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那什麼見鬼的密室,你*自己去找吧。阿薩也有些歇斯底里了大叫起來。剛剛的巨大心理傷痛也早已經把他逼到了極限,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離發瘋只有一步之遙。
賈維主教對他的憤怒吼叫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靜靜地握住了黑精靈的右手的最後一隻手指,像勸一個朋友再喝杯茶一樣淡淡說:“你再想想,再回憶一下吧。別擔心,她還撐得住的。就算你對自己的記憶沒有什麼信心,請一定對我的白魔法要有信心。”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陣急迫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就是叫喊聲:“主教大人,有事要向您稟報。”
“有要事?”賈維主教一怔,連忙起身。他曾經有過嚴令,沒有萬分緊急的事絕不許其他人靠近這裡。而既然現在有人來通報,那就是說真的有萬分緊急的事發生了。他轉身和羅得哈特一起朝地牢外走了出去。
地牢的門沉悶之極地關上,這裡成了一片寂靜,只留下阿薩和黑精靈的喘息聲。
“畜生,怎麼會這樣……”阿薩在地上痛苦之極地抽搐着,你一條被抽出了脊樑的爛蛇。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痛苦。
他經歷過很多次的戰鬥,也受過很重的傷,骨頭斷裂,肌肉被斷掉的骨頭撕碎、拉開。甚至內臟碎裂……這些感覺他都體驗過,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最痛地不是肉體上的痛,而是這種精神上地折磨。
紅衣主教剛纔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擊在他的心坎上。最讓人痛苦的話無疑就是實施,因爲那代表的是無可反駁的現實。
後悔,屈辱,憤怒,敵意……當明白所有的原因其實都是因爲自己的時候,這些情感都會加倍地反撲回來,不斷地在心頭齧咬,壓榨。蹂躪。所以人都習慣性地喜歡爲自己的錯誤尋找藉口,給自己地敵意和屈辱尋找發泄的對象。這不僅僅是逃避,還是種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情感地手段。
但是現實終究是無法逃避的。而逃避也從來不會給人任何的力量,只有當人去直面那無法逃避的痛苦和現實,接受這煎熬,纔會獲得超越現實的勇氣。
這勇氣纔是一個人真正所具有地力量。痛苦中的力量。
阿薩慢慢直起了身休,半坐了起來,他的牙齦都在自己的用力下浸出了血。
魔法學院的圖書館的背後,賈維主教被幾個牧師帶領着來到了這裡看着牆壁上的一個大洞,羅得哈特也在一旁。
“你們說有要事稟報,就是讓我來看這個洞?”賈維主教看着這面爛牆壁,他的臉色也和牆壁差不多。
旁邊的牧師立刻低頭稟報:“主教大人,事情是這樣地。剛纔我們幾人正在這裡,突然看到這面牆壁破了。一個很大的身影從裡面飛了出去,一下就越過樹木和圍牆不見了。”
“這種事情你們也來找我?讓瑞恩大神官來看看不就行了?”雖然這聽起來確實是件怪事,但是紅衣主教的心思並不在這裡,他有些不耐煩。
這幾個牧師也有些尷尬,他們幾個都是年輕人。賈維主教因爲這段時間來展現出不凡身手和他本身的氣度。氣質,氣勢早就已經在魔法學院和王都中豎立了形象和威望特別是這些年輕地牧師魔法師們更是將之奉爲偶像。所以雖然魔法學院中上層幾個大神官和神官依然不放手把權力交給他,但是在下面不少人眼中他也早就是羅尼斯主教的接班人了。所以發生了這個事後第一時間來找的就是他。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年輕牧師連忙解釋。“看到這個怪東西后,我們剛開始還以爲是誰在做什麼魔法試驗失敗了什麼的,我們就從這個洞裡進去看看,轉了一會之後發現……圖書館裡面那隻大雕的標本不見了。這個時候我們幾個纔想起來,那撞破牆壁飛出去的好像就是那個大雕的標本,而且……上面好像還坐了個人……”
“恩?”賈維主教的臉色有些變了。雖然無論是誰聽說標本居然自己會動,還會撞破牆壁這種事後肯定都不會淡然自若,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對他這個紅衣主教的身份來說似乎又有些過分。他和羅得哈特對看了一眼。
牧師繼續壓低了聲音,說:“我參加過一年前圍剿王都那個死靈法師的戰役,我後來回想起來,那隻大雕的標本飛出去的時候……微微的魔法波動好像有……死靈魔法的味道……所以我們就連忙趕來通知主教大人了。”
賈維主教的臉中聽完這番報告後變得很凝重很嚴肅,他從破洞中走到了圖書館內,環視着周圍,然後又凝望着那個標本撞破的洞。陡然間他的身體一震,轉頭對那幾個牧師點頭道:“你們做得很好,非常好。對了,這件事你們暫時別對任何人提起,知道麼?”
