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朱面力和他的侍衛聶強,將平臺上的一切以及四人消失的過程盡收眼底,只見他氣急敗壞的喊道:“有地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追!”
郭輝急急忙忙率領着官兵登上平臺,只見地板的正中是個大洞,從燈光照射下去的陰影看,大洞下面向飄香樓後院的方向有明顯的通道。
郭輝這個時候才幡然醒悟,刺客如此精心策劃的刺殺怎麼會不給自己留下後路?先前拿住自己的兒子進行要挾,也不過是尋找進入地道的機會罷了,官兵只要不將他們圍住,撤不撤離飄香樓都根本沒有關係。
其實,當初那羣龜公在樓梯上阻截侍衛的原因,也是保證將地道入口控制在自己手中,不過他們遇到了趙希這個變故,所以纔給李逵等人的逃離製造了麻煩。
“李義,帶你的人下去追擊刺客,其他人全部出去尋找地道出口。”郭輝對身邊的官兵指揮着。
登時,大廳內的官兵又潮水般的散去,一隊人馬卻聽從郭輝的指揮下了地道。不多時,地道內傳出了一個聲音:“大人,地道前方被一塊大石堵死了。”
郭輝平時專管城防守備,當然知道地道多半會有這樣的斷龍石,爲的就是危機的時候阻止敵人的追蹤,懊惱之情溢於言表,對下面的官兵大吼到:“一羣飯桶,還不上來護送朱大人回府衙。”
早在郭輝率官兵登上平臺的時候,趙希已經走出了飄香樓。他沒有跟那羣少爺們一起,因爲趙希知道,經歷了今晚的風波,這羣沒有沒見過風浪的小子,都需要回家讓他們的娘好好喂喂奶,壓壓驚。
自己呢?從下在山林里長大,在師傅嚴厲的教導下練功,吃苦和隨時接受困難的挑戰對自己來說是家常便飯。但無論如何今晚的經歷也足夠讓自己震撼了,李逵那殺人如草芥的場面,不是誰都可以坦然面對的。
緩緩步出了飄香樓的趙希,沿着一條偏僻的小路向前走着,他對應天府並不熟悉,也不知道眼前的路通向何處,他只是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讓自己靜一靜,腦子裡紛亂的思緒實在讓趙希不知所措。
月亮的冷光照着前方的路,夜半的清風風吹拂着趙希白玉般無暇的臉,在碩大的應天府裡,形支影單的趙希顯得那樣的孤獨。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趙希都會羨慕別人,羨慕那些有家有室,又父有母的孩子。這一刻,趙希就在羨慕着郭冬、馮廣達等人,這羣小子沒有自己這身高超的武功,在剛纔那種生死的關頭是如此的脆弱,但是最起碼他們能在事後擁有家裡人的關懷和溫暖。而自己得到的只是擺脫不了的孤獨。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自己揹負着沒有身世的痛苦。難道說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這樣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麼?老天對自己實在不公平...
“不公平!!!”趙希終於忍不住胸中的壓抑,把自己心中最想說的話喊了出來。一片烏雲恰時的遮住了月亮的臉面,可能連月亮也不忍心看着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忍受折磨。
喊出了新中積蓄的沉重,等於暫時衝開了思想上的枷鎖。趙希輕輕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前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趙希走的路越來越偏僻,直到一條小河的岸邊。從河的流向來看,這應該是定城河的支流,河岸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在夜色下看來,樹影婆娑,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經過了一晚打鬥的趙希現在有說不出的疲憊,於是在河岸上選了一塊突出的大石坐下養神。輕微的河風擺弄着趙希的衣衫,將夜晚的音符演奏的寫意舒適。
樹影、流水、清風,同樣是生命的痕跡,這裡卻沒有人與人之間的醜陋,只有和諧與寧靜。大自然彷彿一個最慈愛的母親,用她特有的方式撫平趙希心靈上的波動。
趙希低頭看着河水的流淌,不掀起一絲漣漪,就那麼潺潺的流淌,把趙希的心緒也帶動的活躍起來。生命的感染力就是這麼的不可抗拒,趙希終於擺脫了對自己身世的迷離,重新甦醒了過來。
踢掉了腳上的靴子,趙希孩童一般的把雙腳浸在了河水中,那種清涼的刺激沿着枝節末梢的神經傳遍了全身,說不出的爽快。趙希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因爲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美好的事物總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只要你懂得如何去體會。
今天晚上對趙希來說,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經歷了無情的殺戮,武功進境的提升,感懷身世的悽苦,還有現在這擁抱自然的暢快。趙希對生命有了更真切和深刻地認識,自己不應該對不可預料的生活產生抱怨,而是應該更坦然地去面對。
這是一個尋找自己、認識自己、肯定自己的過程,趙希正在適應。
趙希還不知道他的未來要經歷多少風雨飄搖,要肩負多少沉重的責任,他需要不斷的成長。
夜送和風人未央,
回首往事誰堪傷?
不求寒梅傲霜志,
要有青蓮肯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