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飛奔,阿史那咄苾使勁的抽打着戰馬,這個時候,他只有想着逃跑。
那麼多的隋兵,從突厥的後軍衝殺而來,爲首的是一員手持大刀的猛將,片刻之間,已是劈翻了幾個英勇的突厥騎兵,看見黑壓壓的隋軍,衝殺而來,阿史那咄苾只能打馬而逃。他的騎兵,大部分已經派上了前線,雖然兩翼以及後軍還是三千多的騎兵,可是面對蜂擁而來的隋軍,無疑是杯水車薪,根本沒有什麼用,所以在看到後方的情況之後,阿史那咄苾當機立斷,選擇了逃走。
“咚!”楊浩最後一下狠狠的敲打在軍鼓上,然後扔掉了鼓槌。轉過頭,極目之處,敵軍已經紛紛逃走了。
“王爺,末將來遲,還望王爺恕罪!”楊公卿率先帶着清兵趕來,楊敘已經奉他的命令繼續追擊敵軍。
“不遲,不遲!”楊浩哈哈一笑,翻身上馬,道:“楊將軍,隨孤追擊敵軍!”
“王爺,你萬金之軀,不宜輕動,此等事情,就交由末將吧!”楊公卿急忙勸道。
“楊將軍,你與孤一起,捉拿反賊羅藝!”楊浩再度喊道,說着一夾馬腹,手中拿着鉤鐮槍,向前奔去。
楊公卿無奈的跺腳,喝道:“快,追上王爺。”
突厥、幽州軍大敗,隋軍毫不客氣的乘勢追殺,一時間,腳步聲響徹天際,到處血流成河。突厥人騎在馬上,奔跑甚是迅速,倒是跑在了最前面,可是幽州軍大都是步卒,在這種時候,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紛紛鼓足了力氣,向北方奔逃。可是大多數的士卒,早上就從幽州大營出發,還沒有用餐,響午時分就被投效了隋軍的馬大寶偷襲,隨後就是兩軍膠着,一場血戰,到這個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氣力漸竭。
“投降不殺!”楊浩雖然衝鋒的時間較晚,可是他的戰馬,養精蓄銳很久,馬力充足,居然很快的被他衝到了最前面,累的楊公卿等人連連揮鞭跟上。
“投降不殺!”隋軍齊聲大喝。
“我投降,投降!”一個幽州士卒顯然跑不動了,哭喊着,跪倒在地上,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噗!”那人剛跪下,一個伍長模樣的幽州低級軍官,手中的大刀揮舞,將那人的頭顱砍了下來。“再說降者,必斬!”那人高聲大喝,傍邊一個手持橫刀的將領奮力的勒住戰馬,那人渾身是血,正是薛萬徹。
“兒郎們,和他們拼了!”薛萬徹高聲大喝,他自願留下來斷後,可是,羅藝都已經跑了,昔日那杆威風凜凜的帥旗在前方若隱若現,幽州士卒瞧在眼中,那裡還會傻乎乎的留在這裡送死?
“薛萬徹!”忽然,一聲厲喝,一個身影在他的面前出現。薛萬徹定睛一看,只見那人手持一支鉤鐮槍,一身的銀白鎧甲如雪,正是趕來的楊浩。
“納命來!”薛萬徹知道這個時候,肯定是打不過楊浩的,可是能拖一會是一會。高喝一聲,薛萬徹雙腿一夾馬腹,手中血紅而佈滿缺口的橫刀再度舉起。
楊浩冷冷的看着他,手中鉤鐮槍一遞,兩人兵刃相交,薛萬徹只覺得手臂一軟,手中的橫刀竟是飛了出去。
他實在是已經力竭了,所以纔會讓力氣充沛的楊浩撿了一個便宜,一個回合,手中的兵刃就脫手而出,薛萬徹一愣,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槍尖已經指上了他的胸膛。
“唉!”薛萬徹閉目,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算爲主盡忠了,要殺那就殺吧!