然後還沒等那幾個牧師點頭激動完,紅衣主教的身影已經如一陣風一樣的撲了出去。
“我有緊急的事去辦,你最好先去看看那兩個人確定一下不會出什麼差錯,然後回聖騎士團總部集結人手等着以防萬一。”賈維對後面跟來的羅得哈特說。
羅得哈特默然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的門開了,裡面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羅得哈特走了上來,看了看地上的黑精靈。再看了看囚牢中的阿薩,輕輕嘆了口氣。從和賈維在一起的時候他臉上一直都是種平靜如水冷淡如冰。直到這個時候他地臉上終於才泛起了一絲愧疚,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而且是看着地面而不是對着阿薩所說的。他俯下身,把手放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精靈的身體上,低聲吟誦着咒文。白魔法的光芒閃過後,傑西卡長長地喘息了一下,臉上的肌肉也不是那麼扭曲了。羅得哈特再打開囚牢,把她丟了進去和阿薩放到一起。
阿薩還是靠着牆壁半坐着,短短這一會兒中他已經像是在蠻荒險惡中跋涉了一萬里之後一樣顯得憔悴疲累。原本精悍的神色早已不見分毫。眼眶中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現在佈滿了血絲,無神但是卻是有意地看着羅得哈特,沒有說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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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得哈特也不再說什麼了。他只是靜靜地檢查了一下囚牢,然後也轉身準備離開。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囚牢中地阿薩突然說。
“恩?”羅得哈特微微一怔。轉過頭來看着他。
“我說沒有什麼對不起地。你只是做你的事罷了,我自己送到你手上來是我自己的錯。你本來就是個懂得取捨。知道利害大勢而去理智選擇的人。是我自己的錯,我以已之心度你之腹,以爲你也和我一樣幼稚罷了。所以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和他一夥地話不但可以有更大的權力更好的機會,而且他似乎也比我有可能處理好克莉斯的事情。”阿薩淡淡地說着。他現在的聲音也很平靜了,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雖然無神憔悴,但是其中開始有了一些另外的東西。
“謝謝你。”羅得哈特一點頭,對這個自己剛剛出賣的朋友點頭示意,他的臉上泛起一些難以言喻地神色。以他的城府和心機之深,現在的這些感情依然無法被完全掩蓋。
“不用謝。”阿薩也對這個在背後刺了自己一劍的朋友客客氣氣地點頭。他倒是完全平靜了下來。“我終於明白了,也承認了,剛纔那傢伙說的確實都是對地。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罷了……只是我有些奇怪的是,你這麼對你老師沒信心?你真的認爲羅蘭德團長會拿你們沒辦法?”
