笑着,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從他說出‘他愛我’這一刻起,我就對他只剩下恨了。
他讓我喜歡上的是一個美好溫柔的少年,就像帶毒的罌粟,把最美好的一面給我看,劇毒隱藏起來。
這是無恥至極的欺騙。
我的喜歡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我在盛世有一晚曾經哭着求他帶我走,我告訴他,我是被這裡的媽媽桑扣押了。
他說:“丁曦微,你活該,你的技倆太低,想騙我很難。其實你媽給找的算命,算得真沒錯。你就是狐狸精,歡場裡豔入骨的嬌兒。”
我仍記得他當時溫潤如風的微笑,成了我走不出去的夢靨。
既然你們罵我狐狸精,所幸,我就坐實了這個罵名。
“哈哈,沈思安,我在歡場裡陪過的客人,比你想得多得多,就在離開的這幾個月,我陪過多少男人喝酒,上-牀,你一定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離開夜總會,我身上沾了病毒,夜總會沒辦法把我趕走了。”
沈思安說:“微微,我不介意了。誰讓我愛到想要把你囚禁起來歸我一個人所有。”
嘴上說着不介意,眼神裡卻閃過一絲狠戾。想騙誰呢,連僞裝都能讓人輕易看破。
“微微,我都知道了,霍元佑都告訴了。你是爲了他,才淪落風塵。”原來是知道了淪落風塵的真相,怪不得呢……
沈思安顯然是有備而來,早就去找霍元佑。也對,依霍元佑的性格,他早晚也要主動找沈思安。
我光腳的也不怕他這個穿鞋的,“不怕你知道,我爲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連命都可以不
要?!”沈思安頓時變得很不好看,眸色陰戾,“霍元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有多少本事,衝進火場裡救人。他如果聰明點打一個消防電話,報我舅舅的名字,幾分鐘之內就有人上門。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不是這個傻逼,我和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再次捧腹大笑,聲音沙啞,喉嚨火辣辣的疼。
“你還有臉笑?丁曦微,你個蠢貨,把腎都摘了,錢居然被你那個媽給騙走了!你也是蠢得無可救藥,腦子只用在了考試上面嗎?!”
“沈思安,你笑你說錯了。”我別過臉,淡漠的說。
沈思安氣得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起眼睛對視他,“我說錯了?!換作我是你,你媽不止會擔負霍元佑的全部醫藥費,連你繼父都沒有好果子吃……”
“原來你巴不得是我?是想夜夜被人草嗎?”
“丁曦微,你已經不是小-姐了!”沈思安擡手就想往我臉上打,我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無所謂的說:“可已經習慣了。”
沈思安手最終沒有落下來,停地在了我的臉頰上,他怒火發泄不出來,咬牙切齒地喊我名字,“丁曦微——”
看到他不痛快,我心裡覺得痛快,他給我造成的陰影,導致我患上了失眠症。我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他沒當一回事,打着‘愛’的名義想來找我,沒那麼容易。
我心裡想的,沈思安輕易就能猜出來,他收斂怒容,片刻又恢復了,甚至動手放開了我。
“微微,你既然喜歡爲了你那個多餘哥哥付出,那就付出到底。他不是剛從醫院裡出來嘛,有一個地方,我想讓他進去呆兩天,接受教育,別一天到晚惹出事了,由你來背鍋。”
他還知道拿霍元佑來威脅我!
“你想怎麼樣?”
“微微,你是我女朋友,我想怎麼樣,你難道不清楚?”他不等我回答,微笑着繼續說:“我想你乖巧地呆在我身邊,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忘掉過去?我需要現在去修復一張膜,配合你自欺欺人嗎?”他能夠傷我,我也能夠傷他。多少戀人是情深時恨不得與對方白頭偕老,分手後成了見面就眼紅的仇人。
我也一樣,恨不得從來沒有遇見過沈思安。
聞言,沈思安整個人臉色不好了。我看他手指都握成拳頭了,面上卻還是微笑着摸了摸我的腦袋,“不好,我一定會幫你忘掉過去。”
“我們回不去了,你爸的牀我都上了。”
沈思安怒罵:“我早晚有一天要整死他!”
我被他這句話嚇得噤若寒蟬。
沈思安看我流露出恐懼,話風頓時變得黑暗了,“微微,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都不放過。你的母親、繼父、還有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瘋子!”
他把我騙到醫院,眼看着時間要到中午了,我不能繼續留下來了。
本來在拾光咖啡店那麼好的一份工作,就因爲厲莫臣給丟了。現在還剩下幾天了,我繼續請假早退,試用期的工資都要扣沒了。
“你去哪裡?”
