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爲自稱謙幕的靈獸,倒真可謂一位謙謙君子,看出葉鈴兒撤向遠處安全的地區,他倒也不加阻止。
見葉鈴兒撒腿跑了個沒影兒,齊一鳴纔算放下心來。這一路行來,齊一鳴早已習慣了單打獨鬥,若有個需要關照的葉鈴兒在側,恐怕自己還真難以施展。
面前兩顆參天的樹木緩緩垂下樹冠,在齊一鳴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兩棵巨木仿似行起了大禮,蒼翠茂密的樹葉拖曳在地面,而一個一身玄色長袍的男子則緩步而出。
“謙幕?”眼前的形象與自己預料中的強悍靈獸相去甚遠,齊一鳴有些不確定的小聲詢問。
那男子微微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多說無益,請!”
這聲音果然是齊一鳴剛剛聽到的謙幕的聲音,見來者雖然全無殺氣,渾身的王者之勢卻展露無疑,齊一鳴不敢大意,繞指柔在手,“魔器繞指柔,請指教!”
以齊一鳴獸瞳觀察的情況說來,對面這男子至少具備木、土兩行仙法,不知他是天生兩行亦或是如同當年的青臂仙猿一樣後天修行而來。
原本葉鈴兒所施展的荊棘護甲也是齊一鳴的仰仗之一,她們門中的秘術仙法,雖然防護效力並不高於其他的護甲法術,然而卻勝在持久。這種能夠自己從周圍環境補充木力的護甲之術齊一鳴聞所未聞。面對眼前這個實力明顯高於自己的對手,有這樣的仙法護體,齊一鳴還是覺得多了一重把握在手。
謙幕是個仙獸,這使得齊一鳴內心最後的一點希冀也化作烏有。畢竟若是面對魔獸,齊一鳴還考慮利用仙劍極速飛行,拉開與對手的距離再使用仙法攻擊。然而謙幕既然是仙獸的話,想必他的仙法恐怕要比齊一鳴自己高出許多了。
改用魔功,近距離攻擊?這念頭在齊一鳴的腦海中一閃即逝,靈獸們大多身體強悍。眼前這個謙幕已然是歸元后期的實力,跟他比拼身體力量?齊一鳴搖搖頭,將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徹底趕走。
謙幕卻是遠遠站在一側,久久也不曾動手。他看似無意的雙眼微閉着,似乎在觀察着齊一鳴的一舉一動。
繞指柔發出瑩瑩藍色光芒,那是靜養一段時日的靜海又在蠢蠢欲動。儘管面對的是比她自己或是齊一鳴都要強大的多的對手,這小妮子卻絲毫不露怯。敖睿無奈的看着一臉興奮的靜海,真是不怕死的傻丫頭。
“若你真是無意啓動了困龍大法,那麼,這一戰,倒未必沒有勝的可能。”敖睿細細回想一番齊一鳴一路上的行爲,並無異常之處。但是這謙幕又說的如此信誓旦旦,敖睿也只好寄希望於此了。
若不是因爲自己與靜海的魂魄已被煉化成爲魔器繞指柔的一部分,身位靈獸的他們兩人,怎麼可能連困龍大法是否施展了都感知不得。唉,敖睿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說?”齊一鳴手握繞指柔,右手緊張的微微出汗。不同於面對劉無涯等人,那時候的齊一鳴心中滿是怒火烈焰,絲毫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危險。然而眼前的這個謙幕,總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危險之感,加之齊一鳴與他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談不上什麼刻骨仇恨。齊一鳴此刻所想,不過是希望平安渡過此劫,繼續去尋找那個藍夢鯉所說的山谷便好。
靜海哪裡有齊一鳴那些耐心,見兩人對峙已久,卻都沒有動作,靜海已然附身繞指柔,做好了攻擊的態勢。
在謙幕看來,那少年手中的一截水藍色軟鞭,原本柔軟的盤在他的手臂上。此刻,那鞭身卻如同活了一般,高高的昂起腦袋,尖端對着謙幕,擺出不屑的姿勢。
齊一鳴被靜海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而謙幕更是怒目圓睜,原本可以壓制的氣息一瞬間爆發開來。謙幕所站的那處土地,連同他身後的樹木都仿似受到了他此刻暴怒的情緒激發,一時間飛沙走石、樹葉也劈啪作響。
“你的魔器!”謙幕的聲音顯得十分憤怒。
齊一鳴沒想到靜海這個挑釁的動作,竟然觸動了對面這男子的逆鱗,心裡大嘆不好。腳下卻不敢耽擱,魔攻運化,飛快的在樹林中奔逃。
“哎呀,我說這位姑奶奶,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一邊跑,齊一鳴有些埋怨的對靜海說道。
“還不是你太弱了,就知道跑!”靜海剛剛由於過於自負,擅自奪過了繞指柔的控制權,結果反而弄巧成拙。此時她驚魂未定,又不願意被齊一鳴看出自己的失誤,所幸把責任一股腦推給齊一鳴也就是了。
“你用了靈獸魂魄煉製法寶,不可饒恕!”謙幕在齊一鳴身後咆哮追趕,揮手間,無數的地刺伴隨着陣陣黃芒散落在齊一鳴奔逃的前路上。
神識中衆人面面相覷,原來謙幕竟是因爲看出繞指柔之中存在有敖睿、靜海的魂魄而發怒。然而眼下顯然不是解釋這一切的良好時機。齊一鳴施展潤物,藉助點點微小的水力波動觀察後方謙幕的情形。
而這一望,齊一鳴大驚失色。
剛剛急於躲避地面那些叢生的地刺,偶然間也有些躲避不及而刮蹭身體的,齊一鳴仗着兩層荊棘護甲在身,本來並不以爲意。而眼下,在潤物的藍色光芒中,齊一鳴分明發現,原本身上綠色的護甲在不斷削弱,而周圍森林了那麼濃郁的木力,竟然沒有一絲一毫補充進護甲之中。
“糟了!”齊一鳴已經大致清楚了謙幕土力仙法的實力,然而看他有所保留的樣子,顯然木力仙法纔是他的看家本事。原本以爲能夠護得自己周全的荊棘護甲在地刺的不斷削弱下,綠芒越發微弱,齊一鳴開始心急起來。
“不然讓我跟他說說,這繞指柔的事是誤會?”靜海也有些驚慌,原來能夠在外橫行無忌的她,一直是因爲身後那個高大的身影維護。靜海此刻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畢竟若是齊一鳴身死,自己和睿哥哥便會淪爲無主的靈器,連在神識中交匯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用的,他已經陷入暴怒。”敖睿擡起頭,肅然對齊一鳴道:“你只能行使控陣人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