“不是對羅蘭德老師沒信心,是對笛雅谷更有信心。對賈維主教更有信心而已……”羅得哈特淡淡回答。
“看得出來他似乎也確實對你很有信心。很放心地讓你知道一切,也很放心地讓你留在這裡看着我們。”阿薩的神色越冷靜,眼中深處的那一點東西也開始越來越明顯。
“你錯了,他不是對我有信心,是對利害有信心。依靠利害關係維繫起來的信任,永遠比感情維繫起來的更牢靠,更穩固……”羅得哈特說完這這些話後就回轉過身,走向地牢門口。到了門口之際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並沒回頭,只是低聲說:“有時候我也會回憶起以前,相信感情和正義是什麼東西的時候,真的是很幼稚可笑……但是……有時候又有些……”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完全就小了下去,微不可聞了。他再也沒回頭,開門走了出去。
隨着鐵門重新關上的悶響,阿薩也收回了目光。他依然還是一副憔悴和狼狽像,但是眼中的那點從來不曾有過的東西開始亮了起來。
那是火焰,也是熔岩。但卻不是那種把熱力和光芒朝外放出的火焰,這火焰冷凝得像冰,因爲那力量和光芒全都投射進了自己的心中。這是從真正的苦痛和磨練中才會產生的心的力量。
“那臭老頭真的就什麼都不管了麼?”阿薩嘆了口氣,忡忡地閉上了眼睛,把這最後一點外露的痕跡都收入了心中,躺着不動了。
此時此刻,在遠離王都三百里遠之外的地方,一場戰鬥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
鋼鐵魔偶巨大的雙手合併,終於夾中了中間的那個劍士的身體。甲冑和骨頭內臟混成一體的聲音像是有人同時捏碎了一百個雞蛋,血呈噴射狀地從那完全扭曲變形的肌體中狂涌而出。
但是那粉碎地只是這個劍士地腰腹之間而已。這個劍士的頭顱和胸口還有雙臂都還在。雖然他已經絕對活不了了。但是畢竟還沒有立刻死,他也就利用這殘存的身體中的所有殘存力量重重一劍砍劈在了魔偶的胸口上。
長劍粉碎中,魔偶身體上的魔法符文也破碎了不少,魔偶的動作明顯地呆滯了一些。這種維持魔偶運動的魔法符文都是篆刻在魔偶身體中的,即便是錘斧類重型武器也難以傷及。足可見這一劍地破壞力之大之重。
魔偶鬆開手,那個已經不像人地劍士掉落在了地上。這個絕對算得上是好手的戰士沒有一點哪怕是最輕微的慘叫聲,彷彿他存在的意義本身就只是去砍上這樣一劍。
魔偶的身體上這樣的傷痕已經不少了,一般來說相較於去破壞深藏於體內地核心相比。這樣去慢慢毀壞纔是對付這些鋼鐵怪物的唯一辦法。只要身體結構受到了足夠的破壞這些魔偶也會整個地散架。
地面突然冒出了一隻巨大的尖銳的土柱狠狠地撞擊在了金屬魔偶的身體上。發出像撞鐘一樣的悶響。在這樣一下重擊之下,這個龐大的金屬怪物終於呆然不動了,然後顫抖了一下,倒下。
這已經是最後的一隻金屬魔偶了,其他地也早已倒下成爲了一堆廢鐵。不只如此,也還有許多石像鬼的殘骸灑落在周圍。這些都是這些劍士們的戰線。但是相對的。剛纔倒下也是最後一位劍士了。隊伍中最後一魔法師用僅存的魔法力使出了一個土系地法術,把這個兩敗俱傷的場面完成了。也就在同時,這個魔法師身體一震,鼻子中緩緩流出兩道黑色的血液,慢慢倒地縮成了一團。
半空中,死靈法師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這裡是離開地面數百米的高空,在這樣的距離下用黑暗靈魂衝擊擊殺一個人,而且對方還是個級別不低的對手,即便以他的能力也略顯得有些吃力。
“這些傢伙好厲害……”另一個胖胖的。同樣帶着一個銀色的骨骼面具的魔法師則哭喪着臉。因爲下面的金屬魔偶全部都是他的,石像鬼也幾乎都是他製造的,這些東西每一個即便不是價值連城至少也值半個城。而有兩個金屬魔偶只是一個照面就在羅蘭德的劍下成爲廢鐵。
“這些人近身保護皇帝的人可都是聖騎士團的,只憑你那兩個廢銅爛鐵就想無傷無損地拿下別人確實不大可能。”漂浮在半空中的艾登大師淡淡說。只有他沒有坐在石像鬼上,在他那大陸無人可及的空氣魔法的造詣相比下。石像鬼這種飛行魔偶的靈活度和速度和一隻豬差不多。
“艾登大師如果您能夠多出力一點的話,也許我就用不了損失這麼多了。”死靈法師繼續哭喪着臉。