“上班。”我態度冷漠甚至帶着譏屑嘲諷的回答他,以爲沈思安會情緒失控,誰知他想要送我。
“我送你去,微微,不要拒絕。我也不接受你的拒絕,你一旦拒絕我,我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他的話是警告,我卻不能不聽。我能硬氣地對抗他,不過是仗着‘魚死網破’的念頭,如果他真要做什麼,崩潰痛苦的只會是我。
沈思安開着一輛大紅色保時捷跑車送我去上班,車身的顏色紅得如血般豔麗,我在車上沒有表現半點好奇,緊抿着嘴脣不開口。
他卻是興沖沖的說:“微微,認識這個牌子的車嗎?以前不敢開出來給你看,現在終於可以載你了。我很早之前就拿到駕證了,你不用擔心不安全。當初買下這輛車,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拉着你到處兜風。”
他的品味,我只能呵呵了。
沈思安沒有去上班,他帶
我去了一家五星級餐廳,理由冠冕堂皇。“你現在過去,也是遲到。還不如多把時間留出來,我們倆先吃個飯。”
點得都是我喜歡吃的熱菜,我吃得很少。就算面前放的是山珍海味,珍饈美饌,我都不會有胃口了。
象徵性動了動,吃進嘴裡的食物味同嚼蠟。我不再想委屈自己的胃,就放下了餐具。
沈思安也不動了,他皺着眉,表情僵凝了一下,語氣帶了一絲慌張:“怎麼了?吃不下?是食物不和胃口,還是?”
我看他強顏歡笑故作情深的臉色,突然就明白他想到哪裡去了。心底閃過一絲隱痛,他不信任我,就如同我恐懼他。
既然他要往那方面想,我就滿足他。
“不行,我最近吃什麼都想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沈思安放在餐桌上的手指都收緊了,眼眶裡漆黑的瞳孔驚愕地瞪着我,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跳出來了。
我繼續火上澆油,捂着腹部,神情慌亂的說:“我的月經不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來了。沈思安,你說我……是不是懷孕了?”
沈思安的臉瞬間變得猙獰可怖,他不沾陽春水的手指猛地抓住白色的桌布,泄憤似的一扯,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悉數掉落在大理石地面。
我耳邊聽着瓷器碎裂的聲音,笑靨如花地凝望他。
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們看過來。餐廳服務員連忙過來詢問:“先生,小姐,請問需要繼續用餐嗎?我們立刻爲您安排新的位置。”
不愧是星級餐廳,沒有先開口要賠償。
風雨欲來的沈思安從包裡掏出一張卡遞給服務生,“不用了,照價賠償,結帳吧。”
服務生大約看出來了我和沈思安之間的氣氛不對勁,拿了卡就走。
我依舊坐在原位不動,目光望着餐廳中央的花壇,據說美麗的鮮花能調節人的心情。
沈思安走到了我的身邊,粗暴地抓起我的手腕,陰沉地跟我說:“微微,你不用去上班了,我們去醫院。”
“爲什麼要去醫院?萬一是你的孩子呢?”我勾脣微笑。
“不可能。”沈思安憤怒到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大掌抓住我手腕,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擰出一片紅痕,我聽見了骨頭移位的咔嚓聲。
如果不是在人來人往的餐廳,他絕對會當場動手打死我。
我這個人生性涼薄,霍元佑追了我兩年多,我從頭到尾沒有給過他一絲希冀,他再好,我也不要。
和沈思安已經由愛成恨,我和他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解決,他差點害死我,我沒賤到他給出一副好臉,就眼巴巴地原諒。哪怕抽筋挖骨,我也要和他斷得一乾二淨。
“沈思安,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我垂着頭,囁嚅道:“我怕疼啊。”
話音剛落,狠絕憤怒的眼神冷冷地瞪着我,像一頭快要發狂的雄獅,語氣堅決的說:“必須去醫院!微微,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但絕不允許你生下其他男人的孽種!”
我涼涼一笑:“是嗎?我還認爲你會喜當爹呢,就說你是我的沈思安,我的沈思安啊,一定會溫柔地跟我說,把孩子生下來,他會是孩子的爸爸。”
你不再是‘沈思安’,所以不會顧及我的感受。
我手腕漲痛到麻木,忍痛忍到冷汗都冒出來了。服務生拿着卡過來,態度端正的說:“先生,你的這張信用卡刷不了。”
沈思安終於捨得放開我的手,他掏出錢包,又從裡面拿了一張卡出來,服務生也是厲害,連刷卡機都是直接拿過來的。
第二張卡已經無法進行支付。
沈思安眉頭微蹙,我瞥他一眼,心裡隱隱有了猜測。果不其然,連續約了三張卡,沒一張卡能夠刷得出來。
“多少錢?”
“先生,一共是4200,您消費了1800,損壞的餐具是配套的骨瓷,一套售價是2499。”
沈思安看了一眼他的錢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