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家人,歷臨有這樣全心全意關心照顧他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幸運。
宜華哭笑不得,她真不相信王媽不知道歷臨昨晚出去後沒有再回來,可是看着王媽明顯的欲言又止,還是配合地說道:“您把早餐準備一份,我一會兒去公司拿給他。”
王媽要的就是這句話,趕忙答應一聲,手腳麻利地拿出食盒裝東西,嘴裡不停地絮叨,“少爺的胃不太好,都是早年間不注意喝酒喝的,我給他裝上小米粥養養胃;少爺最喜歡吃蛋羹了,也給他裝上一碗;少爺喜歡清蒸魚,可是他早上沒胃口,吃不下;少爺口味清淡,他還喜歡……”
宜華真是佩服王媽,裝個早點都能說這麼長的一遛話,不就是想讓我關心她家少爺嗎?
宜華不會對心存善念的人冷臉的,自從她嫁進歷家,和王媽相處的時間最多,知道她不只是心疼歷臨,也心疼自己。
她不會做家務,自己的衣服都疊不好,可是她貼身的衣物,甚至絲襪,每次拉開抽屜時,都是卷好一團團整齊地碼放在收納盒裡。
有的襪子勾絲了被她扔掉,第二天收納盒裡依然是滿滿當當,從這微不足道的小事上看,她知道王媽是把自己當一家人對待了。
“王媽,我中午叫外賣,給他點清蒸石斑魚好不好?”
王媽大喜,少奶奶真懂事,知道關心少爺,這就對了!
“好好好,也點你喜歡吃的蛤蜊蒸蛋。”
王媽笑得合不攏嘴,她也笑了。
歷臨是在酒店裡醒過來的,揉揉痠痛的脖頸,不住地抱怨張佳明,也不知道給他定個好點的酒店,這裡一看就不是五星級的,牀鋪那麼硬,都睡落枕了。
這事真不怪張佳明,以前他們是在高級會所喝酒,可是這次主要是陪鬱鑄,他不同意去那麼奢侈的地方,影響不好。
張佳明想想也對,現在上面查得很嚴,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看見,無端的又惹出事來。自己倒是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鬱鑄不一樣,他是空降下來的局長,多少雙眼睛盯着呢,可不能給他找麻煩。
他們兩個醉得厲害,歪歪斜斜地晃着,抓住一個,另一個又跑了,弄得張佳明一身汗。
喝醉酒的人不好擺弄,他原打算先送歷臨回家,再把鬱鑄帶到他那裡對付一宿。可是歷臨喝多了,腳步虛浮搖晃,在大街上來來回回地走,嘴巴也不消停,竟然攛掇柱子要出海,柱子不但答應了,還拍着胸脯說自己的駕駛技術絕對槓槓的。
他是特種兵出身,別說遊艇了,就是飛機也能開!
歷臨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嚷嚷着要去機場,他有私人飛機就停在機庫裡。
張佳明那個氣呀,他從來不知道歷臨這麼鬧騰,也不知道柱子喝多了也是小孩脾性。這兩人一會兒要出海,一會兒要上天的,忍不住一人給他們一腳,真想扔下他們不管了。
看着這兩個連路都走不穩的人,誰能相信他們在白日裡是標準的精英!
蒼天哪,大地啊,快來收了這兩個妖孽吧!
氣歸氣,罵歸罵,他不可能真的扔下他們隨他們便胡鬧。
長長地嘆口氣,認命的把他們就近安置在酒店的大套房裡,一人一間,方便他照顧,自己就慘了,依然睡沙發。
張佳明看着沙發搖頭苦笑,自己可能就是睡沙發的命,歷臨喝多了,他睡沙發;柱子喝多了,他還是睡沙發。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大哥呢。
柱子先他一步醒來,田園風的牆紙,金色豔俗的窗簾,還有微微黴溼的空氣,眼前陌生的環境,讓他有片刻的茫然。
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的是酒店裡的那種白色睡袍,他的衣服散亂地扔在地上,鬱鑄的心裡一驚,陡然清醒!
常年緊張的生活讓他馬上恢復了正常狀態,悄悄地下牀,從開着的門縫裡看見張佳明合衣睡在沙發上,才暗暗地吐口氣,還好,沒有犯錯誤。
他放鬆下來,仔細回想昨天發生的事:他和佳明哥在喝酒,後來哥來了,他們說了很多話,後來……想不起來了,他,斷片兒了!
拍拍自己的腦袋,還有點疼,酒真不是個好東西,他強大的自制力竟然在昨晚土崩瓦解了!