艾登大師依然還是冷冷地說:“我說了,我只是負責牽制羅蘭德而已。現在我至少已經做到了。諾波利諾特,你難道以爲的那一堆破爛比我的命還值錢麼?要我飛到近處去和他正面戰鬥麼?”他下巴上原本那一縷長長的銀鬚已經只剩下了滑稽了一小段,脣邊還有一些擦傷。這是他在戰鬥開始之初冒冒失失地接受的後果。
其實也並不是艾登大師不小心,以魔法師和戰士之間的戰鬥來說,五十米的距離絕對算得上安全的了,何況艾登大師那爐火純青的飛行術。所以他一開始就接近了他們的上空。
但是羅蘭德團長只是一出劍,誰也不知道那一劍怎麼一眨眼都不用就越過了五十米的距離來到了艾登大師的面前。而且那一劍之快之突然之猝不及防,恐怕就是一隻最快最靈活的隼也躲不開。幸好艾登大師的飛行術比鷹隼確實還要快上那麼一點點,才勉強躲開了。至此以後他再也不接近羅蘭德百米之內,只在那絕對安全的距離上用魔法不斷騷擾着。
“不用再爭執了,反正我們的目的看來已經達到了。雖然這個傢伙的戰鬥力確實超過了我們地想像,但是最終還是我們贏了。”另外一個死靈法師冷冷地看着下方說。
現在他們地下方站着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愛恩法斯特的皇帝。一個則是聖騎士團的羅蘭德團長。兩人身周的地面滿是石像鬼的碎塊。魔法轟炸出的坑洞,侍衛們破碎的肢體和殘骸。
在這個修羅地獄般的場地中,羅蘭德依然是站得筆直,臉色依然冷峻如山,手中的劍依然還是握得那麼緊,連身上都沒有一絲戰鬥造成地傷痕或者是狼藉,宛如一尊不朽地戰神像。但是其實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快到極限了。
無論是誰,要面對上空三個頂尖魔法師不間斷的魔法轟擊下能夠堅持這麼久。還要不時抽身去協助其他人對付魔偶和石像鬼。到了這個地步也都會油盡燈枯。
身後的格芬哈特十七世雖然早已經是面如土色,不過終究還能繼續站着。但是羅蘭德自己心中清楚,這並不是自己和手下們的保護得力,而是那三個魔法師根本就沒把皇帝當作目標。
以格芬哈特十七世的手無縛雞之力,如果這三個死靈法師的目標真是他,恐怕聖騎士團全員在此都無能爲力。其中那個使用黑暗和靈魂魔法地咒法師正是狙殺這種弱小目標的絕佳人手。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對皇帝陛下出手。反而是慢慢地在超遠距離之外一下一下地擊殺着其他劍士。而其他兩個死靈法師一個操控着魔偶進攻,一個則是憑藉着遠比飛鳥還靈活的空氣魔法在自己的上空盤旋週轉。自己和手下曾經有三次要對皇帝陛下使用傳送卷軸,這個死靈法師立刻如雨般地丟下連環閃電和雷鳴暴彈,其他兩個也用盡一切手段進攻,前兩次都硬生生地把傳送魔法打斷終止。最後一次隊伍中的牧師不惜燃燒自己的生命使用出神聖庇護想保護皇帝使用傳送卷軸離開,但是死靈法師們卻用出了一個極度罕見的‘空間鎖’卷軸,徹底封閉了這個區域中的所有空間魔法。
能夠讓死靈法師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這種卷軸,也可見這種東西地罕見和難得。而險些之外,這三個死靈法師都小心翼翼地保持在一個絕對安全的高度。慢慢地用魔偶和單體攻擊魔法消磨着他的鬥氣,體力和手下的生命。
羅蘭德看得出這三個死靈法師的目標是什麼了,他們地目標居然是自己。
那個把空氣魔法運用得出神入化的死靈法師沒有使用頂尖的空氣大魔法‘羣星飛落’,另一個死靈法師也沒有使用靈魂和黑暗融合的範圍大魔法‘噬魂術’,並不是他們不能用。而是他們不願意使用,這種大範圍的殺傷魔法對羅蘭德效果並不大,但是其中的格芬哈特十七世卻很有可能會遭殃。
他們並不想傷害皇帝,卻一定要制止皇帝使用傳送卷軸逃跑,因爲對於羅蘭德來說,皇帝是個無法棄之不顧的包袱。只要皇帝還留在這裡,他無論是要逃跑還是拼命反擊都會有顧忌,都會縛手縛腳。於是他們就可以放放心地在絕對安全的距離下把羅蘭德消磨至死。
雖然三個死靈法師本身的實力就已經遠在羅蘭德之上,但是要保證能夠自己不受傷害的同時讓羅蘭德絕對無法逃跑,無疑也只有這樣一種辦法了。雖然時間會拖得久一點,手段顯得卑鄙了一點,但是卻絕對有效。
