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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搖怎麼也沒想到，武瞾竟然是穿越者。
這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來到感業寺，李扶搖對武瞾使用過讀心金手指，沒發現她有穿越者的活動心理，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沒看出她有穿越者的能力來。
就算是和狄仁傑的感情，自己也能看出來，那是真心。
大周女帝和狄仁傑情投意合，所以纔有七十五位宰相被貶而狄仁傑無論怎麼折騰都不會有事的特殊，所以纔會有狄仁傑一生忠心於女帝的詭異。
但這並不代表武瞾是穿越者。
而且武瞾若是穿越者，在李世民活着的時候，以穿越者的能力和見識，難道不能魅惑李世民，根本不需要來感業寺走一遭吧？
等等……
李扶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到感業寺走一遭，對武瞾而言並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若是提前魅惑了李世民，對武瞾並不是好事——李世民是何等人物，武瞾若是提前展露出她魅惑天子的能力，李世民豈能不提防她？
如此根本不可能有二次入宮的機會。
所以武瞾這一步選擇是絕對正確的，不僅這一步選擇正確，仔細想來，武瞾的每一步選擇都是絕對正確的：利用自己，和善寧利益結盟，和王嘉利益結盟，拉攏清月……
每一步都對她有益。
武瞾似乎沒有走錯一步。
這就算是穿越者，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吧？
王拾舟是穿越者吧，可最後還是給裴叔、趙朓、王嘉坑了。
在武瞾身邊這些人，除了一個狄仁傑史上留名，其餘人都默默無聞，武瞾是如何知道這些人誰都她有利誰對她有害的？
她難道未卜先知？
李扶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嗯，應該是一匹馬。
踏雲烏騅那貨。
那貨的金手指是君王之眼，可以看清楚對自己善惡的人，還能夠望氣。
莫非武瞾有類似金手指？
也無所謂了。
反正武瞾是不是穿越者都無關緊要，她的目的是得到大唐天下建立大周，其後大概是要擺脫柬之復朝大唐的命運。
自己到時候只需要來保護張柬之便好。
大周要建立，大唐要復朝。
這是誰也不能更改的事情，哪怕武則天是穿越者也不行。
李扶搖準備離去。
眼角卻看見一片月白，心中一動，她怎麼去而復返了，思緒還沒轉遠，便猛然聽見感業寺內傳來驚聲呼叫：“有刺客！”
李扶搖心中一動，來到屋頂之上。
便見感業寺內桂花樹下，武瞾呆滯的坐在李治身旁，李治呆滯的站在石桌旁，在他腳下，有一具太監的屍首。
月白僧衣的善寧手持匕首，架在李治項間。
李治臉色雪白。
聲音略帶顫音，“三——善寧大師，您這是作甚，難道您想要這大唐天下無主麼？”
善寧面容安詳，端詳了李治許久，才毫無情緒的道：“大唐的江山，李家兒郎皆可坐得，又不是非你李治一人耳。”
李治欲言又止。
善寧看了一眼旁邊很是鎮定的武瞾，“你好像知道我不會殺他？”
武瞾笑了，卻不言語。
善寧收了匕首，盯着李治，“你心裡也知道罷，我是絕然不會殺你的，縱然你殺了我，我也不願意殺你，是不是覺得很諷刺？”
李治有些感動，然後滿臉愧疚，壓低了聲音，“三姑，我也是無奈啊。”
善寧笑了笑，自嘲的笑意，“但你也應該明白，我若要殺你，何需要元從禁軍？”
長嘆了口氣，“今後好之爲之罷。”
說完從懷裡摸出一方璽印虎符，“這是先皇所賜，還給你罷，今後你章江山，且要記着你皇爺爺和你父皇的前車之鑑，此虎符再不可交於任何人手。”
李治的雙手輕顫，接過虎符，聲音依然很低，“三姑，侄兒錯了。”
善寧搖了搖頭。
“我走了，今後天地之大，各自珍重，誤要害了我李家天下。”月白僧衣遠去，如遺世獨行，有禁軍護衛要攔下善寧。
李治怒喝，“都給我住手！”
沒了元從禁軍的三姑，自己還有什麼好忌憚的，甚至於李治很想說，三姑留下吧，這大唐的長安，你當享後半生富貴。
只是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自己傷了三姑的心。
長嘆了口氣，三姑，願你安好。
善寧遠去，月白僧衣如一片流雲，世間再無李秀寧。
李扶搖站在屋頂。
李治和武瞾忽然有所感覺，望向他。
李扶搖搖頭嘆了口氣，啓動腦海裡的微腦，天穹上一道白光落下，待得白光消失，李扶搖便從大唐的長安消失，回到了智腦空間。
李治和武瞾看着空空如也的屋頂，各自愣了下。
有些奇怪。
怎麼感覺先前那裡有人，轉眼之間卻什麼都沒有。
尤其是武瞾，總覺得心裡缺失了一角，可仔細想去，卻發現什麼都沒忘記，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坐上馬車走出長安城的王嘉和裴叔，心裡忽然覺得空了一下，下一刻便覺得心裡彷彿忘記了什麼，可仔細想想什麼又什麼都沒忘記……
行走在僻靜小巷的善寧忽然僵滯。
擡頭看了看天空。
爲何，心中忽然有些傷感。
爲何忽然間想哭？
自己的心中究竟遺忘了什麼，這種感覺爲何又似曾相似？
善寧摸了摸眼角。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有淚水滾落。
身後忽然傳來清脆的聲音，“李秀寧，如今你將一切放下，可以做回自己，如果願意，跟我走罷，這片大唐的天下，不再需要你的守護了。”
善寧回首，看着那個白衣飄飄的女人，眼裡涌出複雜的情緒，沉默良久，“我想看着它走入繁華大道，直到我老去的那一天。”
瘋女人長嘆了口氣，“何苦呢。”
善寧掏出懷裡的匕首，“魚腸還你，願你今生安好。”
匕首不是匕首，是短劍魚腸。
善寧行禮，飄然遠去。
再見。
瘋女人看着月白僧衣如雲飄走，喟嘆了口氣，“女人啊，爲什麼都這麼傻呢？”
前有孟姜女，今有李秀寧。
當年她被穿越，靈魂重生，自己找到她，她卻說殺了假李秀寧，再隨自己去後世，可後來不知道爲何反悔了。
如今她又拒絕，李秀寧，你今生就被這李家天下貽誤。
值得嗎？
女人啊，爲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自己也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