“將他困了!”楊浩大喝。對於薛氏兄弟,他是想收服的,在他的印象中,尤其以薛萬徹、薛萬鈞最爲厲害,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先將此人抓起來再說吧。隨着薛萬徹的束手就擒,許多幽州士兵紛紛舉手投降。
“啊!”羅藝一身呻吟。連續不斷的顛簸讓他感到了痛苦。
雖然是在平地,可是他的胸口還有傷啊,幸好,一個親兵將他綁在身後,這才堅持着奔跑了許久。
“到了那裡了?”羅藝有些艱難的問道。
“大人,應該快要到前方的大營了!”那名親兵大聲的喊着,胸膛急速的起伏着。
“唔!”羅藝艱難的應道,然後,他轉過頭,看到的是幽州士兵慌亂奔跑的模樣。真是,兵敗如山啊。他羅藝雖然不想爭霸天下,只是想奪的更多的地方,從而爲他投效明主時,有更多的籌碼,博取高官厚祿,可是這樣的一個並不高的願望都不能滿足他。幾滴淚水流了出來,羅藝深知,他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一仗,突厥人也是大敗,恐怕日後,他們都不敢南侵了吧。而自己,幽州被佔,主力又損失殆盡。如果說以前他還有談判的資本,那麼此刻的他,恐怕連求活的資本都沒有了。他正在想着,這個時候,前方,忽然之間,馬蹄聲如雷的傳來。
羅藝驚魂不定的擡起頭,只見一杆大旗,可是他看不清楚上面是什麼。
“啊!”一個親兵驚叫起來,帶着一絲欣喜,“是薛將軍!”
他口中的薛將軍自然是薛萬鈞了,想必,是他帶着三千騎兵來了吧。可是,已經沒有用了,三千騎兵,如果是早先時候,從隋軍的正面或是右翼殺入,那麼可能還能衝破隋軍的陣型,從而取得勝利。而這個時候?那些瘋狂奔逃的幽州步卒就能將薛萬鈞的三千騎兵擾亂!
果不其然,在距離越來越近了之後,那些瘋狂逃竄的步卒已經管不了許多了,只是拼命的向前衝去,彷彿衝的越快,就越安全。薛萬鈞下令斬殺了不少步卒,那那些步卒還是悍不畏死的衝來。
終於,薛萬鈞看到了羅藝,“總管大人,快走!”他大聲的喊着,眼睛猶在找着他的兄弟,好像沒有。薛萬鈞的心中一痛,難道……可是隨即,他努力的搖搖頭,將這個不好念頭驅散開來,隨即一勒馬匹,道:“總管大人,走這邊走!”
終於,夜深了。
這場廝殺一日的戰鬥,也停歇下來。
羅藝在薛萬鈞的接應下,回到了大營。可是這個提前造好的大營,此時顯得空蕩蕩的,裡面的士兵已經不足五千了。
夜風吹拂,帶來陣陣的熱浪。
“絲!”羅藝倒吸了一口冷氣,幾個親兵爲他將胸口的傷處洗淨,重新爲他敷上草藥,裹上幾層的繃帶之後,羅藝強打起精神,站了起來。
“總管大人,你先歇息一會吧!”薛萬徹道,剛纔他是帶着羅藝等人抄了近路,這才趕回了軍營。
“不,老弟,還是繼續北行吧!”羅藝很是堅決的否定了。這個大營,雖然佈置的還可以,可是那裡有城裡安全?還是先奔會淶水,那樣會更安心一些吧。
“總管大人,你的傷……”薛萬鈞有些猶豫。
“這點小傷,我還撐得住!”羅藝搖頭,還是堅持要繼續北行。
“上馬!”薛萬徹高聲呼喊。羅藝在幾名親兵的扶持下先走,然後薛萬鈞斷後。
薛萬鈞看着羅藝前去的背影,心中長嘆一聲,如今的他,也不知道當初投效羅藝是對是錯了,可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
“走!”薛萬鈞高喝,可是他話音未落,只聽後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杆大旗是空中飛舞。
“快走!”薛萬鈞看清了那杆旗幟上的大字,不由急忙高喝一聲,然後策馬疾奔。
楊浩到了空無一人的大營面前,也不停留,繼續追趕。
是日亥時,楊浩帶着士兵們,到達了高陽縣,雖然天色已晚,可是藉着月色,仍能看清楚,縣城裡的一片殘跡。到處是尚未埋葬的森森白骨,那些白骨的姿勢,讓楊浩想起了他們在死前,遭到了怎樣的遭遇。
蘇定方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殘壁上,怒道:“羅藝這廝,實在是罪不可赦!”
楊公卿沉默良久,以前,這種事情他也沒少做吧,可是自從投靠了楊浩,他也慢慢的接受了楊浩等人的思想,百姓,國之根本也。只要百姓安居樂業,天下自然大安,那裡會有什麼變亂?
”唉!“楊浩輕輕的嘆息,他挪動了腳步,站到高處,喝道:”諸位將軍,如今羅藝大敗,此僚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俗話說,斬草除根,願諸位將軍,乘此機會,誅殺此僚,以慰我河北百姓!“
衆人聽了,紛紛高呼,發誓一定要捉住羅藝,爲死難的百姓報仇。
是夜,衆人食過乾糧,歇息片刻之後,繼續向北追去。