“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大家一起出手吧。我看得出這傢伙的鬥氣和體力都已經幾乎消耗幹了。”艾登大師率先飛下,同時隨手一招,一發雷鳴暴彈朝羅蘭德飛去。
看着雷球的飛近,羅蘭德感覺到自己的手似乎有些痙攣。這種魔法剛纔他已經劈開,絞碎,閃躲過多次了,此外還有火球,冰刺,風刄等等。他的感覺已經開始有些麻木,手中的劍已經變得比往常沉重得多了。不知道這一次他還是不是能夠劈開?這次可以,那麼接下來肯定會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另外的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黑點不知從哪裡飛來迅捷無論地鑽入了雷球之中。雷鳴暴彈陡然變形,發出一陣奇怪的響聲手就在半空中瓦解了。
艾登大師在半空中的身形陡然一頓。陡然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擡着上望,然後身體一震。
雖然臉上帶着那張密銀的骷髏面具,但是艾登大師裸露在外的下半張臉上的眼睛還是露出了驚駭之極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最難以置信的情景一樣。
難以置信(續中)
教學中央的神像已經被挪開了,露出一個陰暗的地產口。地產口散發出的腐臭和溼氣讓瑞恩大神官直皺眉頭。
在這個時候開啓這個原本是隱秘之極的所在無疑是極不合適的,如果不是紅衣主教有些失態地很焦急地要求這個時候進去看看,瑞恩大神官是絕會在這個時候開啓這裡的。爲些他不得不把大教堂中所有人都叫了出去,不許其他人進來。
雖然這個地牢算是魔法學院最隱秘的所在,但是知道的人還是有着好幾個,而且對於繼任的紅衣主教自然也不會隱瞞。不過要說爲什麼會建立這個地牢以及這個地牢的真正作用恐怕現在就沒人知道了。如果只是關押那些危險的怪物,大可以在其他地方修建監獄,似乎用不着特意在神聖的大教堂的地下……
不過瑞恩大神官現在也不想去深究這些,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也許這位紅衣主教是知道什麼自己不東西的。雖然賈維主教現在還沒正式接手魔法學院,掌管鑰匙的還是自己,但是對於他倉促間要求自己也不好拒絕。他看得出來,也許這位紅衣主教真的有可能會接管魔法學院。
只是來到王都的短短几天,賈維主教先是治好了皇后陛下的怪病,然後就傳出了皇后陛下將全力支持他的消息,同時羅得哈特大人也和他走得極近,主教大人也幾乎天天去宰相府和宰相大人套近乎。雖然不讓這個外來人來掌魔法學院的權這早已是形成了共識,但是這事態地發展傾向不得不讓人重新考慮。
作爲新上任地紅衣主教。自然是每個地方都要去檢視一遍的。這個地牢是前兩天賈維主教在大神官的帶領下去看了看。瑞恩大神官很是受不了裡面的那股氣味,如同腐臭了棉花一樣塞在人的胸腹之間,反倒是紅衣主教對這個地方饒有興趣,很仔細地打量四周的同時還不停地問瑞恩大神官關於這個囚牢的情況。只可惜瑞恩大神官實在沒興趣在那裡面談論什麼,而紅衣主教似乎也有些的顧忌,匆匆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居然帶着戀戀不捨地表情。
而這一次紅衣主教風爭火燎地要再次下去,瑞恩大神官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多問。他雖然還不清楚這位紅衣主教之後到底不會不成爲自己真正的上頭,但是卻清楚在這種不清不楚地情況下。對這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深究的好。
地牢中,一片駭人的寂靜。這深入地下百米之處。一切聲響都被隔絕在了外面。而裡面也沒有任何可以發出聲音的事物了,除了主教大人。
所有關押着怪物地牢籠都已經打開了,不過所有的囚犯都成了屍體。不管是強壯得像食人魔一樣的牛頭怪,還是是美杜沙和邪眼,所有有生命的怪物都已經成爲支離破碎的殘骸倒在血泊中。幾個陰魂和骷髏殭屍則靜悄悄地站在角落裡動也不動。只看着囚牢中央的賈維主教,比最聽話的狗還要聽話。
