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並未打算等待那如堯的選擇,對龍族而言,它深邃的目光早已看破時間的真相。
“去!”
炫目的白光之後,齊一鳴和那如堯兩人被捲入那難以抗拒的力量浪潮之中。白光之外,是一張張虎賁魔修們訝異驚詫的臉孔。齊一鳴看到那些魔修像是被定住身形一般,即便是眨眼這樣簡單的動作,也需要耗費許久的時間才能完成。
“時之流,那龍族竟然救了你。”敖睿有些驚魂未定,面對真正的龍族時,他能充分感覺到種族之間橫亙的那道巨大的鴻溝。
而齊一鳴的人魂正如他本人那樣對於那氏兄弟出現在皇城中的事,感到分外好奇。眼下,只有這兩人飄蕩在龍力形成的這條時光之流中,他乾脆開口詢問那如堯。
剛剛失去至親的那如堯神情呆滯,他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勢,即便此時已經進入這道奇怪的光流之中,他仍舊悲傷的不能自已。
“你們是爲了曹凌銳而來?”人魂繼續試探着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那如堯猛地擡起頭來,那雙充血赤紅的眸子看的人魂一驚。
“曹凌銳!”那如堯說起這個名字時,咬牙切齒的樣子,真讓人懷疑若是次是曹凌銳在此,那如堯一定會將他生吞活剝,連骨頭都吞進肚裡。
“那人真是曹凌銳?”人魂有着齊一鳴早先的回憶,他一直不能確定那個出現在寶華殿中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上任虎王曹凌銳,“他還活着,他爲什麼會藏在皇城裡面?”
“滅族之仇、殺親之恨……”那如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能自拔,對於人魂的問題,他毫無反應,倒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繼續說着:“恨只恨我學藝不精,不能手刃仇人。曹凌銳,你的確是深藏不露,竟然已經成就了混元境界……”
那如堯這話出口,神識內衆人包括人魂在內,都驚異不已。曹凌銳竟然已經是混元俢者?上次見他時還在虎牙,那是他不過是歸元修爲而已,他怎麼精進如此迅速。要知道齊一鳴能夠提升境界,可是在龍域內苦修七年,加上翠柏渡給他的歷代鎮山神獸的功法才做到的。難怪那氏兩兄弟聯手也難以撼動他半分,境界上的差距絕非是依靠人數和尋常的法陣能夠補足的。
“以我的天分,怕是到死也難以修行至混元境界,我好恨啊!留着這一條性命還有何用!”那如堯情緒激動,舉起右手就運功準備自行了斷。
人魂自然也是秉承了齊一鳴的宅心仁厚,他起身上前,一掌攔住了那如堯的功法。那如堯一生竭力修行,上次頓悟之後,也是有了接近歸元的修爲。然而,齊一鳴接下他這運足了十成功力的一掌卻是異常輕鬆,這便是俢者間難以逾越的境界差距。
“你是混元俢者!”那如堯一愣,看向齊一鳴的目光有了異樣的神彩。“你也與那曹凌銳有仇對不對?”
“我不知道。”這次是人魂語滯,雖然眼下已經可以肯定那個一直隱藏於幕後謀劃一切的人就是曹凌銳無疑,可是齊一鳴卻不能肯定自己二哥和曹靖的死,是否也是虎王的雙手沾染了鮮血。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齊一鳴無論如何也難以想象,若真是曹凌銳從中謀劃,他怎麼能夠狠得下心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更何況,不論是曹靖或是邵奇峰,兩人一向都感念曹凌銳的恩德,恨不得爲這位君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的。他決定問問那如堯瞭解的情況,也許能因此補上自己不曾考慮過的情況。
“我不明白爲什麼曹凌銳要做出假死的樣子,又在這個時候出現。”這些都是齊一鳴心頭最大的疑點。
“因爲小皇帝已經登基,而且,那娃子就快滿週歲了。”那如堯嘴角一撇,目中滿是不屑。
不等他繼續解釋,小菊突然跳了出來,抖動着葉片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知道了……曹、曹、曹凌銳要幹、幹什麼。”
“他是要奪舍!”這句話,竟是從那如堯和小菊口中同時冒出。
奪舍,以魂魄力量強行佔據其他人的身體。小菊當年帶領着兩隻小犬,原本對齊一鳴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嬰兒魂魄未全,必須要滿了週歲之後才能進行,難怪曹凌銳要一直守在那孩子的身邊,甚至不惜扮作女相。
“奪舍?”人魂 不可思議道,曾經齊一鳴設想過種種可能,唯獨這一條他從未想過。這天下,怎麼會有父親想要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進行這種惡毒的法術呢。
“怎麼可能,那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對那如堯提出的說法,齊一鳴實在難以接受。
“哼,對曹凌銳那樣心如鐵石的人來說,天下間何人不是其玩物,何人不是其利用的對象罷了。”那如堯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見齊一鳴仍舊滿臉驚訝的神色,便說道:“我們兄弟兩人一直潛伏在秦家,虎賁皇城之中的齷蹉之事,見識的多了。”
“可是,若是他真的要奪舍,又是爲了什麼!論富貴,他已經是虎國之主,何苦還要跟自己的孩子再去爭奪江山,還要用上這樣下作的手段!”人魂義憤填膺,他的這些想法,都是齊一鳴原本具有的。
“我問你,人人都說子承父業,代代傳承。可是若有一天,你能夠長生不老,還要兒子幹嘛?”那如堯目光狠辣,盯的齊一鳴竟難以回答。
這一次,衆人都醒悟過來,以曹凌銳眼下已經到達混元境界的功力,他的壽命少說也在千年以上。若是有朝一日突破境界,成爲真魔,那更是會與日月同壽。那時候,曹凌銳自然不再需要臣子們口中的千秋萬代,他本身就是永恆的存在了。
“歷史上虎賁出過一代老來神智昏聵,導致虎國幾乎滅國的君王——曹祥成。自他之後,虎賁便有法令,在位五十載的國君仍然體健者必須傳位太子,自己則卸下重任成爲太上皇安享天年即可。”那如堯啐了一口,“曹凌銳那狗賊,是不甘心放下手中的權力啊。”
“這樣說來,曹凌銳從來就沒打打算傳位給任何一位皇子對吧!”人魂死死捏着拳頭,腦海中浮現的,是胖子曹靖那張對曹凌銳充滿崇敬的臉,“即便是最敬佩他的皇子,都只是他隨意玩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