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功力提升的興奮遠遠不能抵消這場還在繼續的廝殺給他帶來的悲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下山的唯一目的就是弄明白自己的出身,找到自己的父母親人。這個過程對於自己這沒有一點線索的人來說,無疑是萬般艱苦的一個過程,可是他已經下定決心再困難再艱苦也會克服。
但是眼前出現的場面呢?雖然跟自己並沒有關係,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麼?一條又一條生命的離去,這對注視着的趙希來說絕對是一種煎熬。看來,最難以忍受的往往不是痛苦本身,而是不知道如何擺脫痛苦。他從來沒有樹立過遇到這些問題時要如何做的信念,所以這時候的趙希是痛苦甚至悲憤的。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複雜一萬倍,趙希比從前的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還需要成長,直到適應這個殘酷的塵世。
化氣爲神的境界讓趙希的呼吸變得舒緩綿長,俊朗的身體就那麼隨便的挺立着,雖然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正發生着悲壯的廝殺,但趙希站在這裡卻顯得那麼的自然。
此時的趙希已經猶如一汪深水,波瀾不驚,不是那些先天境界的高手恐怕是很難將他看透了。
唯一能揭示趙希此刻情緒的就是他的那雙漆黑的眼眸啦,那雙眼睛只會給注意到的人一種感覺,那就是敏銳,彷彿能看透人世間一切的敏銳。
趙希手中的劍在微微的晃動,這決不是他拿不穩這把劍。因爲劍的運動是那麼的規律,就如同人在呼吸一樣。一揚一頓,吞吐着的一種意,一種勢,這是劍的意,劍的勢,散發着壓迫的力量。
化神的境界是那麼神奇,活過來的不僅僅是趙希的身體,連這把木劍也因爲趙希而活了起來。劍的意就是趙希的意,這是一種難言的微妙關係。歸根到底這些都是趙希的感覺,他的精神到達了一個能帶給周圍一切生命的狀態,因而這些事物帶給他的感知跟以前不一樣了。
隨着劍的呼吸,趙希所能把握的範圍越來越大,不停的殺戮也在製造着短暫的平衡,周圍的空氣裡都是這樣血腥的因子。
倒下的官兵的屍體已經足以將李逵與夏百合三人圍成一圈,隨着身邊越來越多的兄弟的倒下,人們天性中衝動的血性早已萌發,所有的人都揮舞着腰刀,近乎於瘋狂的向三名刺客攻擊着。
李逵一個人絕對抗不住這樣勇猛的攻勢了,夏百合與那名男子跟李逵相互之間背對着,互成犄角的應付着四面圍攻的官兵。
趙希精神上的觸覺可以靈敏的捕捉到這一切,飄香樓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場廝殺之上,所有人都在關注着廝殺的結果。但趙希卻從這其中捕捉到了一絲絲的不協調。
他可以感受到大廳內所有的生命存在和分佈,甚至於當一位官兵被李逵拍裂腦袋時那種生命消逝的感覺都那麼的清晰,但這其中卻有無法把握的變化。
這是自己的精神太過於敏銳?還是一種潛在威脅的信號?他一點也不知道。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有點不妥當。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既然達到了化神的境界,自己沒有理由不相信這種感覺,一定有什麼自己不希望的事情將要發生,只是自己的精神只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妥,並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
趙希把手中的木劍握的更緊了,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出於緊張,而是他要在危險發生的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他絕對不允許在發生什麼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了。
“啊...啊...救命呀!!!”猝不及防之間,郭冬那殺豬般的嚎叫聲在趙希的身後響起。
“都別動,統統給我住手!!!”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媚娘那原本柔媚的聲音,被放大了好多倍,出現在人們的耳中。
大家都尋着聲音看去,只見郭冬那肥胖的身子站在最靠牆的位置,他的身後站着原本嬌媚,現在卻一臉剛毅的飄香樓女老闆媚娘。媚孃的手裡是一把匕首,從匕首反射的燈光來看,極其的鋒利,此時正頂在郭冬的脖子上。這讓膽小的郭冬如何不尖叫?
“媚娘?怎麼是你?快別開玩笑了......”郭冬剛纔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冰涼,條件反射般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脖子上是一把匕首,於是忍不住叫了出來。現在媚娘一說話,他立馬分辨出了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是出自何人之口,他怎麼也不能理解爲什麼媚娘會出現在自己身後,並且要拿匕首對着自己。
媚娘把手中的匕首在郭冬的脖子上使勁壓了壓,“閉嘴,你這個豬頭,再說話小心你的狗命”。
郭冬果然怕死的要命,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裡,他那裡有不聽話的道理。只見他渾身因爲脖子上匕首的驚嚇而顫抖着,臉上的肥肉如同波浪一般打着滾,卻緊緊地閉着嘴,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讓自己的性命堪憂。只是將渴望的眼睛投向了郭輝,意思自然是爹爹你要想辦法救我啊。
到底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受到了威脅,儘管這個兒子是那麼的不堪。但是虎毒尚且不食子,郭輝顯然沒有大義滅親的覺悟。只見他將手臂向上一揮,“住手!”,接到郭輝指示的官兵們刷的一聲全部退了下來,停止了送死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