賈維主教抖手震落劍上的血跡還劍入鞘,焦急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他已經用飛快地速度再次把這地牢儘量仔細地搜索過一次了,甚至連那些關押着怪物的囚牢也沒有放過,但是他依然沒有發現他需要的線索。
如果時間允許,他願意把這個地牢中地每一寸地面和牆壁都敲下來仔仔細細在手裡捏着檢查。地牢外龐大嚴密得魔法結界對於只是一個關押怪物的地方來說有些過分,而且賈維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結界的力量和精密程度遠比表面感覺到的更大更深。如果那傢伙所說地是真的,確實沒有什麼其他的隱秘地方的話。這裡確實就應該是老師所說的收藏那個東西的最合理的所在了。
但是留給他慢慢仔細查找的時候並不多,賈維很清楚山德魯給自己的底線中最重要的一項大概就是指的這個,所以現在是很重要的機會。現在就只剩下唯一的辦法查找了,這也是可以在這個難得的機會中所使用的唯一最有效的辦法。
地牢的地面上全是多年積累的污漬,怪物們的血液也流淌得滿地都是,但是賈維主教毫不在意地盤膝坐下,緩緩閉上了雙眼。
這個時候,王都以南三百公里之外。艾登大師瞪看着那飛來的身影,表情和見了鬼一樣。
嚴格說來並不是他見了鬼。作爲一個死靈法師,無論是幽靈還是骷髏殭屍之類的東西艾登大師看在眼裡的感覺和看狗看貓沒什麼區別,所以現在的表情不是他看到了鬼,而是和其他普通人看到了鬼一樣,難以置信中帶着恐懼和震怖。
剛纔把那發雷鳴暴彈撞得灰飛煙滅的是其實只是一隻小小的麻雀,只是這隻麻雀飛得實在是太快,太準,要不是艾登大師的給自己所附加的鷹眼術已經到達了頂級,也絕不會在一眼之下能看出那個黑點的真實面目。
能夠把一發雷鳴暴彈撞散,那自己絕不可能是一隻普通的麻雀。不過讓艾登大師露出那樣表情的並不是這隻麻雀,而是讓這隻麻雀飛來的那個人。
一隻巨大的猛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臨了這片上空,展開足有近十米的巨大翼展,這是一隻桑得菲斯山脈才特有的大雕。但是誰也沒有去在意這種罕見的猛禽怎麼會飛到這裡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雕上端坐着的那個人身上。
不只是艾登大師,還有諾波得諾特和另一個死靈法師的臉上也都同時涌現出了同樣的表情。難以置信,驚怖,。畏懼。
地面上。看到這一幕的羅蘭德團長終於鬆了一口氣。原本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定下地約定和通信手段,想不到真地會有用得着的一天。
“怎麼了?他們又來了援兵麼?”格芬哈特十七世膽戰心驚地問。能夠在這個時候還能夠站得住腳而沒有癱倒在地,說明這位皇帝陛下的膽量似乎也慢慢地大得多了。
羅蘭德搖頭吁了口氣,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中的劍居然都不大握得穩了,回答:“不,是我們的救兵。”
半空中,大雕上的人穿着只是一件普通之極的牧師長袍,花白的頭髮和鬍鬚亂糟糟地糾集在一起被高空中的強風吹得不停抖動。他同三個死靈法師一樣,臉上都有帶着一個面具。同樣是骷髏形狀地。不過艾登大師三人的是銀色,他的卻是種慘然的淡金色。
“沒有想到啊……”這個人開口說話了。雖然高空中的風很強。但是他好像並不怎麼用力地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三個死靈法師會聚集起來只是爲了殺掉一個人,而且還是用這樣無聊的沒有美感的手段。”
艾登大師三人都像變做了泥塑木雕一樣動也不能動,空中只剩下了石像鬼和大雕搧動翅膀的聲音,諾波利諾特半舉起的手閃動着魔法的光芒,那是
個還沒有完成的冰霜風暴。但是他偏偏既沒有把這個進行到了一半地魔掌完成,也沒有把它消散。
大雕的體積並不比石像鬼大,上面坐着的這個人好像也並不如何威武,但是一旦出現就完全震懾住了所有人。神爲之奪。他的坐姿歪歪斜斜,身軀來看也看得出已經是個老人,一看之下既沒有什麼氣勢也沒有任何地威壓,但是不知不覺中,以他爲中心的一圈空間都似乎變得陰暗晦澀了起來。