剛一脫下軍裝就這個樣子,要是讓領導知道了,一定會臭罵自己一頓的,弄不好還要關禁閉!
他想象着領導痛斥自己的樣子,臉上的神情是掩飾不住地失望,他也對現在的自己失望。
換上衣服走出房間,張佳明還沒醒,歷臨也在睡着。算了,不叫他們了,讓他們繼續睡吧。
時間還早,他在A市沒有自己的住房,局裡安排了一套宿舍給他,就在辦公樓後面。他回去簡單地洗漱後,換好制服,精神抖擻的上班去了。
A市的辦公樓是新修建的,莊嚴氣派。
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整棟大樓裡靜悄悄地,他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長長的走廊裡只有自己的皮鞋踩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沉悶的迴音。
拿起抹布洗乾淨,隨手把桌子、窗臺擦一遍,這些都是在部隊養成的習慣,估計是改不了了。
門沒有關,走廊裡想起噠噠噠的響聲,那是女警官腳下坡跟鞋的聲音。還有女警官這麼早來上班?是昨晚值夜班的吧?
不對,自己這是行政樓,不應該安排女警值夜班的,那是誰呢?
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站定,一個面容姣好的女警官看着他擡手敲門。
“進來。”
聲音低沉,語氣平淡,還是那樣少言寡語。孫琦笑笑,“鬱局長早。”
“早。”
孫琦邁步上前,停在辦公桌前,手裡的拎袋放上去,含笑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關心,“您還沒有吃早飯吧?我給您帶了早點,趁熱吃吧。”
鬱鑄上任時間不長,局裡的人員還沒有全部見過,他對這個熱心的女警員眼熟卻不熟悉,“謝謝。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喜歡吃早點。”
“您的氣色不好,昨天應該是喝酒了,我買的是粥,喝一點胃會舒服的。”孫琦不接他的話,自顧自地說着。
鬱鑄的眉頭一蹙,他不喜歡有人研究他。聲音一下子冷冽起來,帶着審視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警官,微眯起雙眼,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在笑,實際上卻是他生氣的前奏。
“你跟蹤我。”
“不,我昨天有點資料沒有弄完,加班了。等我弄完出來時看見你和佳明哥一起走了,我斷定你們一定是喝酒去了。”
“……”
鬱鑄沒有說話,只是收起眼中的審視,但還是冷漠。
“一般男人晚上喝酒,都不會有胃口吃早餐,所以我就給你買了粥送來。快喝吧,味道不錯的。”
“多少錢,我給你。”鬱鑄不佔便宜,粥他收下了,但錢必須給。
孫琦臉上的笑容未變,她突然改口了,“鬱教官,您不認識我了?我是第一批去部隊特訓的警員,您是當時的教官。”
難怪會覺得她眼熟呢,“你是……孫琦?”鬱鑄有點不確定。
孫琦露出大大的笑容,歡快地回答,“是的,鬱教官,我是孫琦。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我去上班了,再見。”
孫琦出去了,鬱鑄看着桌子上的食盒,嘆口氣,都是相識的人,再提錢就矯情了,以後有機會送她一份禮物吧。
正吃着呢,張佳明拎着油條豆漿進來了,“喲,大清早就有美女送早餐,真幸福啊。”
他不理會張佳明的調侃,安靜的喝粥,別說這粥買的是真對胃口,剛纔還火燒火燎的胃現在舒服了很多,看來以後喝酒就得喝粥了。
張佳明醒的時候發現柱子已經走了,他知道部隊出身的人作息非常規律,不像他們那樣,有時忙案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有時間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自己當上局長以後,照樣跟刑警隊的小夥子們一起找線索,分析案情,所以他還是保持和刑警隊一樣的作息。
把歷臨叫起來,自己回去換衣服上班,路過早點鋪時想起還沒有吃早飯,給柱子帶一份吧,估計他也沒吃。
張佳明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孫琦高高興興的從局長辦公室出來,聯想到她前一陣子向自己打聽柱子的情況,好像對柱子有點意思。
當他看到柱子在喝粥,還是百年老字號的徐記粥鋪時,完全明白了,那家粥鋪在孫琦家附近,柱子自己不可能跑那麼遠買一碗粥回來吃。
孫琦這個小姑娘自從特訓回來以後變化很大,身上的嬌小姐脾氣沒有了,也不再偷懶耍滑了,積極參與案件偵破,是憑自己的真本事留在局裡,成了一名正式的刑警。
孫琦的父親是省廳一把手,原以爲她實習結束會去省廳某個閒職,沒想到會留在這裡,真的感到很意外。
這個女孩子給人的印象不錯,如果她真的對柱子有意思,他絕對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