大雕上的人嘆了口氣,再說:“而我最想不到的是。原本高貴的死靈法師們現在已經是可以爲了權力和利益像瘋狗一樣聚集起來了。”
這個人的聲音非但不大,而且語氣也很平靜,好像只是和朋友聊天一樣,但是艾登大師三人的頭上都開始有冷汗浸出了。
這個人說了這一句手就不再了,三個死靈法師也沉默着。半晌之後。諾波利諾特終於先開口打破了這沉悶的寂靜,他乾澀着聲音說:“尊敬的前代理公會長,你好像在離開公會的時候曾經在漆黑之星面前發過誓,不會再幹涉公會的任何事吧。”
“你的記性真好啊……我都快記不得這個誓言了,難爲你還幫我記得……”金色骷髏面具後的人點點頭回答。這個回答讓另外三個死靈法師的臉色很明顯都變了,但是他慢慢地又接着說:“不過既然你提醒了我,我自然也會遵守的。身爲死靈法師,即便是曾經的死靈法師,在漆黑之星面前所發的誓言是不可能違背的……但是我被你這一提醒又好像記起了,我的誓言好像是隻要我和公會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主動惹到我的頭上來我就不出手,是這樣的吧。”
“但是我們並沒有犯到您頭上來啊。”胖胖的死靈法師連忙說。
“不,犯到了的。”金色骷髏面具點了點關。
三個死靈法師面面相覷。
大雕上的死靈法師輕飄飄地揮揮手說:“其中的關鍵你們不用去明白,你們只要明白我不會騙你們就是了。你們如果真要殺了他那就算惹到我頭上。所以你們現在都給我滾吧。”
“可是您至少也說明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我們耗費了這麼多的心血和魔偶,只因爲您這樣一句話……”
金色骷髏沉默了半晌,面具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三人身上緩緩掃視了一遍,終於開口說:“羅尼其已經不在了,如果我真讓你們殺掉了下面那個傢伙,也許下一下僦輪到我也說不定。他怎麼也算是我非常時刻有可能的盟友,所以我不能讓他死。”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又硬又冷。“而且你們這樣的行徑,居然也好意思稱自己是死靈法師麼?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們是爲什麼而來,是誰讓你們來做什麼的。你們真的該慶幸我現在不再是笛雅谷的代理公會長,否則你們三個就都該永遠滾出笛雅谷了。”
“我承認我們的行爲確實有些失當……諾波利諾特小心翼翼地說着。“但是這是不是有些強詞奪理了?尊敬的前代理公會長。”
“你們的啓發難道變得比我還差麼?我怎麼會強詞奪理呢?”金色面具不屑地搖頭。
艾登大師點了點頭,說:“你泯然不會強詞奪理,我記得你一向來連道理都懶得去講,怎麼還會去強詞奪什麼理呢。現在你居然會先動口說上這麼多而不是一上來就動手,看來這些年你的火氣已經消得太多了。”
“是啊,連我都覺得自己的心胸已經很寬大了。”金色骷髏點點頭。
“但是我記得你好像一向都不是那麼心胸寬大的人,火氣再怎麼消,火苗是不會熄的。“艾登大師說。這三人中只有他現在才能保持不被這人身圍有意無意散發的氣勢所完全吞噬,他聲音也逐漸地恢復了平時的蒼涼淡漠。
金色骷髏頭突然輕輕地冷笑了一下,說:“說得對,其實我這樣只是色厲內荏罷了。你們三個只要一出手,大可以把我在這裡幹掉。”
別外兩個死靈法師都不禁看向了艾登大師,但是他面具下端的臉卻沒什麼異狀,聲音也依然冷淡:“哪裡。您畢竟曾經是笛雅谷的首領之一,我們怎麼能向你動手呢?”
“不用客氣,有心儘管來試試吧。否則也許以後你們的舉動都會因爲我而縛手縛腳呢。”金色的骷髏面具嘆了口氣,像勸說老朋友一樣。“你們知道我這個人雖然心眼又小脾氣又暴躁,但是還是有人個優點的,那就是受說真話。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你們三個加起來的話確實是比我強的。怎麼樣?要不要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